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一脸心虚。

    在修仙界, 抢人徒弟比杀人夺宝还要理亏一些。

    ——杀人夺宝，死人是不会抗议的，宝物也不会；但抢人徒弟, 对方的师父会抗议, 徒弟也可能会抗议, 所以后者比较理亏。

    尤其还是挖墙脚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咳咳！”

    墨白咳嗽着站直了身体, 试图恢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形象。

    可惜作用并不怎么明显。

    两个女孩叫着“瑧言先生”，快速的逃到了从藏书楼下方走上来的青年的背后，而那个青年似乎没有注意到修为差别似的，看向墨白的眼神尤其尖锐。

    墨白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他硬着头皮微笑着看向瑧言：“你是这孩子的老师吗？”

    “这和你没关系吧？”瑧言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你是什么人？缠着我家孩子不放。”

    “老夫乃仙踪派掌门墨白。”墨白端着身份道。

    他等着对方震惊的表情。

    仙踪派虽然算不上名门大派，但依靠着弟子出色，在修仙界也传颇多, 加上门派地点的飘忽不定, 属于很有B格的那一种。

    瑧言也确实有些惊讶。

    不过他惊讶的是昨天晚上才提起这个门派, 今天就在这儿碰到了对方的掌门，简直像是被设计好的一样, 简直让人感觉不适了。

    瑧言便看了梓染一眼。

    梓染点了点头, 证明了对方的身份。

    瑧言看向墨白的眼神就更警惕了：“既然是仙踪派的掌门，那就更不该纠缠我家的孩吧？你们缺徒弟到路边随便捡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天资出众, 根骨清奇，是个难得的修仙奇才。”

    “听起来更像是骗子了。”瑧言冷声道。

    墨白表情有些僵硬：“老夫和这孩子的外祖是旧相识……”

    “我没听外祖过。”梓染道。

    她虽然准备回仙踪派了,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很不对劲，梓染觉得先搞清楚状况比较好，免得像是上辈子那般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在此之前, 梓染倾向于拒绝。

    “有什么可以证明吗？”瑧言配合的问道。

    “咳，那么这枚仙踪派的镇门令是不是可以做证明？”墨白慌慌张张的去摸自己袖子。

    瑧言微微挑起了眉毛。

    这仙踪派掌门单从行为看，有些傻乎乎的。

    似乎并不是会故意收个徒弟，然后计划着把她做人彘的那种人。

    连站在一边的大弟子都似乎看不下去自己师父手忙脚乱的行为，他开口道：

    “先生这话得好没道理，”

    墨凡露出了闪闪发亮的笑容，看得梓染直皱眉。

    梓染记得她这个“大师兄”对不同性别的人区别待遇超级明显，这个人普通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对男人这样笑。

    怎么看都超可疑。

    墨凡还在对瑧言放电：“我家师父都大乘期修为了，还会骗你不成？”

    “大乘期很稀罕吗？”瑧言冷哼道。

    “当然很稀罕，何况拜师父，当然是修为越高越好！”墨凡道，他对梓染眨了眨眼睛，“师妹也这样觉得吧？”

    梓染又想要书简砸人了。

    瑧言按住了梓染的脑袋，冷笑着怼了回去：“修为高，可不意味着教人的能力就强。”

    “你这是什么意思？”墨白听不下去了。

    质疑自己身份也就算了，他可容不得一个筑基期的子质疑自己的能力。

    但瑧言一句话就让他再度瘪了下去：“你敢你现在这个徒弟教得很好了？”

    “当然！……很好…………大概？”

    “师父？！”

    “对着一只六根未净的色狼徒弟，要真心出‘很好’也是有难度的。”

    墨白□□道。

    这位掌门花了好一会儿才振作起精神：“子，你又敢你可以教好你的弟子吗？”

    “当然，我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瑧言拍了拍梓染和云镜的肩膀。

    两个女孩就抬起脸就笑了起来。

    怎么看都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哼，不是关系好就是教得好的……”

    墨白不服气的哼哼道，他本想要些道理好让那不知道尊老爱幼的子服输，却听见自己徒弟突然插嘴道：

    “那么，你跟着你的学生一起来不就好了？”

    “啊？”

