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陶煜后背和身体瞬间感到一阵阵灼烧般的强烈疼痛!
他死死地盯着趴在焦土上奄奄一息的樊鸿熙, 金色的竖瞳在这股疼痛里慢慢越睁越大,染上一抹血红,暴虐的能量疯狂攀升。
有多少年了, 他饕餮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愤怒了?
他挥爪在樊鸿熙周身立下一片极为坚固的结界, 然后缓缓扭头,金色的瞳孔凝聚着风暴,反射出无机质般的橙红光芒,高高在上地俯视僵在了岩浆下的妖蛇。
在无数遮天蔽日的岩浆里,华云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站在焦土上举起双手, 一个黄色的圆盘在他手中不断旋转,展开一个巨大的防护罩笼罩住那十个重伤的筑基期修士。
突然, 他察觉到什么, 猛地一颤,惊怔的视线落于那火焰之中扭曲的黑影上。
即使世界被漫天的岩浆火焰遮挡,什么都看不到, 但那道黑影足以让这片区域所有生灵肝胆俱裂!
华云天猛地转身, 强行抓起地上正在盘腿疗伤的修士们, 大吼道:“快跑!”
筑基修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便被华云天连踢带拽地赶往远处。
陶煜的脸狰狞地皱起, 露出尖利的獠牙,骤然消失在原地,直直扑向岩浆下的妖蛇!
无数炽热岩浆铺天盖地疯狂涌起四溅,附近整片区域里屹立无数年的焦土瞬间毁于可怕的力量下, 整个秘境火湖里流动的平稳岩浆都激荡起来。
身处一群修士最后的华云天拼死逃离,一股强大的冲击猛地轰然撞击他身后的光罩上!
“轰”地一声巨响,他连人带光罩地被狠狠击飞,险而又险地砸落在了一块焦土的边缘上,勉强捡回一条命。
陶煜竖瞳收缩成一条尖利的细线,在呼啸翻滚的岩浆里把嘴张得极大,一口咬在了妖蛇下腹妖丹的位置,生生撕扯下一大块肉吞下。
“嘶——!”鲜血喷溅,妖蛇尖声嘶叫,疼得不断扭动,却挣扎不出,只能被陶煜一口一口生生吞噬身体。
陶煜眼里满是冰冷的血光,一口就把暴露在岩浆中的妖丹咬出来!
这对于妖蛇不亚凌迟之苦,它痛苦疯狂地嘶叫着,最后竟生生疼死在岩浆里。
陶煜溅了一身的血,直到把妖蛇一口一口嚼碎了吞而下,眼里的凶光这才渐渐平歇。他目光一瞥,看到了不远处仓皇逃离的华云天。
正驾着祥云法宝拼命往外逃的华云天后背猛地一重,随后整个人猛地被一股巨力拍在了一块焦土之上。
华云天惊惧地睁大眼睛,却根本动弹不得,身上的各种防御和攻击法宝通通没有丝毫反应!
他浑身颤抖起来,死死地抠住手下的焦土。
他华云天今日就要死在了这里了吗?这种死法一点都不符合他的预期!他就算死,也该在扬名立万后,高傲地牺牲在道途之下,万世留名!
下一瞬,他身上挂着的许多法宝猛地被卸下,随后他戴在拇指,嵌着许多细碎玉石的华丽储物戒也被撸了下来。
华云天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预想中的死亡没有降临,反倒是身上的东西通通都被夺走了,难道袭击他的是哪位大能?
但是他为了安全,身上带着的基本都是筑基期上下的东西,大能会看得上?
还是……是冲着华家来的?
陶煜一口吞下了从华云天身上剥下来的法宝,又在华云天的储物戒里翻捡一通,把其中所有上好的伤药和丹药通通席卷放入他自己开辟的芥子空间里,然后把那枚储物戒一甩,丢回华云天身边。
哼,仗着几个筑基期就以为自己能横行无忌了?这次就给你点教训。
陶煜冷哼一声,随意地挥爪散去华云天身上的禁锢之力,转身向樊鸿熙的位置冲回去。
禁锢的力量一散,华云天身上的法衣经受不住庞大的灵力压迫,猛地爆开破碎。浑身上下只剩法衣碎布和一套雪白中衣的华云天顿时跳了起来,扒了扒自己空荡荡的衣服,扭头四处看了看,随后警惕地捡起了地上的储物戒。
当他一检查储物戒,就发现储物戒里仅仅少了伤药和丹药,其他的几乎都没动,甚至里面的一些灵物和比他全身法宝都要贵重数倍的功法术诀玉简等等都好好地躺在储物戒里。
华云天:……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凌空了一巴掌,脸色乍红乍白。
这时,那些逃走的筑基修士见华云天不见踪影,纷纷找了回来。
“华少爷,你……你怎么了?”
华云天一惊,迅速从储物戒里扯出一件灵光湛湛的法衣裹上,然后劈头盖脸地朝那些筑基修士骂道:“你们回来干什么?这么点修为还要特地回来送死吗?还是嫌自己命长?”
