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时云庭发狂
===================================
夜色暗涌,深沉如墨。
时云庭走到容初身边站定,双手插兜,身姿挺拔的仿佛模特:“在这里等很久了?”
容初摇摇头,将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都丢出去,仰头看着时云庭,竭力使自己露出一个笑来:“还好,不算太久。”
时云庭神色淡淡的开口:“既然这样就上车吧,家里人都在等你。”
完这句话掉头就走,丝毫没有要和容初寒暄的意思。
容初低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努力的放下自己心里那些情绪,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车身很宽敞,大概是因为今天夜里风有些大的缘故,开了一会儿暖气。容初闻到车内淡雅的香薰味,目光微微一凝,这是蒋平最喜欢的味道,他上辈子就知道了。
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有一次他突发奇想要给时云庭的车上添些装饰,在看到车载香薰时十分嫌弃的一撇嘴。他自己是不用香水的,也不太喜欢在车里放香薰,因此拿起来就要把它清理掉,却没想到时云庭看到了,目光一凛,劈手就把它夺了过来,冷声道:“谁让你乱动我车上的东西的?”
他一愣,有些委屈的:“可是这个味道不好闻啊,我只是想帮你清理一下,这也有错吗?”
时云庭冷声道:“它是蒋平喜欢的味道,这香薰也是他送给我的,就算是再不好闻也轮不到你来评价。”完之后径自上了车,单独留下他一个人在外面发愣,像是被家长一巴掌懵了的孩子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忆起往事总是会让自己感觉到委屈。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也还是心意难平。容初眼神随意一瞟,看到时云庭与蒋平的合照,两个人穿着睡袍一起躺在床上,对着镜头笑,时云庭的情绪是显而易见的明媚热烈,单单从他的神情便可以看出来,身边的这个人真的是他放在心底喜欢了很久的人。
容初把目光移开。
车辆已经行驶起来了,路边繁华的夜景一闪而过,时云庭开了音乐,即使两个人不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容初却觉得这样一句话也不到底也不是个事儿,毕竟已经决定了把时云庭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来对待,也不能够冷落亲人太久,于是开口道:“哥,你最近身体还好吗?上次给蒋哥捐血的时候听他你一直都在头疼,现在怎么样了?”
时云庭其实整个人还处于放空状态,突然听到他了一句话,才堪堪从那种有些恍惚的状态中抽离出来,顿了顿才道:“嗯,还好。”
其实偶尔还是会头疼,但他莫名的不想出来,好像显得自己很弱一样。
容初稍稍松了一口气,又:“你现在跟蒋哥两个人感情还好吧?有没有去国外领证的算?”
容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倒是十分轻快。时云庭却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种话似的,喉头有些堵,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哪不舒服,只含含糊糊的回答:“现在还没什么算,到时候再吧。”
容初愣了一下,点点头,笑了:“也是,只要两个人感情够好,领不领证其实都一样,蒋哥那么喜欢你,你又暗恋了他那么多年,现在也终于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些话其实都是善意的,按时云庭应该笑着照盘全收。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听起容初蒋平的事情他就有些烦躁,好像不想让容初和蒋平有关联似的。只敷衍的点了点头之后就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别光顾着问我了,你呢?你最近怎么样?在娱乐圈那么久,有没有发展恋情?”
前方是红灯,容初低头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来:“有的,我现在算是正在和一位前辈谈恋爱……”
话还没有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轮胎摩擦着地面向前滑行了几米,堪堪停在了斑马线一旁。容初被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时云庭,却见他扶着额头,紧蹙剑眉,额头上突然就冒出来了一头冷汗。一副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容初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身子探过去,语气急切:“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出这么多汗?”
年轻男孩子焦急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时云庭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样。就在刚才容初出他正在谈恋爱的话的一瞬间,他的头皮突然就像是爆炸了一样剧烈疼痛,而且这次疼痛比之前的那些次都要来得更加猛烈,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刺激到了一样,那尖锐的疼痛在他脑中游走不定,同时他第一次在头疼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人声的叫喊,嗓音沙哑而又凄切无比。
“——让我出去!!!把我放出去!!!”