    “到底，你其实就是放不下你的学生吧？那么你和她们一起进入仙踪派不就好了？”墨凡用热切的口气道。

    这子……？！

    墨白显然也是很了解自己的大徒弟的。

    他虽然比梓染慢了一拍，但反应了过来：

    以前对女人出手也就算了，他终于沦落（？）到对男人出手的地步了吗？！

    而且他明显对另一个女孩也有想法！

    这是想要全收啊！

    太无耻了！

    墨白瞪向他的徒弟。

    但墨凡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师父和师妹正用看牲畜看着自己。

    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墨凡热切的跟瑧言推销自家门派：“我们仙踪派虽然了一点，还位于八荒之中，但优点就是清净，而且资源充沛！你可以在门派里就汲取到不亚于建木高层的灵气，还有历代累积的各色功法可以选择，附近的万魔窟更是增强战斗能力的好地方，传有不少神器就藏在那里面，只等着有缘人去寻找了——”

    这么着，他下意识的向瑧言靠近了几步。

    但突然间，一股寒意从他的身上窜起，使得他停住了脚步。

    墨白也拉了自己弟子一把。

    “他家有长辈在的。”墨白对自己弟子传音道。

    虽然仙踪派的这位掌门大人确实没什么架子，但也不是没心气到愿意跟一个筑基期平等交谈的类型。

    墨白对瑧言那么客气，是因为从这个青年露面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一股灵压。

    最恐怖的是，以墨白的修为，他竟然都不知道这灵压从哪里来的。

    墨白顿时就怂了。

    仙踪派一向藏头不露尾，不是他们喜欢摆世外高人的架子，而是因为大荒凶兽够多，又是历来魔族入侵的一线，所以掌门不够怂的话，根本无法保全这个门派在那凶险的八荒之中生存下去。

    墨白却不想放弃梓染。

    也许是因为这孩子的灵根不错？也许是因为有仰慕的前辈的血缘？总之不管因为什么，他第一眼看见这孩子就觉得十分的合眼缘，想要收她做徒弟。

    而且，既然另一边只是学生，没有收做徒弟，明还是有机会的……吧？

    “抱歉，我的弟子太冒昧了。”

    墨白拉回了自家的大弟子，正色对瑧言道：“但是，我想要收这孩子做徒弟的心情也是认真的！”

    “……为了‘继承’？”瑧言冷笑道。

    “！”

    墨白的表情瞬间严厉了起来。

    他看梓染和云镜都是不懂事的女孩（外表上），所以刚刚才不介意的在她们面前和自己徒弟讨论昨天找到的那本双修秘籍，但并不意味着他高兴自己门派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

    不过，应该没透露多少吧？

    墨白警惕的问道：“你从什么时候过来的？”

    “从‘双修’那边吧！”瑧言笑道。

    墨白再次僵硬了。

    瑧言却不放过他，只用冰冷的笑容道：“我听见你似乎准备诱骗我家学生去双修呢！而且，还是和‘这种东西’——”

    这么着，他看向了旁边的“这种东西”，墨白也看了过去。

    “这种东西”还不满的抗议道：“用‘这种东西’这种叫法有些过分了些吧！”

    “是啊，‘这种东西’……”墨白就更加心虚了。

    他仔细量了一圈‘这种东西’，最终对瑧言低下头去：“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并不是真的会让新收的宝贝弟子接近‘这种东西’——”

    墨凡翻了个白眼，懒得吐槽。

    他知道自家师父对于他的女性关系不满很久了，所以这种贬低机会才不会放过。

    不过他也知道，贬低归贬低，但如果双修是解决灵基问题的办法的话，墨白也不会放弃这种办法就是了。

    墨白却还想要努力一下：“但是，刚刚的‘双修’其实是基于继承门派的立场来的，如果这孩子以后没有这个意愿，我们也不勉强。”

    “继承门派？”

    “是的！如果这孩子愿意成为我的弟子，我可以保证将她作为仙踪派的继承者来培养。”仙踪派的掌门许诺道，“如果不想埋没这孩子的话，还请好好考虑一下。”

    墨白到这里，想起了霜降对自己的邀请。

    “也许，这次东海……顺利的话，什么都不用做也不定。”

    *

    “真是厉害的承诺啊！”

    等仙踪派的师徒都走了以后，云镜才道。

    梓染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上辈子他可没许诺这些。”

    “因为找到的东西不一样吧？”云镜捡起地上的书简，推测的道。

    “找到的东西？”

    “根据你的法，上辈子我们没到白鹿山，我自然不可能跟南宫仙人来藏书楼吧？”云镜道，她并不知道上辈子没有这边的‘瑧言’，所以南宫沁也没来东海，不过结果是一样的，“那么就没有‘双修功法’一，对方更有可能拿回去的，是瑧言先生和南宫仙人看的那个聚灵阵阵法，然后才有了中间的祭品这种做法。”

    “为什么一定是我？”梓染脸色苍白。

    聚灵阵也好。

    双修也好。

    “我倒觉得，他未必有恶意，”瑧言安慰梓染道：“他好像很好拐的样子。”

    “瑧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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