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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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惊蛰的问题, 仙集管理处的气氛稍微活跃了起来。

    有人直接笑道:

    “惊蛰,你转移话题的技术也太烂了吧?最后一个秘境里藏着什么,我们讨论过无数遍了吧?”

    对方虽那么, 却也再度操作使用起桌上的雾镜来。

    也许他只是找个借口, 验证一下雾镜的功能是否完善。

    让众人松了口气的是, 雾镜似乎没有被破坏, 虽然凝聚成镜子的那团迷雾有些游离,到底还是显现出了影像来。

    不过雾镜显现的并不是东海仙集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是深海之下。

    乍看起来,那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比没有月亮的夜晚还要漆黑。

    但在座的都是不会被表象所欺骗的高阶修士,他们中间甚至有本来就生活在深海之中的龙族,这片黑暗自然不会对他们的视线造成任何的阻碍。

    他们可以看见细的水藻像是灰尘一般在水波在游动着, 偶尔有如同星子般的光亮飘过, 不过那背后通常是一头丑陋的鮟鱇, 或者更加奇形怪状的鱼类,在它们那微弱的光芒照耀下, 可以看见海洋的更深处有着像是城市屋顶一般的剪影, 似乎曾经有一座不输给仙集的城市沉迷在了深海之中,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在修士们的眼中, 那其实是一大片的海蚌。

    这些海蚌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形成了那么大一片, 比较靠下的位置甚至已经变成了化石,而上面的部分还像是嘴巴一般,伴随着海水的流动而不停开合着, 露出内部的软肉,整个看起来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能叫人密集恐惧症发作,做上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在这海蚌之城中,却有五处位置比较奇怪。

    它们分别位于东南西北中五个位置,那里的海蚌根据疏密的不同,叠成了类似祭坛的模样,只是四方的‘祭坛’似乎遭到过袭击,只剩下了四个黑洞。

    唯一完好的,只剩下中间的‘祭坛’。

    有一只巨大的海蚌正栖息在这个‘祭坛’的中央。

    修士看过去的时候,一只成年虎鲸正好从这个海蚌的上方游过,它在海里也算是猎食者等级了,却没有海蚌的一半大。

    这只海蚌像是其他海蚌一样,在海水中悠闲的张合着蚌壳。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体积太大的关系,它的蚌壳不能张得很开,只依稀有红色的光芒从它蚌壳的缝隙处透露出来。

    而和那怪异的红光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只粗壮的有着巨大吸盘的触手!

    这只触手突然的向着上方的虎鲸卷去——

    虎鲸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突然袭击”,它费力的挣扎着,在海中扑腾出一大片的泡沫,可惜毫无用处,只一瞬间,它就被拖进了那巨大的海蚌中去。

    在泡沫散开的时候,那蚌壳已经再度紧紧闭上。

    没有红光,也没有触手。

    周围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黑暗在晃动着。

    “这是最后一个‘上古秘境’了。”修士用狂热的语气道。

    他们注视着那只巨大的海蚌,那目光并不像是在看刚刚吞噬了一条虎鲸的危险生物,倒像是在看一个锁着无数宝藏的金库。

    当然,他们的贪婪是有理由的。

    “第一只海蚌吐出了大海,第二只海蚌诞生了生命,第三只海蚌隐瞒着天地间的秘密,第四只海蚌结束了仙魔战争。”一位女修用歌唱般的语气道。

    不过显而易见的,这并不是属于修仙文明的词句。

    从基本上而言,修仙文明是个陆地文明,自然不会有海中创造生命的传,而且由于表意文字能够用简单的几个字表达更加复杂的意思,所以表述的传通常不会是这么累赘的表述,它更像是来自其他文明的传。

    可惜在巨大的财富引诱下,没人会研究这些。

    修士们只对第五只海蚌中有着什么更感兴趣。

    “第五只海蚌,最后一只海蚌中装载着能够复兴世界的宝藏……对吧?”惊蛰道。

    “讨厌,惊蛰大人,明明没有其他人比您更清楚这件事了,”刚刚话的女修故意用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道,“你是这个预言的亲历者吧?”

    “我怎么记得清楚!那都是我在蛋里的事了!”

    “那时候,我们连蛋都不是呢!”

    “因为你们人类根本就不下蛋!”惊蛰道。

    别看惊蛰的年龄很,在龙族中的辈分却不,因为它在仙魔大战之前就已经“出生”了,以蛋的形式,只不过它孵出来的时间太晚了点,经历了几千年才破壳,以至于龙族以为这枚蛋是个‘坏蛋’了。

    而他们所的‘预言’是在仙魔大战以后。

    传中在战争结束以后,所有位于东海的生灵都做了一个梦。

    关于海蚌的梦。

    他们看见那些蚌壳创造世界,创造海兽妖魔,人们从海蚌中得到功法,修得大道,然后仙魔大战爆发,海妖灵兽参战,被真仙驱赶回大海,获得了无数财富,但真仙们无法将那些财宝带走,于是将它们留在了那些蚌壳之中。

    待到真仙们离开这方世界后,不少人就下到东海寻宝。

    他们一个个敲开了那些海蚌,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不少东西,甚至东海仙集的存在,就和第三个蚌壳有关。

