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当年屠城的不是‘怪异’。”

    南宫沁对于战斗对象的执着不亚于臻言之于食材，加上他最近正在指导臻言战斗，于是非常认真的纠正道：“而是妖魔。”

    “……有什么区别吗？”臻言回忆了一下梦境, 觉得都是黑黑的液体。

    “妖魔是可以杀死的, 怪异是不能杀死的, ”南宫沁道。

    不过, 言儿似乎都可以做到？

    臻言不仅可以杀死怪异，还可以把它彻底吃掉呢！

    南宫沁就有些为难，他实在不擅长这种理论上的教学。

    南宫沁生硬的解释道：“怪异是一种现象，它是由‘发生过的事件’‘疯狂的怨气’‘强大的力量’这三个部分构成的……

    比如我们洞府下的怪异。

    一定有人曾经在那处关押过大量的妖魔，这个‘过去’和‘妖魔的怨念’和‘白鹿山的灵脉’共同形成了‘不死’怪异。

    于是在妖魔监牢已经不在了的现在，只要我们进入那个空间, 还是可以经历当年的场景。

    而怪异就是用‘过去’来杀人, 获得更多怨念和力量的一种存在。”

    臻言勉强听懂了。

    总之发生了惨案, 又天时地利人和，惨案就会变成杀人录像, 定时触发。

    “但白鹿城的情况还要更复杂。”南宫沁继续笨拙的解释道：“一般来, ‘怪异’更容易依附在土地上，但很少像是白鹿城这样, 依附在一个人类的身上。”

    路大勇则心有余悸道：“也还好是依附在鬼胎身上，否则白鹿城就真完了。”

    “……？”

    “想想看吧, 如果白鹿城成了怪异，那么无论谁进入这座城，都会看见当年在白鹿城生活的那群人, 他们乍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但你只要靠近他们，他们就会炸裂开，变成黑色液体，将你吞噬掉……整座城市都成为了吃人的陷阱，还无法消除。”

    听着像是某种大型鬼片。

    不对，这不就是我的噩梦吗？！

    臻言感觉有点反胃。

    然后他终于注意到跑题了。

    “我明白了，当年屠杀白鹿城全城的是一种妖魔……最后那个妖魔怎么了？”臻言执着的问道，崇敬的看了南宫沁一眼：“难道是祖宗把他灭掉了？”

    “此事与我无关。”南宫沁摇头道。

    南宫沁从没关心白鹿城，就像是人类不会关心自己家楼下的蚂蚁窝一样。

    所以他也是到最近才发现这窝蚂蚁竟然被人团灭了，现在住在里面的是一窝白蚁。

    想到这里，南宫沁厌恶的蹙起眉头：“不过，那只妖魔大概没死。”

    “怎么会？”臻言震惊道。

    “怪异必不可少的三元素之一就是‘怨念’，但凡凶手有个交代，就不会产生怪异。”

    南宫沁这么着，看了白鹿村村长一眼。

    路大勇顿时就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当年路大勇确实围观了整个事件，还为此调查过白鹿城。

    “……此事是个悬案。”

    路大勇的脸色很难看。

    “发现白鹿城被妖魔占据以后，我们就准备向南宫仙人求助，却没想到信号还没有发出去，那只妖魔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简直像它出现一般突然。”

    “召唤它的人呢？”臻言问道。

    “好像被妖魔一起吞噬了，我们只在少数外来者的家里找到了召唤妖魔的祭坛和他们试图占领这座城市的书信。”路大勇道。

    也就是，人证完全没有了吗？

    最后没有获利者？

    不，也不能完全没有吧！

    臻言看看周围高高的围墙，他会突然想知道‘凶手的结局’，也就是想道“这座空城还真是刚好给各大仙门留出了驻地位置啊”。

    不过这个猜测过于恶意，也没有道理。

    臻言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但他的目光扫过南宫沁的脸上的时候，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僵了僵。

    南宫沁也正看向那些围墙。

    他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感情，只越加深邃，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潭，一不心就会溺毙其中。

    臻言非常不喜欢南宫沁这样的眼神。

    一般情况下，他会故意找南宫沁话，断他的思考。

    但今天臻言的身体却有些僵硬，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时候搭话会被连累的感觉。

    好在这时候，白鹿村村长如释重负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东市到了。”

