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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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丁昀飞几乎天天跟着出工,跟着去收玉米,连着出工了好几天,把他们家种的三亩多地的玉米都收完了。

    丁昀飞发现他们家的地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有的离家近,有的离家远,每到一块田地,丁昀飞都会仔细观察那块田地的土壤如何,适合种什么农作物。他发现他们村的田地很多,但是种的经济作物比较少,导致收成少。

    丁昀飞在心里盘算着来年春天要多种些经济作物,这样才能增加收入。就是不知道他们家有多少亩地?丁忠会不会同意他搞这些种植?回头再跟丁忠商量了。

    在村里生活了一些时日之后,丁昀飞已经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这个地方除了穷点,环境气候等还是不错的,村民也很朴实善良,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晚上还能经常看到满天星星,多好。

    丁昀飞很喜欢这个地方,但同时也有些不安,毕竟他现在呆的这个家不是他真正的家,好几次他都想跟原主的家人坦白,但每次看到丁奶奶慈祥的面孔,他又不忍心开口,他担心丁奶奶要是知道她最疼爱的孙子已经死了,肯定会很悲痛,万一悲痛过度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可就罪孽深重了。所以丁昀飞才忍住没有告诉他们,想等时机成熟了再跟他们。

    这天傍晚,他们收工回来,丁忠又让他去酒,然后他才猛然想起来他还欠卫峣两块钱没有还!

    倒不是他故意拖欠不还,主要是他这几天太忙了,白天出工晚上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把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丁昀飞觉得很过意不去,也觉得很丢人,那天他还过两天会把钱给人家送去,这下好了,人家该觉得他没有信用了。

    丁昀飞连忙拿上钱,提着酒壶出了门,这回他长记性了,没有穿拖鞋出门,而是穿了一双运动鞋,以防卫峣家的狗又冲他乱吠,他可以跑得快一些。

    他提着酒壶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路边有几个孩在架,几个孩扭在一起,旁边还站着一个高胖孩在声色俱厉地指挥:“给我,狠狠地!”

    这会儿大人都在家做饭,路上没什么人,也没有人来制止。

    孩子之间闹闹很正常,但看他们架的阵势不像是闹的样子,担心他们出什么问题,丁昀飞忙出声制止道:“住手,别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大步朝他们走去。

    几个孩听到声音都纷纷停下动作,扭头看向丁昀飞,这一看,每个人的脸色都倏地变了,连刚才那个指挥人的男孩的脸上也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只见他冲他同伴招了一下手:“快跑。”随即撒腿跑了,他的同伴也都跟着逃也似地跑了。

    只有两个男孩没有跑,愣愣地立在原地看着丁昀飞,因为刚和人过架,他们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裤子上沾了很多灰尘,脸上都挂着彩,一个嘴角流着血,一个脸上被抓出了几道伤痕。

    其中一个男孩丁昀飞是认识的,那是他们家东边邻居林大爷家的孩子,叫林一坡。

    有一天晚上他们家炒的有肉吃,丁忠盛了半碗肉让丁晓英给林大爷家送去。后来听丁忠起的时候,丁昀飞才知道林大爷天生一条腿残疾,一直单身,前些年林大爷在一个坡上的草丛里捡到一个弃婴,就抱回来养了,后来才发现这个弃婴身体有缺陷,不会发声,是个哑巴,村里人都劝他把孩子扔了,因为他自己就有残疾,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哪有能力照顾孩子,而且养一个孩子也需要很多钱,他又没有劳动能力哪来钱养孩子。

    可是林大爷不忍心,觉得既然这个孩子被他碰到了,就是缘分,孩子的父母已经把他丢弃过一次了,他怎能再狠心把孩子丢弃一次。就这样林大爷把孩子留了下来,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抚养长大。

    一转眼这个孩子九岁多了,长的眉清目秀的,就是不会话。

    此时,这个孩子正嘴角流着血,神色有些紧张地望着丁昀飞朝他们走来。

    丁昀飞走到两个孩子跟前,眼睛看着林一坡,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架?”