那十个年轻的筑基修士面面相觑,不敢出声。他们虽也算是天之骄子,然而根本比不上这位娇贵的华家少爷。少爷肆意跑到这下界来,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比他们死了还要严重。
“看什么看?还不去和那些炼气期的家伙汇合,然后离开?真是的,就你们这样的还如何保护我?战力低弱就该拼死修炼,不然遇到危险几条命都不够用……”
神情凶恶的华云天烦躁地哼了一声,整了整凌乱的衣领,从储物戒里拿出一艘青色舟的法宝,架起就往秘境出口飞速离去。十个筑基修士连忙拿出各自的法宝,跟上华云天。
这玄火秘境不过是一个低级的秘境,如今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强大的存在,实在不宜久留。至于那个子,他自己已然自身难保,就让他自求多福吧,想来那子也没什么值得大能注意的地方,还是有很大机会能活下来的。
另一边,陶煜飞快地回到了樊鸿熙身边,有几条火灵被溅在焦土上的血液吸引而来,却只能在周围转,找不到人。而脸色惨白的樊鸿熙双目紧闭,气息虚弱,仍没醒来。他身后的长发胡乱披散,背后一片黑红,皮肉焦黑。
一见樊鸿熙这幅凄惨的模样,陶煜心头的暴戾不由再次涌起。他眸光一暗,还未如何,那些火灵登时吓得四散,消失无踪。
他顿了顿,勉强压下心头的暴戾,跑到樊鸿熙身边,先摸出一颗恢复的丹药塞进他嘴里,再把他糊在背后的黑发拨开,然后伸出粉嫩的舌头,一点一点地舔去他后背沾上灰尘焦土的血液和伤口。
滚滚灵力涌入他的口中,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陶煜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次是他大意了,若不是那条突然出现的火灵,如今的情况如何还是两。
不过那条奇怪的火灵……体内似乎有点熟悉的力量气息?
陶煜舔舐的动作一顿,金眸惊讶地眨了眨,不由扭头看向昏迷的樊鸿熙,心情有些复杂。
那条火灵,是因为吞吃了那块火心玉吧。这个因果,那条火灵如今也算是还上了。
哼,算崽子你幸运。
陶煜随爪从虚空中的芥子空间里一捞,拿出一瓶伤药,挠开塞子倒在了樊鸿熙背上。
浅绿色的透明液体带着一股清淡的香味,缓缓在他焦黑通红的后背蔓延,狰狞可怖的巨大伤口和一大片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做完了这一切,陶煜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他仔细地上看下看,确认樊鸿熙没什么问题后,便随爪凝水清理干净身上的血液,然后神识往外一扫,找到了不远处因为动静而被吸引而来的青松等人。
他一跃而起,离开结界迅速朝青松他们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找到了青松几人。
本来分为两组的青松四人因为火琉璃花出世的动静意外又聚在了一起,如今正站在一块焦土上交谈什么。
其中沉默寡言的青柏突然发现了什么,指向一个方向:“看。”
青松他们一转头,在不远处一块焦土上看到一只毛茸茸,额头有着熟悉血纹的雪猫崽。
陶煜见他们注意到自己,便转身往樊鸿熙的位置跑了几米,然后扭头看向他们。
青松他们惊诧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飞身跟上,跟着陶煜往樊鸿熙的方向跑去。
“殿下?!”等飞掠到了樊鸿熙昏迷的那块焦土时,青松他们瞬间大惊,连忙把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樊鸿熙心扶起,青松和青柏一人架住他一边的手臂,把人慢慢架了起来。
体格健壮的青岩想把陶煜抱起来,然而他一扭头躲开了青岩的手,一跃跳上了樊鸿熙的肩膀上,滑入他松散的前襟里不动了。
见状,青松他们带着樊鸿熙迅速往秘境出口离去。
——
一片黑暗中,熟悉的疼痛和窒息感萦绕不散,他浑身疲惫,动弹不得,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走两步路都要喘两口气的孱弱病人。
樊鸿熙安静地躺在黑暗中,半敛的目光淡然沉静,心无半点波澜。
“怎么,你不怕你已经死了?”
樊鸿熙闻言,眼睫微微掀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开口:“死又有何惧?况且不是还有前辈在吗?对了,子成功夺得那朵火琉璃花了,前辈是否需要?”
陶煜诧异地瞄了樊鸿熙一眼,顿了顿,才拖长了声音开口:“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突然,樊鸿熙想起了什么,微微睁大眼睛,喃喃地:“琼光……”
陶煜滚雷般的声音在黑暗中不断回响:“你那契约的生灵还活着,缩在石缝里躲过了一劫,已经被你的侍从一起救走了。”
樊鸿熙一听,送了口气,微微紧绷起来的身体又放松下来。
陶煜哼了一声,高居临下地盯着他,问道:“死亡痛苦万分,死后一切皆空。你们人类不是还有什么死后十八层地狱的传,你不怕死?”
樊鸿熙:“前辈如此之言,恐怕十八层地狱是不存在的吧。”
陶煜饶有兴致地:“这在洪荒是没有的,但是如今有没有,我可不确定。”
樊鸿熙缓缓轻叹一声,浅笑着回道:“那也是不怕的。”
“哼,还算有点骨气。”陶煜哼笑一声,:“崽子,你知不知道你丢失的魂魄去了哪里?”
樊鸿熙微怔,问道:“丢失的魂魄?”
陶煜:“你根本没什么心疾,凡界庸医以萆荔医治,当然无法治愈。你身上唯一的问题就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生灵能以残魂存活于世……崽子,你对此有没有什么印象?比如惊了魂魄或是被抽魂一类的事情。”
樊鸿熙望着遮蔽上空的庞大黑影和无边无际的黑暗,抬手摸了摸闷痛的胸口,低声:“并无……这心疾也是从母胎带出的,据父皇和母后在我出生后遍寻名医,这才保住我的性命……”
陶煜皱眉:“不可能!魂魄是生灵最为本源之物,魂魄分离堪比撕心裂肺,把一个圆润的整体生生扯碎,堪称世上最为痛苦的事情,没有任何生灵仙神可以抵挡那种痛苦。你不可能会没有印象,难不成被抹去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