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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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觉时,张招娣有意消除丈夫的芥蒂,床事之间极尽温柔。

    苏爱国一脸餍足,躺在床上。

    张招娣跟他话家常,“我知道你跟你姐姐关系好,但是你姐跟你一样,有点愚孝,你姐明明可以嫁给城里工人,可因为你爸妈贪图彩礼,死活不同意她嫁过去,她容易被你爸妈糊弄。”

    提起往事,苏爱国心情也很复杂。姐姐以为爸妈是为了给他攒彩礼,所以才把她嫁给邻村人,跟他关系闹得很僵。后来直到他结婚,父母不出一分钱,他姐才渐渐跟娘家人来往。

    张招娣见他神色缓和,又添了一把火,“如果你姐知道我做生意赚到钱,肯定会告诉你爸妈。他们少不得又会管咱们多要钱。我不想给别人做嫁衣。你工资的一半已经足够他们过好日子。人不能贪得无厌。而且咱们买房,跟他们借钱,他们都不愿意搭把。分明拿你当提款。”

    从父母不愿意花钱给他娶媳妇,苏爱国就明白了,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永远不能奢求太多,他搂着她,“难为你还能想这么远?”

    张招娣自嘲一笑,“我可没那么好的脑子,我只是吃了一次大亏,长记性罢了。”

    苏爱国最后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行,都听你的。”

    张招娣趴在他胸口,直勾勾看着他,“那我以后有事找你,你还会帮吧?”

    苏爱国故作生气,“你不是不想我插盒饭公司吗?”

    “我的是气话,咱们是夫妻,夫妻是一体的。哪能真不让你插。”张招娣忙往回找补,“再了,我就是话赶话,明明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我当然急了。”

    苏爱国这才笑了,“行吧,都是我的错。”

    翌日,苏以沫吃早饭时,明显感觉爸妈关系亲密许多,互相夹菜,递东西,眼神交流也是情意绵绵。

    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虽然妈妈快言快语,但是哄男人段还是一流的。

    张招娣见女儿一直盯着他俩瞧,那眼神滴溜溜乱转,跟老鼠似地,不出的可爱,她挠挠女儿脑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快吃吧。上学可不能迟到。”

    苏以沫看了眼时间,糟糕,真要迟到了,她抓进一个包子,火急火燎往外跑。

    她踩着最后一遍铃声进了教室。其他同学已经来了,正在座位上朗读。

    晨读之后就是早操,周一还会举行升国旗仪式。

    清晨朝阳下,五星红旗伴随着国歌缓缓升起,苏以沫的心情也随着那火红的旗帜迎风飞扬。

    仪式结束后,苏以沫和邓舒月肩并肩,打算回教室。

    邓舒月把爸爸最近的表现一五一十讲给她听,“爸爸等他复习完就会参加考试,然后再收学生。到时候价钱也能贵一些。”

    只靠北大的名头可以招到补习生,可雅思托福还是专业老师更能让人信服。

    邓厂长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也无可厚非。

    苏以沫颔首,“名牌毕业就是好啊。不用出屋也能赚钱。要是咱们没学历,只能出苦力。”

    邓舒月笑眯了眼,“是啊。所以还是要好好念书。”

    苏以沫刚要点头,就见邓舒月的笑容没维持多久,突然嘶了一声。

    苏以沫回头,就见邓舒月的马尾被许聪拽了一下。

    邓舒月疼地眼泪都出来了,瞪着始作俑者,“你为什么拽我头发?!”

    许聪吊儿郎当地抬了抬下巴,抱着胳膊瞪着邓舒月,“我就拽你怎么了。谁让你爸是瘫子。”

    许聪后面的男生跟着一块起哄,“瘫子!瘫子!哦邓舒月的爸爸是瘫子!”

    一班五十个学生,有十个是械厂员工的孩子,剩下的都是别的工厂或是街道的学生。他们可能根本不认识邓舒月爸爸。可不妨碍他们附和许聪的话。

    不邓舒月听到这话有多愤怒,苏以沫都气了,这是什么人啊,邓厂长是为公司出差才受的伤,他居然侮辱人家,简直丧良心!

    邓舒月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找不到话反驳。爸爸的确瘫痪在床,可是为什么这些人要嘲笑他。

    苏以沫瞪了起哄的人一眼,“够了!她爸瘫痪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连怜贫惜弱都做不到吗?你们还是人吗?”

    许聪听不懂什么是怜贫惜弱,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整个人怒了,“你害我坐到第一排时,我就想打你了,再敢瞎哔哔,别怪我不客气。”

    苏以沫冷了脸,上前一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想到上回在她上吃过大亏,许聪被她的眼神吓住,不自觉退后一步。

    其他人刚刚也被苏以沫骂了,心里不快,在后面起哄,推了许聪一把,“快!给她一个教训!揍她!”

