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134 章
苏爱国成为工程师这件事很快在筒子楼引起不的轰动。
工程师和普通工人从工资来,差了一倍。从地位来,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句不恰当的话,麻雀变凤凰也不过如此了。
普通工人那就是技术工,哪怕学生、初中生都能干,毕竟每个人负责的都是最基础的内容,把教几遍也就学会了。
可工程师属于高级工种,平时负责的是设计,不懂图纸的普通工人根本看不懂。
苏爱国只是个高中生,突然从助理升任工程师,一开始大家都不信,认为传言传得太离谱了。
甚至有人当场表示,“你男人会生孩子,我都信。苏爱国当工程师,这怎么可能。”
不怪这些人不信,械厂不是私企,可以由老板一人了算,就是把三安在财务经理的位置上,都没有员工敢个“不”字。械厂是央企,负责人刘厂长,他不是酒囊饭袋,连亲戚都不提携,他怎么可能会让苏爱国当工程师呢。
是,张招娣确实开了咸菜厂,生意挺火。但那只是咸菜厂啊,跟械厂八竿子打不着。刘厂长不可能卖她这个面子。
大家得有理有据。
直到厂里贴了公告,并且还盖了章,三千职工这才炸了锅。
“真的,是真的,苏爱国真的成了工程师。”
“他为什么可以当工程师?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刘厂长该不会收了张招娣的钱吧?听她现在可有钱了。在旁边区买了一套200平的大平层。”
苏爱国走哪都能听到这些质疑声。还有情商不好的人跑来找苏爱国求证,“这上面的人是你吗?”
苏爱国要连连点头三遍,对方才会相信这上面写的真是他。
但是对方眼里的怀疑依旧没有褪去,“凭什么呀?”
越来越多的质疑声,刘厂长都不得不出来澄清自己并没有徇私舞弊。
苏爱国在鹏城大学学了械工程师的专业课程,现在的知识结构完全可以胜任工程师一职。而且他是由施工和总工程师共同推荐,经过考核后,云副厂长签名保举,领导们一致同意他调岗。
这么多领导都同意,看来苏爱国真的有实力。跟苏爱国玩得的好的人也知晓他在鹏城大学念书。当时只以为他在瞎读,没什么出息,可现在看来,人家所图甚大啊。
老刘从后面箍住苏爱国的脖子,“好家伙。要是老郑知道这事,肯定会惊掉他下巴。你这子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啊?我以前还觉得你一把年纪去上大学,是脑子出了问题。原来你是想当工程师啊。”
苏爱国挠头傻笑,“没有。我也就是学学。是厂里信任我才给我这个会。”
老刘拍拍他肩膀,“你就别谦虚了。就老云那德行,你要是没有真才实学,他怎么可能会同意将你调到工程师岗位。好样的!给我们三组争光了。”
苏爱国矜持地笑了笑。
下班的路上,苏爱国被许多人截住,问他怎么才能当工程师。
得知要去大学旁听,还要跟在校生一块考试,大家头都大了。
苏爱国当工程师给不少人启示,也想复制他的路子走一遍。可这些人听他努力的过程,一个个都沉默了,纷纷表示自己干不了。
“我有家有业的,只上半天工,老婆孩子吃什么。不行不行!”
“我脑子笨,记不住东西。最怕考试。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连高考都没考上。”
“我家孩子还,整天哭得我心烦,没那么多时间念书。还是算了吧。”
他们总有理由,总有借口阻碍他们前进,却没有一人肯跟随他的脚步。
苏爱国切切实实体会到女儿的那句话,这世上许多道理都有用,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
他翘起唇角,乐得笑起来。或许这就是行动的力量吧?