    惊蛰因为出生的早,也算是“亲自”做过那个梦的龙。

    虽然那时候它还是一颗蛋,但唯独关于那个梦的记忆是最清楚的。

    这也是它一看见空中渡口的轨道炮,就立刻想到那个蚌壳的原因。

    不过惊蛰没有的是,他其实挺害怕那个蚌壳的。

    在长达几千年的梦境中,惊蛰梦见的不仅仅是宝藏,更多的其实是它靠近那只巨大蚌壳后,被长长的触手紧紧抓住,往蚌壳中拖的梦。

    好几次,它几乎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好在惊雷的声音断了梦境,惊蛰终于从恐怖的梦境中挣脱了出来。

    后来惊蛰在加入东海市集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修士都不会报上真名,而是用二十四节气作为自己的代号,它想着“惊蛰”这个节气正好可以符合自己的诞生,于是便败了原来的“惊蛰”,用这个作了自己的代号。

    但即使如此,惊蛰还是被那个噩梦困扰着。

    几千年噩梦的影响是不会那么容易消除的,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惊蛰总觉得自己被困在又黑暗又窄的蛋壳之中,被那不可名状之物掠夺着生命。

    为此,它不惜学习了人族的修行方式,就为了摆脱睡眠中噩梦的困扰。

    可作为灵兽也好,作为修士也好,惊蛰是明白的,这样的恐惧不利于它的修行,迟早会变成它的心魔,在它进阶的时候害死它。

    事实上,它已经因为畏惧而导致修为停滞不前很久了。

    来很可笑,反而是南宫沁带来的雷鸣声让它安心,明明那个人只会带来杀戮而已。

    惊蛰因此想要撬开那个蚌壳,结束自己的噩梦,但也因此不安。

    “放心好了。”霜降温和的安慰惊蛰道。

    她是少有的几个知道惊蛰噩梦的人:“我们尝试过无数次,都无法开那只蚌壳,这一次也未必可以成功!”

    这算什么安慰?!

    “那我不是白花灵石了吗?”惊蛰翻了一个白眼。

    “也不算白花啊!那个蚌壳张开程度最可以反应攻击力是多少了。”霜降道。

    毕竟他们已经用了几百种方法去开那只蚌壳了,每次攻击的结果都有记录下来,作为下一次的参考。

    几乎所有厉害的法器,都做过类似的“实验”。

    充能一半的轨道炮是个很好的测量标准,即使这一次无法敲开蚌壳,也可以根据蚌壳张开的程度,知道还需要多少力量才可以开蚌壳。

    就算如此,人们其实并不觉得需要捅破天的力量才可以开蚌壳。

    在东海仙集的历史上,他们曾经汇聚了九位大乘期修士的联手一击,那一次就几乎让蚌壳开了一半,不过由于没有事先做好应对蚌壳里面那只生物的攻击的准备的缘故,九位大乘期修士也在那一次中陨灭了八位,可以是个彻底的灾难事件。

    “这一次法器是远远的攻击,有城市的结界在,那怪物应该伤不了我们!而且我还请了几位高阶修士前来助阵,比如仙踪派的掌门,所以应该不会有事!”

    霜降对惊蛰还有其他人道,她显然是将这次作为完全的实验来看的。

    不过她接着板起脸,用如同冰霜般的声音道:

    “也只有这个‘实验’的结果,可以让我们确定白鹿山那位是不是个骗子,以及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各位将手收好,不要再发生今天这种事!”

    在座的修士再度安静了下来。

    即使他们各自背后有什么立场,在面临了之前的损失后,也知道霜降的是正理。

    但也有人嘀咕道:“那种才活了两百年的子,搞不好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吧!”

    *

    南宫沁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一群蚂蟥一样,只会盯着弱者一拥而上的家伙,关心他们根本毫无意义,还不如好好珍惜和言儿相处的时间。

    何况今天难得发生了一件让南宫沁冒冷汗的事情。

    南宫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好看见臻言从储物袋中掏出了玉简。

    “……那是我的储物袋。”南宫沁道。

    “啊,”臻言顿了一下,看了看储物袋上的花纹:“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其实臻言的储物袋也是南宫沁给的。

    而南宫沁购买东西很直男,反正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拿了就走,所以像是批发似的弄了一堆外表差不多的储物袋回来,也难怪臻言会弄错。

    臻言就想要把玉简塞回去:“我不是故意想看祖宗您的东西的。”

    臻言本来想要拿的,是他在井底找到的那批玉简。

    他一直把那个当做来看。

    后来发现某些“教学资料”很蛮有用的,就浏览了一遍后交给学生揣摩。

    这几乎成了臻言的睡前习惯了。

    南宫沁对于臻言这个习惯没什么意见,但今天莫名的觉得有些不顺眼。

    ——以言儿(云镜)的世界的“常识”,自己一个看玉简学习也是出轨,那么言儿每天都在看这些玉简,算不算出轨呢?

    “……那个玉简只是一些资料,和你平时看得差不多,”南宫沁鬼使神差的道,“如果你有兴趣,就和我一起看吗?”

    “可以一起看吗?那……好啊!”

    臻言无所谓的答应道。

    他根本没注意到南宫沁复杂的眼神,只奇怪的这才注意到:空中列车那是没办法,都住进客栈了,又不差房间,为什么自己还和祖宗住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