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远却觉得很满意。

    反正修仙界本就没什么“批发价”的法。

    对于长华派来, 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都不叫做问题，王叔远最欣赏的就是臻言这样明码标价，不卖人情的做法。

    这时候, 王叔远等人再看外面的雷暴, 就心平气和, 有点倚楼听风雨的意思了。

    臻言则从一开始就觉得没什么。

    外面的闪电虽然声势浩大, 但对于臻言来像是电影似的，顶多有点3D特效，没什么特别值得害怕的。

    也不知道雷公电母是不是感受到了臻言等人的想法，无论这个可怕的雷劫是因为怪异也好，还是因为神罚也好，在之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里, 竟然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师叔, 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去白鹿仙集了？”

    “你们想去就去吧！”王叔远头痛的道。

    长华派的弟子顿时一片欢呼。

    王叔远叹了口气, 对着臻言露出了苦笑。

    他也觉得中途拉着自己家的弟子下车是一件非常砸场子的事情，如果不是关系到门派的存亡, 他不至于追上车来。

    就是现在, 王叔远还在担忧这疾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和这些弟子是不是真的被奶茶根治了。

    白洛看出王叔远的担忧。

    “师叔, 要不然我——”

    “哗！”

    白洛的话没有完，就被竹帘被掀开的声音断了。

    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站在门帘后面, 正冷脸看着亭子内的众人。

    是南宫沁！

    长华派的弟子顿时僵住了。

    虽然在这里所有人都没真正见过南宫沁是什么样子，但那个来自大乘期的威压是不可能会弄错的。

    王叔远脸上更全是冷汗。

    礼仪上，他作为长华派的代表, 有必要起身向南宫沁问好，可他现在坐在这儿，两股战战，竟然无法站起身来。

    要形容的话，王叔远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没有任何防御的站在刚刚的雷暴之中的感觉。

    一时间，王叔远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刚刚交涉的对象是南宫臻言了。

    连王叔远都这样，长华派的其他弟子就更是如此了。

    哪怕是暗悄悄的崇拜着南宫沁的白洛，在这时候都更加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叶公好龙”！

    南宫沁却似乎也不在意这些闲杂人等：

    “言儿，这个给你。”

    “是？”

    臻言奇怪的应道，就看见南宫沁将一个东西丢进了他的怀里。

    那依稀是一块蛇皮。

    似乎是刚刚剥下来的，上面还带着血腥味。

    它是白色的，长着坚硬的鳞片，但摸上去去很轻薄，而且凉冰冰的，像是丝绸的触感，每一片鳞片根据角度的不同，都散发着不同的光芒，甚至有青色的电光从鳞片下闪过。

    “这是什么？”

    “鼓。”南宫沁回答道。

    “什么鼓？”

    臻言愈加奇怪的问道，却发现长华派的其他弟子还好，王叔远和白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臻言就开了系统明：

    【鼓的皮（★★★★★★★★）】

    【美味度：2】

    【评价：太硬了，咬不动。】

    又是个有明跟没明差不多的。

    不过看来很厉害是真的，仅仅是皮就有八星，简直前所未见。

    “鼓是时间和空间之神烛龙的儿子，传。”南宫沁也明道，“不过杀起来手感不好，我好像碰触到并非他的全部，现在弄下来的只有一部分，勉强要的话，大概算是投影？”

    南宫大神，不用得那么轻描淡写好不好？！

    那竟然是‘鼓’啊！

    传中的‘鼓’！

    白洛在心里嚎叫道。

    ‘鼓’作为天神之子，和烛龙一样，属于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只有一头，这也意味着它可以在所有的平行位面中游走，并不被时间和空间所影响。

    如果用臻言世界的话来，就是“高维生物”。

    在修真界，即使称不上‘神’，至少也是“半神”。

    难道刚刚的雷劫是这位“半神”掀起的？从最后渡劫的时候，修士们要穿越时空才可以飞升上界来看，并不是不可能的。

    雷电是有击穿空间壁，连接过去和未来的力量的。

    但反过来，同样使用着雷电，却可以将‘鼓’抽经扒皮的南宫沁，不是更可怕了吗？

    白洛脸色有些苍白。

    这位‘叶公好龙’的‘叶公’发现自己崇拜的是比龙更加可怕的存在。

    这时候，他却听南宫臻言问道：

    “只有皮吗？肉呢？”