苏爱国很快发现,同事们对他的称呼换了,以前是“老苏”,关系好一点的喊“爱国”,现在一致喊他“苏工”。
就连老刘都跟着一块叫,而且态度也比以前拘谨。
苏爱国头一次听老刘叫,还有些不习惯,“你别这么叫我,我现在只是试用工,还没成为正式工呢。”
老刘见他这么胆怯,反倒劝他安心些,“谁不知道正式工就是幌子。转岗前都考过你了,只要你是靠自己本事通过的。后面肯定没问题。”
苏爱国还是觉得等成了正式工再叫比较好。
老刘却拍拍他肩膀,“你要习惯。不能再给人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他神神秘秘道,“而且施工都发话了,我们不敢不叫。这可是尊称。”
苏爱国恍然,原来是施工提醒大伙的。他心里对施工是非常感激的。
拿到结业证,他特地请了施工吃了顿大餐。
没有人喜欢被人欺负,苏爱国往常被人叫“窝囊废”,他难道不生气吗?可所有人都这么叫,他再不满,也不可能跟所有人对着干。只能默默忍受。
想要别人尊重,自己首先得立起来。苏爱国挺直脊背,当其他人叫他苏工时,他坦然自若,学着施工的样子,微微一点头。
于是苏爱国发现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了,没人再敢当着他的面嘲讽他是妻管严。
尊严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当他比其他人强的时候,这些不中听的声音也都消失了。至于他们私下叫他什么,苏爱国通通称之为“酸话”。
苏以沫发现爸爸心情特别好。下班回来后,不再吃盒饭,而是主动给她做大餐。有时候家里没醋了,让她跑腿,剩下的钱,他不再要求她上交,反而主动奖励她。
就在苏以沫默默期盼自己能给金库攒一笔钱时,从头降下一道惊雷。
苏以沫看着里这张“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宣传单,整个人都傻了,“爸?你是想让我参加这个比赛?”
苏爱国半点没有看出女儿的勉强,“是啊。这可是钢琴比赛。你学这么久钢琴,一次比赛都没参加过。你不觉得浪费吗?”
苏以沫都不知道爸爸哪来的自信,让她参加这种全国的赛事。
她之前参加的诗词比赛、作文比赛可都仅限于鹏城这座城市。钢琴可倒好,直接来个全国比赛。总决赛上面的评委,她爸可能不认识,可她认识啊。这些可都是业界专业大师。她一个业余选进去会不会丢人现眼啊?
“我我可能进不了决赛。”苏以沫真的不认为自己能得奖。她对钢琴并不疯狂,充其量只是觉得学钢琴可以给她带来虚荣般的享受。不弹钢琴就有多么高尚,但她这种单独只拿乐器装点门面的人就注定成不了真正的钢琴大师。
苏爱国觉得女儿这状态不对,“你之前还劝我不要妄自菲薄,不逼一逼自己,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这句话是你的吧?我按照你的,坚持了五年。你学钢琴也有四年了。钢琴十级都考过了。你不能妄自菲薄啊。”
苏以沫抽了抽嘴角,声提醒他,“爸,钢琴十级那是业余的。专业钢琴我一次都没考过呢。你就让我参加全国赛事,我真的很虚。”
她原本还打算今年钢琴学完就不学了。钢琴十级已经业余到家了,没必要再浪费父母的钱。可她还没出口呢,爸爸居然给她派了这么项艰巨的任务。她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苏爱国给她打气,“没事儿。我只是让你上台比赛,又没让你一定得奖。你只要上台表演一次,让大家看到你的演奏水平,这就已经了不起了。以后也是很好的回忆。”
