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一 荷官陈知非
记忆中孤儿院的门外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每隔半个月会有一辆卫生院的车来,下来的是一些医生和护士,目的是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做身体检查。
除此之外,这条路上很少有车来往。
陈知非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孤儿院的,看不到尽头的路,一双手牵着自己走了很久。他走不动的时候,那双手会使劲儿抓着他继续往前走。
从天亮走到天黑,仿佛过了很久他才看了这个这个亮着灯的房子。
牵他手的那个女人跟他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大概的意思是让他乖一点,不要惹年长的人生气。
后面的语气就开始带了很多不舍和难过,那个人跟他着因为生活太难,一切都是没有办法,到最后牵着他的手慢慢松开。
然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
再然后,四岁的陈知非便住在了这个破旧的孤儿院里。
院里的孩很多,一堆孩聚在一起也算是欢乐,每天除了上课还需要帮院里的老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后来,逐渐有些孩被领养走,但他至始至终都在这个孤儿院里。大概是没有眼缘,没被选上的孩子基本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渐渐长大了一些之后,陈知非也不再等着有人来领养走自己,他多少能够听到一些关于领养的事情。
“孩子年龄大了,很多领养的家庭不愿意领养大孩子,毕竟这个年龄的孩子是能够记得住自己的父母和来历的,养不熟。”
这种话对与陈知非来也没有多大的伤害,他就这样看着周围熟悉的人变成陌生人,跌跌撞撞的长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的陈知非成了孤儿院的助教,他没怎么去过孤儿院以外的地方,心里也觉得能一直在这个孤儿院也是不错的。
只是某一天,孤儿院门外多了一辆从来没有见过的车。
很少看见这种情况的孩免不了的好奇,他们趴在窗户上盯着那些从这辆崭新的车上下来的人,眼里或许是羡慕,或许是好奇,不清楚。
“是来领养我们的吗?”一个孩仰着头看向陈知非,“这辆车好厉害啊!”
陈知非伸手摸了一下孩的脑袋,不知道该些什么。
被院长交过去的时候,陈知非也挺奇怪的。推开门,那几个从车上下来的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谈话的内容没有听不明白的字句,但是组合在一起还是挺难费解的。
“其实算是工作的一种,不过这个工作的危险性还挺大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试试。”对面的人,“达到要求的话,我们可以考虑让你直接上任,要求你可以提的。”
“一般来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都能满足,报酬挺丰厚的。”
对面的人话的腔调是他从未听过的一种,语气很客气,但是言语里的高傲却是无法掩盖的。陈知非微微垂下双眼,似乎在消化着对方的话,目光漫无目的四处看着,像是不自信的一种表现。
“报酬是多少?”良久,他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很多,多到这个孤儿院的所有人一年都用不完。”对方到。
虽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是谨慎如陈知非,他从就知道这些看起来的好处都是具有代价的。
于是,他再次发问:“代价呢?”
或是许没想到这个十八岁看起来未经历过什么事的孩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对面的热闹沉吟了一下到:“自由。”
对方到,随即又再补充了一句:“当然,那是要在你能够成功的条件下。”
“不成功呢?”陈知非又问。
“不成功的话,你就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对方,“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还有时间。”
陈知非起身往外走,孤儿院老旧的房门拉了两次才被开,他刚刚走出里面人的视线,就很快的再次折返回来。
“试一下。”陈知非到,他眼里闪烁着光,大概是那个年纪最宝贵的东西,“我想试一下。”
屋子里的人似乎不太惊讶于他的决定,几人对视了一眼,一张通体漆黑的卡片出现在了陈知非眼前。
再后来,这帮人便离开了。
陈知非无法理解的是,明明的是一份工作,为什么对方只留下了一张卡牌?
而这个疑惑,在不久的某天夜里,被一扇门的突然出现破了。
这扇门突兀的出现在走廊的正中间,前后的空间被诡异的分成了两半,边缘能够看到被阻挡在另一边的空间。
门内似乎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动静,他有些好奇,伸手摸上扶手,却发现扶手的上端又一个长方形的卡槽。
他想到了那张漆黑的卡牌,鬼使神差的将卡片往里一插,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赌局,祝您财源广进!
