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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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居孤儿院。

    墙上的橘黄色涂层大片大片的脱落,露出里面的水泥灰墙,斑驳丑陋,宛如长满黑斑,散发着腐败气息的干皮橘子。这干皮橘子又被歪歪扭扭的粉笔涂鸦盖了一层又一层,便显得连那淡黄色也不纯粹起来。

    墙根处长出的野草青黄交杂,轻轻在风中摇曳。破旧铁门上的红漆皮翘起脱落,轮子在破旧门轨上磨来磨去,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铁杆已经生了锈,那铁锈又被风干成碎末,只要摸上去就是一手黑乎乎加一股子难闻的铁锈味儿。

    ……早知道就不去摸它了。

    容初面无表情,慢吞吞的起身去洗手。

    “兔崽子,又把手给弄脏了!”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接着左耳便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提起来,拧麻花似的拧了一圈,立时泛起了血红的颜色,“你闲着没事去摸那铁杆干什么?是不是想偷懒不干活!”

    容初被她拧的偏着头,眉头紧皱,一双手忍不住去拯救自己的耳朵,同时声辩解:“我没有……”

    “还敢没有?!”揪着他的手将他提起来,双脚几乎要离地,“我让每个人绣出来五副刺绣,绣不出来不准吃饭,你的刺绣绣好了吗,就敢躲懒!”

    “张妈妈,我早就绣好了……”容初疼的眼里涌出一点泪花,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您可以去看看,我真的绣好了……”

    乐居孤儿院大开着门,的院子里满满当当地坐了将近两百个孩子,每个孩子前面都摆着一个篮子,里面摆着针线。有的孩子听到容初被张妈妈训斥,好奇的转过头来,有的眼里甚至还带上了些幸灾乐祸的光芒。

    这些孩有的是生下来不久被遗弃的,有的是因为孩子患病医治不起,有的则是过早的偷吃禁果生下来又养育不起,因此就被送到了这个孤儿院。在这里面容初是少有的生理心理都没有问题的孩子,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反而让张妈妈对他更严厉了些,动不动就想找他的茬,把他赶出孤儿院。

    毕竟容初现在都已经十一岁了,是这所孤儿院里年龄最大的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消耗的物资也越来越多,张妈妈实在没有耐心和精力去照顾他,只想让他早早的离开孤儿院,去社会上自己谋生。

    因为容初的性格太过软弱,不懂得反抗,所以他经常这样被张妈妈拎着耳朵教训。但是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反常,在挣扎了几下仍然没有逃开张妈妈的魔爪之后,他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狠意,低下头朝着张妈妈抓着他的胳膊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张妈妈惨叫一声,同时一只手就去掰他的头,但容初不但没有松嘴,反而咬得更紧了些,一股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张妈妈疼得都快哭了,连忙叫喊:“这兔崽子今天是发疯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呀!”

    不远处站着的几个护工连忙手忙脚乱的过来,想把两人拉开。一阵混乱之后容初终于被强迫着松开了嘴,却仍然不肯善罢甘休。像一头狼崽似的,恶狠狠地盯着张妈妈。张妈妈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怂,但低头一看,自己胳膊上的肉都快被他咬下来了,又是忍不住一阵怒意涌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狠狠地给了容初一个大耳刮子,破口大骂:“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竟然敢咬老娘,看老娘不把你的嘴给撕烂,把你的牙给敲掉,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咬人!”

    容初被这一巴掌得偏过头去,脸颊顿时红肿起来。面对着张妈妈的辱骂,他倔强的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双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她,那眼神如同毒蛇吐出的蛇信一般冰凉渗人,带着淬毒的寒意。

    “这都是怎么啦?”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瞧见这边一片混乱,有些着急的拄着拐杖过来,“张丽,你是不是又初了?”

    “哪敢呢?!人家今天起了性子,差点没把我胳膊上一块肉给撕下来!”张丽恶狠狠的道,“我哪还敢去人家!”

    “你先忍一忍吧,要收拾他一会儿再收拾也不迟!”老太太劝她,“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时少爷不是早就了今天要到我们孤儿院来看看吗?要是被他看见你在孩子,咱们孤儿院的声名还要不要了?”

    “时少爷”这三个字显然很好的震慑住了张丽,张丽不解恨的看着容初,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兔崽子,今天算你运气好,等着吧,等时少爷走了之后我再收拾你!”

    她一步三回头,骂骂咧咧的走了,老太太看着容初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张妈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辣性子,惹怒了她,你有什么好处?行了,赶紧过来吧!我给你脸上上点药,张妈妈下手也真是狠,你那脸肿的都有半尺高了。”

    此时已经将近傍晚,天空渐渐的下起了雨来。老太太领着容初在房檐底下挨着墙走,不可避免的还是被淋湿了衣裳。容初摸了摸自己肿的发烫的脸,正想些什么,却突然看见孤儿院门口一辆车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凝在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上,神情有些诡异。

    先下车的是一名保镖,他动作熟练的绕到另一边,开车门撑开伞,而后一双大长腿连带着那张冷淡矜贵的脸都慢慢映入眼帘。

    长眉入鬓,眸若寒星。身高腿长,气质清贵。不是时云庭又是谁?

    容初目光微动,一旁的老太太一见着时云庭便喜出望外的迎上去,双手不安的搓动着:“时少爷,已经给您备好茶了,您里面请!”

    时云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保镖。保镖反应过来,道:“老院长,我们家少爷这次来只为了一件事,”他顿了顿,把手上捏着的资料递过去,“就是要收养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