    *

    如果之前路大勇的介绍只让臻言知道白鹿城中暗潮汹涌的话，东市的存在则颠覆了臻言的认知。

    臻言上次只是在凡人的街市转了转，他没想到围墙后面还别有洞天！

    而且，听路大勇，这只是最低阶的仙集。

    “各大门派的内部仙集档次会更高，会有只有他们门派才有的高级仙器出售，更别著名的‘海市蜃楼’仙集了，白鹿仙集只是低阶仙人交换在妖界裂缝猎取到的材料的集市，因此没什么特别的好东西，”路大勇道：“不过好处是仙门比较多，所以低阶的仙器比较全，各个门派都有。”

    虽然连山民出身的路大勇都看不上这处的仙集，但臻言在通过东市街坊外那道围墙后，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进入对角巷的哈利波特。

    只见宽阔的街道边罗列着各色古风的亭台楼阁，最高的那座塔几乎有臻言前世的高楼大厦那么高，它下方的入口处写着“白鹿渡口”。

    不断的有修仙者骑着鹤，踩着飞剑和祥云降落在塔顶，臻言也不知道低矮的围墙是怎么把这座塔遮住的，在外面街道上竟然看不见一点边角。

    “这些人是去妖界裂缝的。”路大勇见臻言好奇的盯着塔看，就解释道：“他们一般不会在白鹿城停留太久，只是来去的时候在此处进行补给而已。”

    臻言没顾得上和他话，只好奇的量市集。

    有人牵着长角马站在街中心的丹炉前面，而守着丹炉的老人则摇头道：“不行，你这匹bo混了凡马的种，炼出来的只会是下品丹。”

    有一家招牌上写着“无香阁”楼飘散出熏香的味道来，乳白色的烟雾呈现出图画中才有的形状环绕在楼外围，几个漂亮的女修正从里面出来，手里还玩弄着一个精巧的香球，“这是玉门宫的最流行的香型——”其中一个道。

    有的店门口立着巨大的机关人，有的店外面贴满了各种符咒，看不出入口在哪儿，还有的店陈列着各种飞剑，一有人靠近就“铮铮”作响。

    当然，臻言他们要去的“飞鹤楼”也不是普通的店铺。

    事实上，这家店是街道尽头的一棵大树，它的树干就有五人合抱那么粗，如云的树冠是七彩的，什么颜色的叶片都有，但走进了仔细看才发现，树干上那累累叶片并不是真正的树叶，而是各种颜色的千纸鹤。

    守在树下的瘦削汉子显然是认识路大勇的。

    他远远的就招呼道：“路长老，寄信呐！”

    “长老”是为了表示客气的称呼，毕竟路大勇也算是一群散仙的首领，而“村长”这称呼的听起来太凡人了。

    路大勇平时听着没什么，但现在后面跟着南宫家的老祖宗和祖宗，表情有些尴尬。

    “我要给多宝阁下个订单。”路大勇道。

    “咦，他们还没去你们那里吗？”汉子惊讶道：“我前些天还看见多宝阁的游商从这里经过。”

    路大勇闻言，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但他没有跟那汉子多什么，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大概路上有事耽搁了？不过，我本来要买的东西，也不是游商身上有的。”

    “呵呵，听起来是笔大买卖啊！”汉子笑道：“要加急吗？”

    路大勇看了一眼臻言，臻言摇了摇头。

    其实这笔订单是很急的，白鹿山脉气候适宜，水稻可以一年两季。

    眼下秋播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村子里的存种却不够多，慢一点就会错过季节。

    但反过来，这笔订单的数量那么大，那些商人听起来似乎也有问题，臻言觉得还是不要着急比较好。

    饮食行业的供货商，必须慢慢挑选才行。

    路大勇就道：“不用。”

    汉子这才好奇的看了臻言一眼。

    他觉得很奇怪，他刚刚竟然没注意到路大勇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不过汉子并没多想，只吹了一声口哨，一只蓝色的千纸鹤就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在了路大勇的手上，自动展开还原成纸张。

    路大勇闭上眼睛，传输灵力，纸上就浮现出字迹来。

    等路大勇“写”完后，这张纸又自动折叠成千纸鹤，向着空中飞去。

    “果然很近！”路大勇低声道。

    他想起臻言大约不懂，就解释：“飞鹤楼的纸鹤根据送信对象远近的不同，化作纸鸢，木鸽，铁鹰……甚至最高等级的鲲鹏来送信。但只是纸鹤的话，明收信对象就在这条街上。”

    “这样吗？”臻言还是看着纸鹤的方向。

    他对商人兴趣不大，只想要吐槽：

    这个世界的快递行业没问题吗？！这样很容易暴露客户隐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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