紧接着视线被一片白色光亮充斥,身后的门毫无征兆的被关上,再抬眼,他便身处于另一个奇异的空间。
空间里站着几十号形形色色的人,跟他一样脸上充斥着好奇和量。
不知道等了多久,再次出现了一道声音。
-各位选拔者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荷官选拔赛,本次选拔赛目的在于为即运行的赌局系统选拔合适的荷官,你们可以将他看作一场考试。
-本次选拔赛中,纵观参与人数为55人,录取人数为12人。选拔赛中,各位选拔者将会轮番进行赌局的测验,测验共分为6轮,成功完成6轮的选手见会成为正式的荷官。
-赌局中的选拔赛呈现多种剧情,为减少慌乱,请各位选拔者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以免发生意外。
-选拔赛将于一分钟后正式开始,请各位选拔者做好准备,祝大家财源广进!
后来那扇门给陈知非留下了很深刻的阴影,他也是头一看见了一个刚刚还在活碰乱跳的人变成了一堆碎块。
不仅如此,死亡来的极其诡异,怪力乱神的事件在这个所谓的赌局里成为了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侥幸的一次次从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的地方存活了下来,随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变得越来越冷淡。
最后一场选拔赛的时候,55个人只剩下了15个,而这一场结束,还会有三个人死去。
猜忌和怀疑成为了当在他们之间的一块无形的挡板,走到这一步,他们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弱和怜悯成为了禁词,有的只有活着。
最后一扇门,他们回到了那个孤儿院,彼时的陈知非还以为测验到此结束,只是等他还来不及欢喜,有一个人再次消失。
每一晚都有一个人消失,他们担惊受怕的睡着,又担惊受怕的醒来。特别是陈知非,他从孤儿院长大,却突然觉得孤儿院里的人陌生的可怕。
那个熟悉的、温柔的院长妈妈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奇怪女人,那个熟悉的宿舍变成了吃人的可怕场地。
那些孩的眼里布满的是恐惧和猜忌,那个熟悉的孤儿院成为了赌局中的一部分。
此时的陈知非才惊觉,从他答应这件事情开始,就注定会变成这样。在找线索的时候他无意间翻到了院长办公室里的一份文件,文件上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他是被孤儿院卖给了这个赌局。
生死不论。
也就是,从那天那个陌生车辆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这个从生长的地方给买了出去,而且生死不论。
他看着这份文件,脸上扯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那之后,他在后山上的防空洞里艰难的找到了出口,走出那个防空洞的时候,赌局给了他一个选择。
成为荷官或者离开。
陈知非看向那个熟悉的孤儿院,他不知道离开以后自己因该去向哪里,几乎没有犹豫,他就选择了成为一名荷官。
耳朵里多了一个东西,跟他们之前的一样,没什么不同,只是少了一些自由。
半年之后,赌局里出现了第一批庄家,陈知非成为了一名荷官,他带领着那群人进入赌局,在旁边看着他们从新奇到绝望,到叫嚣着要出去,到最后死在了赌局里。
有人,参加赌局的人是自愿参与赌局的,他们当中又老赖,有流浪汉、有猎奇的,也有无意识闯进来的。
没人知道赌局是为什么存在,连陈知非也不知道,但是却总有源源不断的人出现,总有人知道这是一场毁身灭迹的大火,却还是会飞蛾扑火。
陈知非看着这些人,就这样看着,这些人都惧怕他,觉得他就是赌局的一部分,觉得他就像那些可怕的赌局一样。
陈知非自然知道这些,但是他已经习惯了。直到有一个人突然出现。
那个庄家好像是叫做丁白,他跟那些老赖、流浪汉、以及猎奇的人不一样,他同样最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却又足够谨慎。
他也是头一个对陈知非话的人。
他:“帅哥,你有火机没?”
那个时候的赌局,荷官的任务很多,发牌、记分、算分、观察,可以是个观察员,他们一般不会靠近赌局中庄家的活动区域,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丁白的人总是能找到他在什么地方。
莫名其妙的......
有时候是借烟,有时候是借火,有时候是发牢骚,有时候是套信息,有的时候是莫名其妙的攀谈。
他抱怨陈知非见死不救,抱怨陈知非知情不报、抱怨陈知非整天垮着脸。
言语间像是两人是很好的朋友一样。
奇怪的很......
几次三番之后,这个叫丁白的人突然对他:“要不你跟我走吧?”