    许聪色厉内荏地举起,想要逼退苏以沫,“你给我道歉,我就放过你。”

    苏以沫打量他身高,也不比她高,不比她壮,谁给他大话的勇气,她不仅没有让开,反倒将背挺直,“你给月道歉!我就不告诉老师。”

    其他人跟着起哄,“许聪,你别被个女孩吓住啊。怂不怂啊”

    许聪脸色涨红,老账新账一块算,他举起一巴掌扇了下去。

    气氛静了一瞬,随后其他人跟着鼓掌,纷纷抱着许聪的肩膀,夸赞他勇武。

    许聪得意地抬眼,挑衅地看着苏以沫。

    苏以沫捂住自己的半边脸,环视一圈,冲着围观同学道,“你们看到了,是他先打我的。”

    其他人呆呆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苏以沫倒退两步,然后就像一个炮弹似地,整个人往许聪身上撞,而后骑在许聪腰上,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算老几!”

    男女在身高和体力的差异一般在青春期之后,现在的两人无论从身高还是体力都是差不多的。

    许聪平时嚣张跋扈靠的是戾气以及他爸的权威,这会真的跟苏以沫打起来,而且对方还先发制人,他整个人都懵了。

    许聪被苏以沫撞倒在地,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让他再也没有反之力。而许聪的那一帮狗腿子吓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想上前帮忙,可苏以沫就跟疯了似的,见人就挠,他们只好躲得远远地,生怕惹祸上身。

    许聪被扇了两下,耳朵嗡嗡作响,反应过来后想要挣扎,可始终翻不了身。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两分钟,班主任才被同学叫过来拉架。

    等到班主任来了,苏以沫在邓舒月的提醒下,收敛戾气,哭得梨花带雨,向班主任告状,“他打我!是他先动打我的。”

    班主任将围观同学挥退,将两人叫到办公室,邓舒月和许聪的一帮狗腿子,也被叫过去对峙。

    等了解完事情经过,班主任脸色阴沉,看着被苏以沫打得鼻青眼肿的许聪,又看了眼毫发无伤的苏以沫。

    他沉着脸,“你怎么把人打得那么重?”

    苏以沫赤红双眼,“他先动的。我是被逼的。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班主任被她哭得头疼,示意她先别哭了。

    班主任又看向许聪,“你打她干什么?”

    许聪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她该打!谁让她嘴欠的。什么事都要管。”

    班主任看向邓舒月,“他们俩因为你打架,你就不拦着点?”

    邓舒月当时都吓傻了,等反应过来后,发现是沫骑在许聪身上,打得许聪嗷嗷叫,后来发现许聪想要翻身,她怕沫吃亏,趁人不注意踩住许聪的膝盖,不让他起身。

    这会被班主任训斥,她心里羞愧,两只搅在一起,“是我不好,我吓傻了。”

    班主任先是将打架的两人批评一通。

    又教训苏以沫,“女孩子家家,文静些,你看你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苏以沫乖乖认错,没有辩驳。

    班主任对她认错的态度倒是非常满意,然后又教训许聪不该仗势欺人。

    至于邓舒月,他沉吟片刻,直接将邓舒月生活委员的职位撸了。

    苏以沫蹙了蹙眉,邓舒月可是受害者,班主任撸她职位,这不等同于逼邓舒月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班主任接着又批评了几个起哄的男同学,罚他们今天一天都在课堂后面站着听课。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但是苏以沫不服,她沉着一张脸,忍着怒火问,“老师,邓舒月有什么错?您为什么要撸掉她职位?”

    班主任表情严肃,“她身为班干,看到你们打架,不上前劝,不找老师。这就是她的失职。”

    苏以沫一愣,这倒也得通,她看向许聪,“是许聪先骂她爸是瘫子。您为什么不让许聪给邓舒月道歉?”

    班主任大概是没见过苏以沫这种学生,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她就敢跟他呛声,这是在挑衅他班主任的权利,他也来了脾气,“难道他得不对?”

    邓舒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班主任。她爸是瘫子,难道她就要被许聪嘲笑吗?

    苏以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聪辱骂同学家长是瘫子,言语极尽侮辱又带着歧视,班主任听了之后居然无动于衷?这样没有同情心,不懂得关爱学生,也配称老师?

    苏以沫差点被他气笑了,“行!你是老师,你什么就是什么!”