“我要见他!!!!!让我出去!!”
那人声模糊不清,忽远忽近,但又凄厉异常,仿佛带着天崩地裂的痛楚,叫嚣着,咆哮着要冲出他的脑海。即使他强行安抚也无济于事,那疼痛感愈演愈烈,脑仁几乎要炸开。
时云庭英俊的面容由于剧烈的疼痛感逐渐扭曲起来,容初看见他头上豆大的冷汗,越看
越心惊,心想可千万别在这里出什么事啊!眼看着绿灯亮了,连忙解开安全带,帮着时云庭把车子停到了路边,好方便后面的车通行。而他自己则直接下了车,半拖半抱的把时云庭弄到了副驾驶上,自己则操纵着方向盘,向医院赶去。
车辆一路飞驰,开往市中心的省人民医院,也是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把车开上景云大道的时候,容初心里出现了一点排斥感,这是他上辈子出车祸惨死的地方,如非必要,自然是不愿意再来的,但是现在时云庭情况紧急,容不得他耽搁,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开上了这条路,即使双手有些冰凉僵硬也没有丝毫犹豫。
到底是人命要紧,他在心里想。
火急火燎的把人送进急诊室检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病床上表情狰狞,五官几乎要错位的痛苦男人,蹙着眉把这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依然是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然而病人的痛苦又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仿佛正在与什么东西艰难的做抗争一样,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医生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时云庭现在正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壳而出一样,脑门上青筋暴起,十分恐怖,只好无奈道:“先拿镇定剂来,病人现在情况不太好!”
冰冷的针剂拿在手里,正要挨近皮肤,床上的人却像是终于挣脱了什么禁锢似的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医生只感觉自己一阵眼花,床上的人便像疯子一样头发凌乱的冲向房门,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又恐怖,声音凄切痛苦,却又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狂喜,口中不断喃喃:“阿初,阿初……”
此时的时云庭,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医生大骇,心道这人该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吧,可不能让他出这个门!于是朝一旁站着的几个护士和实习医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住病人?!速度!!”
那几个人才反应过来,快速一拥而上,按住发狂的人。时云庭瞳孔都变成了血色,手脚并用,奋力挣扎,那力量几乎是非人类的恐怖,两三个男医生居然都按不住他一个人,一人大惊失色道:“他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好在拿着针剂的医生反应迅速,冰冷的药水注入静脉,疯子一般发狂的人终于被压制在地上,但大概是因为镇定剂尚未及时发生效力,时云庭仍然在不断反抗着,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急诊室的房门,声音撕心裂肺:“阿初——!!!”
容初站在门外,听见室内不断传出异动,似乎有人在疯狂挣扎,又踹又踢,恍惚之间又似乎听到有人在急切而悲伤的呼喊他的名字。心中一惊,没忍住上前推开急诊室的门,却没想到本来好好躺在病床上的时云庭现在正被几个医生合力压在地上,磕磕碰碰之间不断传出让人单是听到就觉得肉痛的声音。而时云庭头颅高高昂起,眸中蔓延一片血色,却始终死死的盯着他的方向,不愿将目光移开分毫。
而令几名医生惊讶的是,就在患者家属开房门的一瞬间,原本还在发疯的病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与刚才判若两人。
而容初则眼睁睁的看着时云庭在最初的安静和之后,竟然缓缓的朝着他的方向跪了下来,泪水迅速盈满了那双一直睿智凌厉的眼眸,然后不断滴落在地上,砸出一片又一片的水迹来。
“阿初……”容初在震惊中看到时云庭的面容迅速变得悲伤而绝望,而后潸然泪下。他几乎哽咽到失声,口中似乎只会喊这个名字,再也不出其他话来。
在一片狼藉之中,时云庭双膝跪地,面容狼狈,不断神经质的忏悔着,嗓音如泣如诉,哀哀切切。
“阿初,我错了,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