“我来好几次都看见你这个破地方,这地方刚开始还挺有趣的,但是渐渐的便让人觉得冷血的很。”
“你待了这么久,应该早就腻了吧?”
陈知非没话,他看着这个人,觉得自己好像被看透了,他就像赌局一样冷血的内心被看透了。
那天是不欢而散。
又过了很久,丁白再次找到了陈知非,不过这一次是哭着过来的。
陈知非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会哭成这样,梨花带雨的,有些难看。
“我明明可以抓住他的。”
陈知非知道他是谁,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孩。
“你看着他们,不,是我们,一个个死在赌局里,你难道不会有一丝丝恻隐之心吗?”
“哪怕是轻微的提醒呢?哪怕是一丝丝的线索呢?”
“哪怕是......”
又是一次的不欢而散。
再见面的时候,是陈知非找到的丁白。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一片废墟之中,这场赌局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陈知非走过去面无表强的重复着那些早就重复过无数遍的话。
“本次赌局已经结束,相应的筹码已发放,若有任何疑问可以想荷官提出异议。”
躺在地上的人张了张干裂的嘴唇,他冲着陈知非了一句:“的什么东西?你就......不能的清楚点儿?”
陈知非看向他满脸的伤寒,猜测那双耳朵估计还在爆裂的余震中没有适应过来。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转身朝向出口走去。
身后是漫天的灰尘,那条死狗一样的人很快就被灰尘淹没。
他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抱着丁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陈知非很后悔,后悔捡回丁白。在自己所谓的住处度过的那几天让他时常回忆起,那个人掉落在他手臂上的眼泪,那个带着咸味的吻。
似乎什么事情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后来他再看丁白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他不清楚,只是在对方提出用一个吻交换信息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丁白出现在他住处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就这样热烈又直白的将自己的生活搅得天昏地暗。
那种甜腻是陈知非从未体会过的,他动了恻隐之心,在丁白数次跟他‘要不你跟我走吧’的时候。
离开赌局,在浑浑噩噩的很多年之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丁白也很惊喜,他热烈的期待着最后一场大鬼局。他成了为一个连胜十场的庄家,那张方片的卡牌变成了红心。
只是后来,他们没等到最后的那场大鬼局。
那场赌局被封锁之后,陈知非是被人拖出去的,被那些一起共事,但是却没怎么交谈过的荷官拖出去的。
他的耳朵有一个坏掉了,连带着脑子一起,他睡了很久,再睁眼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回到了那个灰不溜秋的住处,刚开始还有一位荷官紧紧的盯着他,据是害怕他在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是那个时候的陈知非,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关于那可怕的事情也想不起来。
后来,那个监视他的荷官跟他这是最后一次了,然后交给了他两个东西,一张红心十的卡牌,还有一张黑桃二的卡牌。
后来他所处的世界开始会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门,有时候他能听到里面的吵闹,有时候他能看见门上的名单。
再后来他第一次进入那扇门里,出来之后黑桃牌上的数字变了。
每进一次,黑桃牌的数字就会变一次,两张牌上的数字很快就变得很近,可是当黑桃牌的数字将要变成十的时候,那个数字又变成了二。
而这就意味着,他又要再一次进入那些门。
陈知非不知道这些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在赌局中他多少有听过一些事情,慢慢的积少成多,那些不知道的事情也逐渐明了。
原来自己是背叛者,原来每个人只有一张牌。
可是那张多出来的牌又是谁的呢?他想了很久,想不起来。就在某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上午,他将那张牌邮递了出去,地址是胡乱填的,收件人也是下意识的写出来的。
关于为什么写这个他也不太清楚,而且这张牌能否寄出去也是一个未知数。像是一场突发奇想的游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再后来,这件事情就被抛之脑后,他继续进入那些形形色色的门,试图寻找那些想不起来的东西。
后来的某一天,他在某个赌局中遇到了一个手持红心十的庄家。
意外的是,这个人明明像是初次进入赌局,可是偏偏他手中的牌数值是红心十。
这个人很奇怪......