话都到这份上了,苏以沫要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过去了,她认命般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参加。”
是要参加,其实也只是先报名,毕竟她马上要参加期末考试。
钢琴比赛要等暑假再正式开始。先在全市范围内比赛,取前三名,一块参加全国赛事。这次比赛是由中央电视台主办,请的也都是业内的钢琴大师当评委。
苏以沫看到宣传单上的阵容,越发肯定自己没戏。
不过已经答应爸爸要参加,她也不会反悔。
考完期末考试,苏以沫天天在家练钢琴。
琴三个反倒闲下来了。不过苏爱红看到弟弟当了工程师,她觉得应该再抓他们的成绩,于是强制性给三个孩子都报了辅导班。
之所以不让沫辅导,也是知道她马上要参加钢琴比赛,没空教他们。
琴和华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他们俩基础已经都打好了。去辅导班是学习下学期的内容,就当预习了。
而亮就不同了,他基础太差,虽然苏以沫给他补了课,但是一下子就能补习所以弱项,那也是痴人梦。
除了数学,其他科目进步都很慢。
没有一个记忆法适应于所有学生。苏以沫的学习方法,亮学不会。
辅导班老师教他的法子就要简单多了。死记硬背,抄书,大量的抄书。
琴上完辅导课,去菜场买菜,到沫这边做饭,然后四个孩子一块吃饭。
琴语气不出的幸灾乐祸,“我哥可惨了。老师罚他把应背的文抄写二十遍。他昨晚写到凌晨两点才写完。”
苏以沫诧异地看了眼亮,怪不得刚刚这家伙一直没精打采的,原来是熬夜了。
亮撩了撩眼皮,他困得不行,脑袋也有点迟钝,往常要是妹妹当着他的面幸灾乐祸,他肯定要把丫头收拾得嗷嗷叫。此时却没精神跟她计较,只是幽怨地,“沫,还是你人性化。那辅导老师太死脑筋。”
苏以沫幽幽地,“太好话,你也不听啊。不会背的,你依旧不会背。要我,就该让辅导班的老师治你。”
她这人信奉君子动口不动(坚决不承认自己武力不行)。可惜亮嘴也能,而且她布置这么变态的作业,他压根不执行,她又不能拿他怎么样?苏以沫不止一次反思过,她可能欠缺老师的威严。辅导班的老师就不一样了,他们有多年教学经验。板起脸,学生们都怕得要命。亮可能就吃这套。
亮被怼,噎得不轻,看了眼她的指,顿时也笑起来,“你没比我好多少。不一样混得这么惨吗?”
苏以沫最近一直在疯狂练琴,因为需要指腹敲击琴键,皮肤要与琴键接触,弹钢琴不像其他琴可以戴指套,一天要练七个时的钢琴,指又酸又疼。
当然不是她的一直放在琴键上不停练,而是她弹一个时,练习感,然后正式录一次,找出自己错误的地方,反复纠正,不能任何错误的地方。
苏以沫翻了个白眼,举起指动了动,“我弹琴是为了比赛。跟你这种补习生,怎么能一样?”
亮脸都绿了。是是是,学霸了不起啊。
转眼到了发成绩的日子,苏以沫弹了两个时,背着书包出了家门。
走到家属区门口,遇到邓舒月,她蹬蹬蹬跑过来,“你今年要不要到我家补习英语?”
每年暑假,苏以沫都会到邓家补习。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邓舒月叹了口气,“我妈让我今年暑假上辅导班,她想让我明年考志远学。”
苏以沫搂着她肩膀,“那就考吧。到时候咱俩当同桌。”
邓舒月怔了怔,“你也要去志远学?”