    林一坡抬起胳膊擦了一下嘴角,仰头望着丁昀飞,没有回答。

    当然他也无法回答。

    丁昀飞把头转向林一坡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男孩身上,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孩子。

    只听男孩忿忿地:“是何天勇无缘无故我,我才跟他们架的,一坡见我被欺负,就帮我一起他们。”着,他伸手抹了一下脸,他圆圆的脸上有好几道很明显的抓痕。

    得知事情的起因,丁昀飞弯下腰,抬手正想帮林一坡拍掉他衣服上的灰尘,林一坡见丁昀飞扬起手以为丁昀飞要他,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丁昀飞怔了一下,温声:“我只是想帮你拍拍灰尘。”

    林一坡不可置信地望着丁昀飞。

    丁昀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林一坡衣服裤子上的灰尘,可能是营养不良,林一坡长的很瘦,身上穿的衣服裤子显得特别宽大,衣服裤子还很旧,应该是拾谁不穿的旧衣服穿,裤子上还有一个补丁。

    给林一坡拍干净灰尘,丁昀飞也帮旁边的男孩拍掉他身上的灰尘,拍完,丁昀飞对两个孩子:“赶紧回家吧,以后见到他们离他们远一些,他们再欺负你们就告诉大人。”

    两个孩子受宠若惊,互相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丁昀飞,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俩人分开各自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丁昀飞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提着酒壶继续往前走着,走了一会儿,路过村里的卖部,他又看到原主的几个朋友正聚在卖部门口抽烟聊天,看到他经过,都冲他招手招呼。赵林还跑过来,关心地问他:“最近忙什么呢?也不见你出来。”

    丁昀飞笑了笑:“这几天忙着收玉米。”

    赵林很惊讶,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样:“你也会下地干活?”

    “……”丁昀飞挺尴尬,伸手摸了一下鼻尖,:“家里活比较多。”

    赵林狐疑地上下量着他,突然了一句:“感觉你变了。”

    丁昀飞心里突地一跳,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去酒了,拜拜。”着冲赵林摆了一下手,往前走了。

    赵林站在身后定定地望着他,这个人样貌没有变,但气质变了,变得很沉稳,变得很陌生,变得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发了。

    又走了一段路程后,丁昀飞来到了卫峣家的院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他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那只大黑狗正站在院门口不远的地方吃东西,看到他进来了,又冲他汪汪叫起来,脖子上戴着的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丁昀飞真害怕下一秒这只狗会挣脱链子向他扑来,他后背贴着围墙心翼翼地往院子里走,一边对狗:“咱俩无冤无仇,你可别咬我啊。”

    谁知他话音刚落,黑狗好像听懂人话似的,冲他叫得更凶了,四条腿还往前移了几步,要不是有链子拴着估计都向丁昀飞扑过来了。

    丁昀飞吓得腿都软了,后背靠着围墙一动也不敢动,就在这时,从屋里跑出来一个男孩,冲黑狗喝道:“大黑,安静点,别把客人吓跑了!”

    男孩着,转向丁昀飞,咧嘴一笑:“放心,它不会咬人的。”

    丁昀飞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看了看男孩,有些意外地:“原来你家在这里啊。”

    眼前的男孩正是刚才在路上和林一坡一起跟别人架的男孩,他脸上被抓伤的几道伤痕已经淡下去了一些,但有一道抓痕还是很明显,那道抓痕离眼角很近,看着挺触目惊心。

    男孩比丁昀飞更感到意外,他:“我家当然在这啊,我是卫虎啊,你不记得了么?”

    估计刚才在路上丁昀飞帮过他们,卫虎对丁昀飞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话语气也轻松了很多。

    丁昀飞确实是不记得这个孩了,他只有原主一点点模糊的记忆,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丁昀飞尴尬地:“不好意思,我有些失忆了。”

    “……啊?!”卫虎很吃惊,一脸愕然地望着丁昀飞。

    丁昀飞尴尬地笑了笑,眼睛朝那只黑狗瞥了一眼,见黑狗已经老实安静地趴在地上休息了,趁狗不注意,丁昀飞连忙抬起脚跟往屋门口跑去。

    卫虎跟在他后面,走到家门口时,卫虎一边迈过朱色门槛一边高声叫道:“叔,来客人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