    “你想吃？”南宫沁现在也是足够了解臻言了。

    “当然了！就算现在吃不成，做成腊肉也很好的。”臻言憧憬的道。

    你对于你祖宗杀了半神这件事，只想到了“吃”吗？！

    这下子，白洛看臻言的眼神也像是在看怪物了。

    臻言并没在意其他人的眼神。

    虽然系统明上美味度很低，但只是皮而已，足足有八星的生物，臻言觉得还是有尝试的价值的所在的。

    “肉都丢在哪儿了？我去看看好了。”臻言道。

    他对其他人点了点头：“抱歉，大家可以慢慢喝茶，我有事就先走了。”

    “没关系……”王叔远艰难的道。

    他感觉南宫沁正瞪着自己，要是他敢多两句话，都会变成那“蛇皮”的下场的感觉。

    臻言倒没注意这些，他站起身，快步向着亭外走去，快要到南宫沁身边的时候，却又顿住了脚，转头对白洛道：

    “白公子，可以请您稍等一段时间吗？我有事想请求您！”

    “呃？呃！”

    白洛发出奇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答应。

    臻言这才走到了他家祖宗的身边。

    南宫沁一直在那乖乖的等着，这时候却快速的抓住了臻言的胳膊，一瞬间就将他带走了。

    而长华派众人等南宫沁离开了一段时间后，才松了口气。

    “要不然，我们还是跟您回去吧，师叔！”有人对王叔远如此道。

    连怪异和雷劫都没吓住这群人的购物欲/望，他们现在却显然被南宫沁吓倒了。

    岂料王叔远却不让他们回去了。

    “胡扯什么？！你们回去填什么乱！”

    南宫沁既然在这辆车上，这世上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王叔远反而觉得把自家弟子留在车上比较好。

    *

    南宫沁倒没有将鼓的遗骸丢掉，而是用一朵云层载着，拖在了车厢的最后面。

    但臻言看见了遗骸的全貌后，却忍不住皱起了脸：

    “嗯……感觉不能吃的样子！”

    鼓作为烛龙的血脉，自然也是一条龙。

    它像是龙族一般有着长长的身躯，只不过现在被扒掉了鳞片，血肉模糊的一团。

    臻言作为一个厨子，看到这个景象倒没什么不适的，而且他对于吃龙这件事也没什么心理障碍，反而觉得龙的身躯跟蛇相似，搞不好味道差不多的鲜美。

    问题是，鼓长了一张人的脸。

    那还是一张颇为清秀的脸，他的眼珠子还可以转动，嘴巴还可以话。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鼓愤愤的道。

    “它还没死吗？”臻言皱眉道。

    “这边的它算是彻底死了，但它还在其他时空活着，只能死了一部分。”南宫沁道。

    “这是什么奇怪的构造！”臻言古怪道，“而且，为什么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这么着，臻言仔细量了一番那张脸，没找到对应的记忆。

    他只好问道：“我们见过吗？”

    那张脸露出了恶毒的表情，却道：“你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这家伙以为我是傻的吗？

    臻言当然不会靠近这么不明所以的存在。

    南宫沁却觉得他家臻言真那么好骗似的，一把将臻言扯到了自己身边：“言儿，你怎么可能见过这种脏东西？”

    这么着，他捂住了臻言的眼睛，随手一道雷电劈在了那张脸上，将鼓的脸劈到了稀烂。

    “呵呵，南宫沁，你敢杀了我！上界一定注意到你的存在了！”

    “你离飞升不远了……”

    鼓变成了焦炭，还在大叫道，直到他的舌头彻底碎掉为止。

    听着这狂乱的声音，臻言古怪的嘀咕道：

    “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家伙啊！”

    你当然“见过”它！

    你的心脏之前还在它的手里呢！

    南宫沁瞥了自己袖子一眼，他的储物袋正好好的放在里面。

    臻言并不知道南宫沁的想法，任由祖宗的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乖乖的没有动。

    南宫沁等着那个脑袋化作了飞灰，才依依不舍的想要松开臻言。

    “如果这东西太脏了，还是别乱吃比较好。”南宫沁对臻言道。

    “等等，祖宗。”臻言却按住了南宫沁的手。

    他顿了顿，才道：“对不起。”

    “……你一定要吃吗？”

    “我不是这个，”臻言握着南宫沁的手腕，保持着自己的眼睛被南宫沁捂住的姿态，缓慢的道，“我不该随便邀请别人去头等舱的。”

    “那个啊！”南宫沁看向了远方，冷漠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不快，嘴里却道：“既然是言儿想要那么做的，我……”

    “但是，我很生气！”

    “？！”

    “我知道，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遇到鼓这种等级的怪物，我都是拖后腿的，我也不求祖宗一定带上我，”臻言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至少在您去做什么之前，请告诉我一声我一声好吗？”

    “至少，别让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一个人。”

    “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