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溜了溜了
之后大约有几个星期的时间, 周瓷总是昏昏沉沉的,睡不醒,无时无刻不觉得难受和恶心, 虽七月的血不能把他的这个病根治,但好歹也是有点用,至少第一天时候的那样剧烈到想让人一头撞死的疼痛感再也没有过了。
又是熟悉的醒来之后眼前昏黑, 耳朵也是嗡鸣的, 什么也听不太清,周瓷敛眸,感觉自己恍若退化成了某种夜行动物......
他手胡乱的摸索了一会儿,下一刻自然而然被一双由于练武而长满剪子的手握住, 他不太满意只摸到手,这让他实在没有安全感,于是随着这双手的手臂向上游移,摸上七月的脸庞。
周瓷这才笑了:“......早......”
他想“早上好, 七月”,可是这对于发声也困难的他来有些难了。
那双握住他的手开始颤抖,耳边的嗡鸣声变大,周瓷知道少年话了, 但他听不清, 一个字也听不清, 有些难过地皱了下眉。
于是耳边的嗡鸣声了下来, 静默半会儿,他被拽进一个颤抖的怀里,有人紧紧环住他的腰。
紧接着便是熟悉的手腕被少年的虎牙撕咬开的声音, 和一个熟悉的, 夹杂着血的滋味的吻。
周瓷眉头皱起, 想要推拒,却被更霸道的力度钳制住,那个吻愈发地深沉,以一种近乎粗暴不讲道理的方式让血液进入他的口腔......
几乎肉眼可见的,皇子无神的双眼隐约亮了一下光,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
周瓷却愈发难过了。
进入他的口腔的血越来越多,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了些——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少年的血才活得下去的妖精,一个吸血鬼。
在周瓷的不断挣扎下少年终于放开了他,周瓷额头微微渗出了汗,借着恢复些许的眼睛找到七月被咬的血肉淋漓的手腕,鼻尖一酸,连忙拿起绑带裹住。
连疼痛都没有让他流泪,可他此时有了哭腔。
“你是不是傻子啊,不知道控制着点儿吗......”
他嘴里骂着,手上动作却意外地细致,用他所能做到的最精细的手法为爱人裹上绷带。
七月有些僵硬地回手抱住周瓷,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他身体机能恢复的极快,任何伤口几乎可以是都不死他,即便摘了他的心他也能在几天之后再长出一个来。
可唯独是血。
唯独是血,他却不能像自己的新生细胞一样连绵不绝,造血能力比普通人甚至最弱的C级雄虫也不如......
少年头脑有些发晕,脸白的吓人,他看着着急,却有活力的周瓷却开心极了。
他笑着抱住身体温暖起来的周瓷,眷恋依偎着叹息:“只要你能好一点,我把血流干了也愿意。”
不过不会太久的......
少年的眸子藏着凌厉的箭羽。
你马上就会好起来。
再之后的数天,七月为了不让周瓷难过,总会在夜晚悄悄给周瓷渡血,白天便忙着军部的事情,因为周瓷身体变差了,脚环自然而然也摘了下来——这让周瓷很是满意。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再持续半年,毕竟若是按照原著时间线来看的话距离起义还有两年,再快再快也得需要时间和部署,可是仅仅在一个月之后,七月便一身鲜血的回来了。
他的军服有很多处被划破了,大大的伤痕满身,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匕首,泛着锋利的寒芒,唯独视若珍宝一般心翼翼捧着怀里的一个盒子。
周瓷看不清东西,却及其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比以往更浓烈的血腥味,有些着急地下了地,光着脚向前茫然走了几步,紧接着被少年急忙接住。
周瓷把头靠在七月肩膀上,一呼一吸间尽是血的味道,鼻子一下子酸了。
这段时间不长,却把少年磨的更加血性,更加威猛,更加气势凛凛,周瓷能够感受到七月比以往高了点,身体更结实了,旁人对于少年的尊敬和怵然与日俱增,可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却又觉得什么都没变。
七月对他永远都是一个样子,包容,关心,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哄着他的软话,吃醋时候的暴躁却永远不会伤害他,和爱。
都与以前毫无二致。
少年咽下喉咙泛着的血腥,笑了:“我没事儿......我找来了解药,先试一试——”
他的嘴巴被周瓷捂住了。
“我不相信。”周瓷低声。
“你的伤口不处理好我就不用那个药。”
两人较了会儿劲儿,高大冷硬的雌王此时只得对爱人软和,等到自家雄主吧他的每一处伤口翻毒处理过后,终于有些忐忑有些希冀地那出那剂药。
周瓷看不太清,却从盒子的大致颜色猜出......这真的是......雄皇那里的解药!
