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遭受伪装成林棠之的鬼界少主袭击时，傅成也曾愤怒过。

    他以为这就是林棠之在谋划的计谋，他故意麻痹自己和赵归，只为了伤害凌华派弟子。

    不过这样的相处只持续了一炷香，凌华派长老就把真相告诉他了。所以傅成在觉得意外的同时，心里也陡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他和林棠之在镇煞村的相处中，青年虽然表现良好，但一直都在重复一件事——他并不记得自己对傅成做了什么。

    傅成开始嗤之以鼻，但林棠却真的帮他解了契约，再加上此刻，哪怕林棠之已经对他道歉，但依旧在重复着，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傅成做了什么。

    从三升秘境，到镇煞村，再到现在。如果林棠无论表现多好，但始终都在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若是不想承认，那他就不必卖乖，现在也更不必道歉；但若是诚心道歉，就不该再三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让傅成想起了那个伪装成林棠之作乱的鬼界少主。这人的伪装只有几位凌华派长老发觉，可若是无人发觉，那这过错岂不是又一次甩在林棠之头上......

    这么想着，他便冷冷开口：“你做了什么错事？”

    林棠愣住。

    真的，他还真不知道那个“林棠之”对傅成做了什么。只有赵归的隐约之言是林棠之杀了傅成的亲人，但亲人几个，和傅成关系是什么，又因何而死......他确实一概不知。

    傅成没有错过他脸上闪过的茫然，继而道：“你既不，看起来毫无悔改之意。”

    “不是的！我、我是真心想要帮你！”林棠看他作势要走，急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但是、但是我绝对没有要逃避的意思！若你有气，尽管撒在我身上好了！”

    傅成注意到他最后一句话的重音在“我”，似乎有把做错事的人和自己分开的意思。

    他又不自觉想到很久以前林棠之也曾经可爱活泼，但忽然有一天，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在那之后慢慢地，渐渐变得人人喊。

    惟有凌霄真人一意孤行地庇护他，那时候凌华派所有人都十分不解，觉得凌霄真人霁月风光怎能被一个品行不端的徒弟拖累，但如果其实是......

    思及此，傅成的面容不变，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跟着罢。”

    若真是他猜测的那般，他便不能将林棠留在青竹教了。青竹教虽然安全，但鬼修手段无常，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混入青竹教。

    开放包容本是青竹教的优点，但若是鬼修现世，这便成了隐患。如此来，林棠之不如跟着他还安全些。

    “真的吗？！！傅师兄，谢谢你！！”

    林棠眼睛一亮，他本来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结果峰回路转，傅成竟然同意了！！

    “这些弟子过会儿便会醒来。我会留下字条，告知他们去追妖孽踪迹，他们会自行回去。”

    他口中的“妖孽”是谁不言而喻，林棠讪讪一笑：“好啊好啊，师兄我帮你。”

    他着，便从百宝囊掏出灵符。待傅成写完讯息，立刻殷勤道：“不愧是傅师兄！这符！简直了！！”

    傅成：“......”

    “走罢。”

    两人此次的目的是连阴山，傀物宗正坐落于此。虽然不知为何厌无变成了鬼界少主，但他同时也是傀物宗的少主，傀物宗的大事务还要听他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是有很大可能和厌无直接碰面？”林棠有些担忧，“你、呃，我们得过他吗？”

    “不会遇见的。”

    虽然傀物宗指着厌无过活，但厌无却并不在乎傀物宗。也因此，傅成才会选择这里作为探查地点。

    “厌无虽是傀物宗人，但背后却拜在别人名下。”傅成，“所以他在傀物宗只能是借住，但话虽如此，因为他身后之人的势力格外大，傀物宗也依旧尊他为少主。”

    “但傀物宗，也是个大宗门啊？”林棠不解。

    “是啊，但无论是鬼修还是傀物宗人，行事都十分无常，谁知道......”

    傅成的话忽然被断，天边飞来了一只纸鹤停在他的手上。那纸鹤上落满灰尘，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似乎是从什么战乱之处颠簸而来。

    傅成展开纸鹤，却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林棠不由得问。

    “无事......不。只是，鬼修和妖族联合，向着无光域开战了。”

    林棠怔住：“无光域......开战？”

    他一下就想到他离开的这么长时间，陆无常甚至连一封灵信都不肯和他穿。或许不是因为他高傲低不下头，而是真的被寒灼言中，他被更重要的事情耽误了。

    他的心里一下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又无端地闹脾气，心想这么大的事情陆无常也不肯传信和他解释一下，万一他真的把陆无常踹了怎么办。

    他在那儿怔忪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傅成也站在原地，似乎沉思什么。林棠这才想起傅成似乎身上也有妖族血脉，他道：“那......傅师兄，要去帮助妖修吗？”