第二次的相遇不能算是意外,只是因为陈知非在门上看到了这个名字,所以他再次鬼使神差的进了门。
这个人还挺有趣的。
第三次进门,这个人,怎么呢,为什么会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再次出现熟悉的感觉的时候是在那个无限游戏里,算不上是一个很难的赌局,但是内容比较多。突然出现的那些画面,像是一颗子弹一样刺入陈知非的胸口,等到他再次与丁白对视,莫名的有些慌乱。
然后他就慌乱的逃走了,虽然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不是出那些画面上。
黑桃牌出现了一些问题,原本就像是无底洞一般的牌面,这段时间却彻底没了。那张牌变成了一站空白牌。
而那些数次出现的门,也消失不见了。陈知非惊觉,他好像看不见门了。
而有些记忆,在门消失以后,赌局渐渐的还给了他。
他用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那些画面,那些遥远的、亲密的、陌生的、难以割舍的。
丁白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一个雨夜,看见他的第一句话的是:“怎么站在雨里?”
那一瞬间,陈知非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好想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他心翼翼的,害怕自己突然的热情让这个没有想起他的人落荒而逃。
隔了这么久,他还记得我吗?
他跟丁白讲了很久之前他们曾在赌局里相遇过的事情,但是关于那段直白且热烈的爱意,陈知非却选择了隐瞒。
选择隐瞒,在看见丁白的第一眼他就做了这个决定。他无法确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否还像之前一样热烈直白,只是长达三年的周而复始,倒让陈知非自己变得更加心翼翼。
他突然觉得成为背叛者的惩罚,并不是最难熬的,看着眼前的人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才是最难熬的事情。
可是变故来得突然,丁白的下一场赌局就回到了那个孤儿院。或许是时间隔了太久,陈知非居然没有想起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他不断的从那场赌局里捡起记忆的碎片,最后在防空洞里,伪装碎掉了。
他将丁白拥入怀中的那一刻,想的居然是,管他的,就这样吧。
他没想到的是,至今还未想起他的丁白,再一次奔向他。
一瞬间,软肋和盔甲同时包裹住了陈知非。
后来,要面临的事情便多了起来,他们时隔三年再次回到了那个赌局。
三年前,作为荷官的陈知非就已经被赌局限制了与庄家之间的距离,他只记得自己站在对面的楼里,等到了最后一课。
他不知道丁白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这一场赌局中,丁白下定决心想要带他走。
失败的阴影笼罩着他,只不过这一回,他和丁白站在同一边。
变故横生,一通来自三年前的电话是始料未及的。关于这通电话,疑惑和猜忌占了多半,两个不同时空的丁白之间产生了对话,意外的是他们之间好像更多的是惺惺相惜。
在这通跨越是空的对话中,他们顺利的找到了破局的关键,走出这场赌局之后,便是那场鬼局。
没有规则,没有荷官的,也没有提示的一场赌局,这场赌局里连丁白也没有。
陈知非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这场赌局就算是他也无法猜透最后的走向,不过好在歪正着的,他摸索到了一点点的门路。
可是,这样的代价就是,让他与丁白数次擦肩而过。
走到这一步,赌局的对赌的内容不再是那些牛鬼蛇神,鬼局,赌的是人性。
贪婪、懦弱、自大、狂妄、自卑、苟且、背叛......
当他与丁白被那些庄家密谋孤立的时候,或许这场赌局就已经结束了。
大鬼局出现的毫无征兆,被重新赋予色彩的世界,像是给予了陈知非一种错觉,他荒谬的认为他们已经走了出去。
可是,变化出现在梦里。
那些数次循环出现的梦,像毒药一般侵蚀着他的神经,他甘之如饴,甚至想永远醒不过来。
可是梦里藏了答案。
梦里有丁白。
他们在此相会,在共同的梦里。原来赌局还没有结束。
他和丁白试图从梦里找到答案,开始还算是顺利,后来出了一些差错,丁白没有再出现。
而,答案,陈知非也在梦中找到。
原来最后一场赌局,只能有一个人出去。
他在那个老太太差异的眼光中选择了放弃,回到了那个充满假象的世界。
他找了很久,突然想到了那张曾今被他寄出去的金花牌,于是,故技重施的他将手上唯一的钥匙给丁白寄了过去。
如果丁白能够收到的话,那这一切也就足够了。
后来的陈知非再也没有做过梦,那个世界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门,他像是被赌局遗弃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区域里。
就这样孤独的活着。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那个人赤着脚跑了过来,扑进自己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
又名《荷官日记》哈哈哈哈哈哈
春节快乐,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