他本以为七月又从别处拿了些能够缓解精神力的药物......好家伙这一来就来个大的啊!
他和系统被震惊傻了。
系统凌乱:“这什么跟什么啊?他咋做到的啊?这么牛逼的吗?比原著早了两年就能去雄皇老窝拿到东西还活着回来??!!”
它感激涕零地看着自己啪啪啪上涨的工资绩效,总结:“爱的力量太伟大了!我爱主角!!”
周瓷挑眉:“不好意思,我的。”
系统:“......秀恩爱死得快~OWO”
既然能从雄皇的老窝十进十出,那自然明现在七月所带领的旧部实力已经到了可以和虫皇一战的水平。
也就是,起义事件的尾音,也就会在这几天告落了......
自己......也要......
“试一试吧。”七月把周瓷偏长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嗯。”
周瓷深呼吸一口气,淡淡的荧光绿的药剂被推进入体内——
瞬时间从头发丝一直到指尖,一股盈余饱满的精神治愈的力量恍若把周瓷从头到脚浣洗一遍,刹那耳清目明,几日里积攒的晦涩之气悉数消散......
周瓷属实没有想到这个药剂的效果这样立竿见影。
他终于时隔那么多天,再次这样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爱人。
伤口,血痕,惨白的绷带,全是伤疤的手腕,紧张的眼神,颤抖的指尖......
周瓷看着爱人比以往愈发凌厉的眉眼,眼睛几乎滴下泪。
不过这样几天,狼崽就长大成了狼王,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感,摁住七月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
少年还挂记着他的身体,不敢太过分,只是克制地回吻,周瓷眯了眯眼,刻意咬了一下七月的红唇,迫使他张开嘴巴,任由他索取,传递爱意。
唇也是一如既往的软......
两人拥吻好一会儿,方才气喘吁吁着分开来,七月抱住自家雄主,在周瓷耳边轻声。
“眼睛好多了吗?耳边听不听得清声音,心脏的那处还疼不疼?”
周瓷一愣,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身体状态告诉过少年,少年竟是这么敏锐,每次都知道他哪里难受。
他其实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可是......
周瓷顿了一下:“......其他的还好,心脏没有力气,做什么事情都很累,脑袋晕晕的......”
他看着七月严肃的脸色,又补一句:“不过比以前好太多了,不用担心。”
周瓷在少年唇边啄吻:“谢谢你,七月。”
少年的脸微微泛红,他垂下眸子:“......再过几天,我就有能力给你满星际找最好的药,你一定可以变得很健康,也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周瓷装作听不懂地趴在七月怀里,心头骇然。
系统也屏住了呼吸。
得到所有人的尊敬......那不就是让他的宿主登上皇位吗......
周瓷把下巴靠在七月肩头,音色有些哑:“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少年心情很好地摸了摸周瓷的脊背:“有一点,不过再过几天,就不忙了,我有一个很棒的礼物要给你。”
周瓷知道那个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他一瞬间没有动。
再之后他笑了笑,微微向前一推,轻而易举把顺从的少年压在身下,轻轻吻了一下少年的耳廓:“......我现在就想要礼物......”
高大的雌王被这样一个极美的皇子轻而易举压制,形成的视觉对比极为强烈,透露一股旖旎的违和感。
少年勾住周瓷的脖颈,声音隐没在唇齿之中:“......这是你给我的礼物。”
.....
-
一星期后,傍晚。
残阳如血。
今天他的虫宫七月本来镇守的守卫零星,大多被调遣去随他征战去了,透过窗外无端能够感受到一股肃杀的萧瑟。
有事情要发生。
周瓷默不作声,简简单单把行李收拾好,是行李,却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些衣物和虫币,他要逃走的地方不算太远,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他有系统可以勘测周边情形,倒也不会被发现。
系统戳了戳周瓷:“宿主......你真的要走吗?”