    她率先出了教室。

    邓舒月眼泪不争气落下,她没有苏以沫的胆子,不敢质疑班主任,低头出了办公室。

    追上苏以沫,邓舒月压低声音道歉,“沫,都是我不好。”

    苏以沫摇头,“没事。跟你没关系。是许聪不对。”

    她回头瞅了眼许聪,对方正捂着腮帮子龇牙咧嘴,见苏以沫看他时,他装作不疼的样子,狠狠瞪了苏以沫一眼。

    苏以沫还没反应,倒是邓舒月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拽着苏以沫的袖子,生怕她再打架,“别跟他打了。要不然老师会请家长的。”

    苏以沫冲他挥了挥拳头,示意他再敢打,她奉陪,许聪气得咬牙,却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将头扭向一边。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苏以沫哼了哼,拉邓舒月回教室,“像他这种人,你越怕他,他只会越嚣张。”

    邓舒月垮了脸,“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爸已经不是厂长了,没人给我撑腰,我能拿许聪怎么办?再了,就连老师都站在他那边。”

    苏以沫一惊,这么点孩子就学会忍气吞声了吗?她两只按在邓舒月的肩膀上,神色不出的凝重,“月,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爸不是厂长,你就得挨打受气?这是什么道理。照你这么,我就该乖乖挨许聪打?反正我爸也不是厂长。”

    邓舒月被她的话惊得半天不出话来,是啊,苏叔叔一直都是普通职工,沫不一样敢跟许聪呛声,但是沫之前被许聪欺负过,还让全班人都不要跟沫话。那时候没人敢反驳他,她垂下脑袋,“我不敢。我没有你的勇气。”

    苏以沫知道邓舒月现在没底气,她叹了口气,“勇气是自己给的。难道许聪骂你爸是瘫子,你不气愤?”

    邓舒月握紧拳头,当然是气愤的,她恨不得打许聪两巴掌,但她又很自卑,不敢打架。

    “如果我爸爸被人骂,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苏以沫背着一脸倨傲地走到座位。

    邓舒月抿紧嘴唇,回头看了一眼阴恻恻盯着她的许聪,他没有认错,还是那么嚣张。她眼睛气得发红。

    苏以沫等人站了一上午,腿肚子都软了。

    吃完午饭后,苏以沫不停揉腿肚子,苏爱国正在收拾碗筷,侧头瞅了她一眼,担忧地问,“是不是韧带拉伤了?”

    这个年纪的孩玩起来不管不顾,摔跤、磕皮都是正常现象。万一韧带拉伤,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苏以沫摇头不是,苏爱国见她也没喊疼,想来没什么事,也就没多问,继续洗碗去了。

    等他将碗洗干净放到衣橱里,门被人拍得啪啪作响。

    以前他们在筒子楼,光线不好,每次都是把门敞开。可新房这边光线充足,他们家大门通常都是关上的。

    苏爱国打开门,只见门口正站着许主任的媳妇,她里拽着许聪,这孩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瞧着十分吓人。

    许夫人扫到屋内的苏以沫,阴沉着一张脸,噼里啪啦就将她儿子被苏以沫欺负的事了一遍。她的是许聪美化过的本,弱化了自己仗势欺人,也没是他先动打苏以沫。

    苏以沫刚想反驳,许夫人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会,骂苏爱国不会教女儿,“年纪就如此歹毒,长大了谁敢娶”

    苏以沫怕爸爸真的听了许夫人的鬼话,拽爸爸到边上,把情况了一遍,末了又道,“老师都罚过我们了。”

    她原以为许夫人听过完整本能认识到儿子的错误,谁知她半点不觉得自己儿子有错,甚至还大言不惭,“他本来就是瘫子,我儿子有错吗?”

    苏以沫真是大开眼界。果然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许主任平时工作忙,都是许夫人照顾许聪。许夫人对这个儿子宝贝得不行。宠得他无法无天。

    苏爱国黑了脸,“你儿子错没错,你心里明白,但我女儿没错。你再敢骂我女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爱国在家属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不少人背地里叫他软蛋。许夫人找上门,以为苏爱国肯定会很没骨气地认怂,甚至为了让她消气,让他女儿给她儿子磕头道歉。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没道歉,反而威胁她!

    许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

    她气急败坏就要进来摔东西,苏爱国哪能让她得逞,直接将人赶出去。

    苏以沫躲在爸爸身后,冲许夫人做了个鬼脸,“打不过我,他还好意思回家哭?许阿姨,你把他养得也太没男子汉气概了。既然你觉得许聪叫邓厂长瘫子没什么不对。那我也给你儿子起外号吧。”

    她略作思考,眼睛突然一亮,“许娘娘!娘们唧唧的,跟许聪一样,正适合他!”

    许聪吓哭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已经知晓男女之分。娘就是形容女人的。如果同学叫他许娘娘,他肯定很丢脸。

    许夫人扑过来就要撕烂苏以沫的嘴,苏爱国飞快将门关上。

    许夫人将门拍得啪啪响,晃得整栋楼都能听见,却始终没能让对方开门,最后只能气急败坏拽着儿子的胳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