    “......不。”傅成因为他的话而罕见地愣了片刻，“我......与我无关。”

    林棠察觉到他的眉目之中带着的不是纠结，而是恍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傅成露出这种表情，便不再扰他。

    “他的母亲是狼兽，被妖族所杀。”许久不言的寒灼忽然道，“他是妖和兽之子，在妖族被视为异端。”

    “可他......看上去不像是仇恨的样子。”

    “但他的父亲是妖族大将，或许此刻就是他在同魔尊开战。”

    林棠一下不知道该什么了。

    “你觉得鬼修和妖族联手，能得过陆无常吗？”寒灼又问。

    林棠猛地摇头。

    虽然听上去两族联手声势浩大，但林棠了解陆无常，无论是从书中还是从相处中。

    若是那样简单就能挫伤无光域，那正道就不会容忍陆无常逍遥自在那么几百年了。

    那边的傅成依旧在不知思考什么，林棠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他什么，只好问：“若和傅师兄无关，师兄又为何如此踌躇？”

    傅成的身世一向是传闻，没人知道他是妖兽之子是不是假的，自然也无人知晓是不是真的。傅成也没有质疑他的话，只是又沉默许久，忽然道：“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傅师兄？”林棠愣，“都走到这里了，怎么忽然要我回去？”

    傅成张了张口，但最后出来的却是：“无事，走罢我只是......收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寒灼道：“妖族根基薄弱，原本不该和鬼修联合，毕竟鬼修的手段正道无法设防，但魔修本就阴险，他们不一定会是对手。”

    “更何况，鬼界的少主是那个傀物宗的少年。傀物宗有好几个炼虚期长老坐镇，若是他连傀物宗都不在意，那这场争斗多半也不过是拿人命做乐。”

    林棠表示理解，或许因为这件事让傅成的心有点乱，但他并不会成为傅成的拖累，还是必须跟下去。

    “在这里先歇脚，夜晚便上傀物宗去探。”

    傅成似乎调整好了心态，指着前方的村落道。

    林棠点了点头，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刚才寒灼过的话，那让他忽然想到了之前看书时的一段剧情。

    在原本的“剧情”中，洛清云本来该是世界的中心，四个男主持都爱他爱的如痴如醉。

    但在这些人里，除去冷漠高傲的魔尊，鬼界少主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他虽然也喜欢洛轻云，但同时还有一个背后之人。

    由于这个“背后之人”的加入，让少主变成一个原本随心所欲敢爱敢恨的少年变成被束缚的困兽，这当时也是一大看点。

    不过话虽如此，但林棠没看完，自然也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总之明明那少主狂妄任性，却偏偏听从背后之人的指示。而这背后之人的描述也很简单，的是：这是此方大陆巅峰的存在。

    林棠之前从来没想起来这回事，因为他之前从未见过鬼修，也没和什么少主交道。

    但此刻那些不甚清晰的剧情却一点点如丝线般漂浮出脑海，最后织成回忆。

    “傅、傅师兄，”林棠问，“‘此方大陆巅峰的存在’，是指凌霄真人吗？”

    傅成皱眉，意外于他竟这么称呼自己的师尊，但却也回答了他：“可以这么。”

    “凌霄真人本是大乘中期修为，若未曾遭受意外，此刻或许早已登仙。”

    这在大陆都不算什么秘密，大概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想妖族的事情，傅成的话多了许多：“但就算修为下降，此刻或许真人的修为也有大乘。除了那魔尊，该不会有人与他有一战之力。”

    林棠知道他的的确是现在流传最广的传闻，但他心中的不安仍旧没有散去：“那就没有......第三人吗？”

    实在不是他屡次怀疑，而是他分明记得，在书里那少主明明被指使着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虽然这些事情最后都被洛清云化解，最后反而还推进了他们的感情——但现在洛清云早已不知去往何处，没人阻止厌无，他岂不是一直在作乱？

    而指使他的幕后之人，林棠不相信是陆无常或者凌霄真人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他才更加担忧，因为傅成不可能骗他，这明无论是大陆各宗族还是无光域，都是这么觉得的。这大陆上只有陆无常和孟臻雪为大能，其余都在他们之下。

    ......但若是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个操纵风云的手呢？

    林棠又想到失去音讯的陆无常，以及鬼修和妖族联合的事情，心下微乱。

    傅成听到他那么问，脚步微微地顿了一瞬。但很快他便回答：“许是没有。”

    但林棠现在的修为比他高，自然能察觉到他的不自然。傅成是一个直白的人，若非如此之前每次见面他不会一照面就想给林棠戳一剑。

    此刻他的不自然被林棠捕捉，令林棠不妙的感觉加深了。但他必然不可能现在抽身，于是只能跟着傅成前进。

    作者有话要：

    冲鸭！！俺不知道发的时候有没有总裁，总之感谢总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