果然，拿银票的官兵面露犹豫，跟同伴商量了一下，才过来道：“荆石道这个地方是十年之前才从蛮子手里夺过来的，朝廷一直想好好管管，但是可惜管不了躲藏在这片土地上的蛮子。”

    “所以就放了一些囚犯过来，年复一年的，希望能够用这些囚犯，摸一摸蛮子的底。”

    季昌明顿悟——这摸底，就是用犯人的命，去试蛮子的人数规模跟生活习性，武力手段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这也算是“人尽其用”？

    官兵见季昌明三人脸色都不太好，又安慰道：“当然也不用太担心，千辛万苦押你们过来，不是就为了把你们送给蛮子当贺礼的。”

    季昌明：“……”

    就没有被安慰到！

    我不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

    官兵解释道：“你们去的那一片山脉极大，是咱们大虞的地盘。山谷与山谷之间相距甚远，荆石道的官差会把你们这一批人单独安顿在一个山谷的。”

    “也会派人守卫，一是压制住你们，不让你们逃出来，二也是防止蛮子或者之前来这里的犯人找你们的麻烦。”

    “但是时间长了，官差肯定会松懈一些，到时候如何处之，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官兵简单用手比划了一下山谷的地图：“山谷入口往里三百里，都是犯人，你们大概在这个地方。再远，就是蛮子的地盘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多半还是安全的，越过了山脉到了蛮子的地盘，那就不准了。”

    季昌明三人听得心中惊惧。

    季昌明暗道这银子花得果然不亏。

    要不是现在知道这消息，回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再误入其他地方，或者毫无防备，让其他囚犯团体或者蛮子给端了，那才叫一个惨。

    季昌明抓紧问道：“那先前的立功减刑呢？”

    官兵道：“这个啊，那就要看运气了。”

    “怎么？”

    “各处的活儿不一样，有些是去开荒，有些是去做苦力，有些是去仗，这个得看荆石道的情况了。”

    官兵的任务就是送到这里，后面季昌明他们就不归押送他们的官兵管了。

    季昌明再问了几句，官兵就不肯了：“我们也就是比你们多来两次，把犯人送到了就得折返，荆石道的事儿你问荆石道的官兵去。”

    好吧。

    这倒也是。

    官兵又不用跟他们一样在这苦寒之地久留。

    季昌明等三人回来，各自跟家眷仆从起。

    一时之间，大家都对山谷内的情况惴惴不安。

    季昌明跟沈慧心和季星燃商量之后，决定依然保持跟季富庭和季云台的结盟。

    并且将包婶五人跟季双儿，还有那对老夫妇一起纳入自家麾下。

    单枪匹马在这“恶人谷”里，活不下来。

    他们需要有一些能够让他们放心把后背交出去的人。

    ……

    第二天一早，大家继续出发。

    大多数人还是靠双腿走路。

    但是季家三口就爽歪歪了。

    季星燃驯服了那匹马，现在可以坐马车了。

    季富庭跟季云台则是跟官兵租借了马匹——官兵用的是军马，不能自行售卖。

    多少能够缓解一些赶路的痛苦。

    坐在马车里，不用被北风吹。

    季昌明用之前的陶瓷泡面碗装了些木柴灶灰，做了个暖手炉，想给沈慧心用。

    结果沈慧心摆摆手：“你跟燃燃用就行了，我现在的体质比你们俩都好，这么冷的天，我的手脚都是热的。”

    比上辈子的体质还好！

    季星燃摩拳擦掌：“那十全大补丸要是能再来两个就好了。”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季星燃收到系统的播报：

    【恭喜宿主，已经进入地点荆石道，请确认是否立即签到？】

    季星燃：“拒绝签到。”

    系统：“？”

    季星燃呵呵一笑：“你当我傻啊，这奖励是buff，就算是再好的buff，我也还在赶路，还得两天才能走到山谷里，属于我们的驻地。”

    现在签到的话，就算得到buff了，在路上能干啥？

    大家之所以明知道荆石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却还坚持走到荆石道，不就是盼着到了这里能安定下来。

    能靠自己的双手挣出一片生活来吗？

    不管什么buff，肯定都要等到到了地方再用。

    反正签到的期限是十天，一直到明天晚上十二点签到都行，怕啥。

    进入荆石道之后，一家人就不住地观察情况，分析这里的地势特点。

    冷是肯定的。

    就算不是荆石道，只要是北方，现在这个点就没有不冷的。

    他们七月下旬出发，原定两个月的路程走了快两个半月。

    如今已经是十月初了。

    农历十月初，不冷的地方少。

    农民家庭出身的季昌明心有些沉：“这土地梆硬梆硬的，看着都是结了块的黄土地，只怕是不好种粮食。”

    他们不能出山谷，出了格杀勿论。

    只能自己在山谷里种粮食了。

    可这土地……能种得出来粮食吗？

    或许是因为快到地方了，最后这两天大家赶路的热情十分高涨。

    对古人来，地就命。

    有地，就有房子，有地，就有活路。

    种植是中华民族的种族天赋。

    就算这土地不好，折腾折腾，兴许有指望呢。

    第九天夜里，季富庭悄悄来找季昌明了。

    “昌明兄，你跟云台兄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吧。”

    季昌明了然：“接应你的人来了？”

    季富庭点头：“官兵今儿个白天给我的消息，该是我家人找到他们了，给结了账。”

    季昌明立刻跟沈慧心和季星燃了：“我去去就回，你们晚上警醒些。”

    “好，爹你放心，我知道的。”

    ……

    季昌明把马车也带走了，山谷口交接的时候不能带马车。

    所以想办法先弄走，看看能不能让季富庭的人想想办法，回头再给他们送进去。

    在石头后面看到焦急等待的人时，季昌明心里确实松了口气——实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季胖子挂账这事儿。

    光到了荆石道有人接应，谁知道是不是真有啊？

    季昌明寻思要是自己实在没有其他办法的话，也会吹牛皮换取流放路上的特殊照顾的。

    没想到这季胖子还真有点儿本事，两个多月了，还真有人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