“那当然。”苏以沫把自己学籍转到乡下的事了,“我只能上私立中学。公立上不了。”
当然也不是不能上,而是她只能到乡下上公立中学。以爸妈对她学习的重视程度,不可能答应她去乡下念书。
邓舒月恍然,她起另一件事,“我听刘哲浩和刘梦薇也准备考志远学。前几天我还遇到他们上辅导班。”
苏以沫半点不意外。莲花中学的师资水平在全市只能算是一般,公立中学最好的是鹏城中学,可惜在罗湖区,离他们这儿不是一般的远。刘厂长平时盯着儿女学习,肯定不同意他们住校。
两人很快到了学校,发了成绩单。
苏以沫这次没能延续她连续好几年的双百记录。这次她的数学扣了三分。数学有道题解题方法用了超过学的内容。虽然答对了,但老师还是扣了她的分。
不过她依旧和刘哲浩并列第一。刘哲浩是作文扣了三分。他的作文有点类似于模板作文,匠气浓郁。之前老师也想让他参加作文比赛,听刘厂长为了让他写好作文,每天都让儿子抄十篇优秀作文,可能刘哲浩只分析了别人文章的优点,却没办法变成自己的文字,所以他连初赛就没有通过。
也不知他后来又罚了多少篇作文。苏以沫没怎么关注。
发完成绩,班主任督促大家好好学习,明年就要参加升初,考上一所好的初中意味着将来能考上一所好高中。考上好高中意味着将来他们能考上一所好大学。
邓舒月在下面偷偷捂嘴笑,“老师搁这套娃呢。”
苏以沫也是忍俊不禁,别看他们年龄都有2,3岁,但其实心智还跟孩子没两样。许多少年都是对自己的未来茫然无知,他们甚至不知道上大学意味着什么。老师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根本不会思考成年之后的事情。
班主任激励他们之后,交待他们暑假要注意安全:不要下河游泳,过马路要心。
一声“放学”后,同学们动作飞快开始收拾东西。
苏以沫将卷子收好,背着书包回了家。
她刚到家没多久,琴三个就来了。
苏爱红平时要做生意,经常不着家,这三个把苏家当自己家。不仅写作业在这儿,就连吃饭都在这边。
琴熟门熟路炒好三个菜,摘下围裙,让苏以沫别弹琴了,快过来吃饭。
苏以沫盖上琴盖,拿起筷子问三人成绩如何?
华就等着她问成绩呢,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回答,“我考了双百。”完,他将两份卷子抖了抖,让大家清楚看到最中间的红色数学。
这孩子沉得住性子,再加上他只是三年级,缺课内容不多,所以考了双百不稀奇。
苏以沫看向琴,她矜持地抿了抿嘴,抚掌笑道,“我数学考了92,语文95。”
琴和苏以沫同一个年级,期末考试全市用的统一卷子。琴两门都考了90分以上,在班级能进前十名,算是不错的。她将试卷放到桌角,免得被汁水喷到。
苏以沫又看向亮,他们学校没有发试卷,他直接将老师发的成绩单递到苏以沫面前,示意她自己看。
苏以沫念着成绩,“语文94,数学35,英语6,物理,历史35,生物2,地理2,政治36。”
华呆了呆,“生物才2?”
亮似乎知道他所想,嗤笑一声,“满分50,而且你之前没要算生物和地理的成绩。你不能话不算话。”
苏以沫确实没算这个,因为中考压根不考这两门。亮是个认实惠的人。没好处的科目,他上的就不专心。
苏以沫将成绩放到一边,“待会儿给你们算奖励。回头告诉姑姑,让她给你发奖金。”
华乐得不成,屁股一扭一扭的,显然他得的奖励将是三人当中最多的。
这个从来都羞涩的孩罕见地露出兴奋之色,苏以沫瞧着稀奇,掐了他一把。
华也不恼,依旧冲她傻笑。
吃完饭,苏以沫给他们算平均分。
华均分00,奖励50。琴均分935,奖励0,亮均分92,奖励0。
华居然得到最多的钱,藏不住的兴奋,脸通红。
亮搂着华的脖子,背着苏以沫一阵嘀咕。
华几番挣扎,都没能甩开他,没办法,年纪大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也不知亮了什么,华突然就不挣扎了,“那好吧。你好了,我要占大头。”
“放心。你可是我亲弟,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你仔细想想我有骗过你钱吗?”亮问他。
华想了想,哥哥好像没骗过他钱,确实可信。他倒是忘了,自己从来没钱,又哪来的上当受骗呢。
琴见哥哥偷偷摸摸,猜到他打算忽悠华,但是他没想到华这么不禁骗,这才不到一分钟呀,就同意了。
她偷偷靠苏以沫耳边,“看到没?华上当了。你他俩什么呢?”
苏以沫转了转眼珠子,嘴角多了一丝笑意,“还能为了什么。肯定好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