不是毫无缘由,这些日子里周瓷的心情波动一直在它的监控勘测之下,很明显这一个星期以来宿主的多巴胺分泌值骤降......这让它想起以前宿主和主角冷战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如此。
它担心周瓷走了之后会受不了,更想象不了主角知道宿主走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它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直觉感觉会很可怕嘤嘤嘤。
有些担心宿主被抓回来会发生什么呢......
周瓷没有话,半晌笑了笑:“我没有选择的。”
他看向窗外,斜阳斜照,隐约有硝烟味道传来。
“况且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忽略心头疯狂攒动的不舍和压抑:“我......我又不是见不到他了。”
他低眉想起这一个星期少年看他气色愈发变好的时候孩的笑脸,心脏抽痛。
“可是我在这里,以一个旧朝皇子的身份待在这里,怎么让他的一众雌虫部下服众,他之后要颁布调整雌雄关系的法令,要一改旧朝贪污受贿的风气,要杀了无和我有血缘关系的皇朝贪污犯,要肃穆军部,要调整雌雄不平等税收......”
周瓷叹息:“我在这里只会让他因为我瞻前顾后,更坏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会把皇位......”
他叹了口气,不话了。
系统默默无言,它不知道原来周瓷想地这么深。
这阵子七月仍觉得他身体还不太好,脚环也没有锢上,周瓷只需要推开门,就能出去。
他只需要推开门。
临走的时候周瓷又看了眼屋子里的陈设布置,柔软的羊毛地毯被地暖熏的热乎乎的,这是七月给他专门锻造的一处留住他的天地。
细想来除开一开始的反抗和不愿,其实在这里的回忆都是很快乐的,只有他和七月,没有别人,没有杂七杂八的事儿,每天可以见到回家的爱人......
如果以后有机会,他甘愿被七月以爱为名绑在他的身边,不再反抗。
周瓷踏出门,来到一楼的侧室,这里有一条秘密通道,是管家很久以前给他修得,保密性极好,除了他们俩谁也不知道。
周瓷顺着通道走了好久,通道有一个岔口,一条通往的是雄皇宫那边,另一条通往的就是平民生活区了......
已然一身平民粗布衣裳的皇子抿唇,即便着装简单,眉宇之间的贵气和骄矜入骨天成,有种璞玉的美。
心里的念头涨大——想再去看看他。
就一眼。
周瓷心里安慰自己,走进通往皇宫的密道。
密道的出口处是在皇宫周围高大红漆围墙的墙角,这里素来是对方茅草料子的地方,极为不起眼,正好方便了周瓷。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就在这处极为偏僻的地方,雌王正在这时带领着一众骑兵破了雄皇宫的大门。
周瓷瞳孔骤然一缩。
他亲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少年,身姿骁勇,脊梁挺拔,黑发黑眸不再掩饰随着狂风飞舞,无声嘲笑着每一个曾经压他,羞辱他,看不起他的雄虫。
周瓷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七月。
这样的,凛冽的,剑拔的,张扬肆意的,如此有攻击力的,如染血的玫瑰一般的,七月。
这是他爱的人。
高大的少年眉眼凌冽如剑,气势恢宏如天,他似乎了什么,之后身后的千军万马便也齐声怒吼,那里面饱含着冲破压抑之后的怒张,让人听来不禁潸然泪下。
周瓷看到七月拿出了一把冷银色的武器,心头一颤——那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把银枪。
“砰!”“砰!”“砰!”
周瓷瞳孔里倒映出看见的硝烟和血色。
每一枪都在致命点,随着一声撕破裂帛般的枪响,应声倒下的便是霍开血洞的一具尸体。
高墙拐角处企图逃跑的雄皇轰然倒地,墙下雌军士气高涨,怒吼着冲破了虫宫最后一道关卡。
少年——不,这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强大的男人。
周瓷着迷地深深最后看了眼七月。
那样高大的,肃杀的男人,几乎转瞬,自然而然地便直接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蓬勃征服欲和渴望......
燃烧地像火。
他最终转过了头。
黑发的雌王似有所觉,沁着血迹的眼角一撇,精准地看到了墙角洞口旁闪过一个影子。
大概是避战的平民吧......
他面无表情看着消失的一闪而过的粗布衣角淡淡地想。
作者有话要:
跑路了,但又没有完全跑路 XD不得不系统君的直觉很准嗷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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