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孟潺觉得自己是没见过虞知颐的, 但是按照他的意思,他和虞知颐在高中是见过的。
孟潺的高三经历很短暂,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里, 见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虞知颐是高一的, 他的教学楼离自己很远, 孟潺很少去高一的教学楼, 这样看来, 他们是怎么见面的?
虞知颐以前过他们两从来没见过,他谎了, 可为什么要谎, 高中那段经历很见不得人吗?
孟潺对虞知颐整个人越来越好奇, 他就像个神秘而华美的宝盒,里面有多少秘密没人知道, 却让人一度想知道里面的珍奇。
孟潺帮他洗个澡洗的极其艰难, 好不容易把睡衣给他穿上, 一把将他扔在了床上。
“哥哥。”虞知颐躺在床上,突然叫了他一声, 又开始发酒疯,蹭的一声抱住了孟潺的腰, 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狗。”孟潺面无表情扔出两个字。
虞知颐只是蹭着他,不话, 孟潺想掰开他的手, 结果虞知颐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了一句没边的话。
“哥哥,你爱我吗?”
“不爱。”孟潺冷冷地。
虞知颐轻轻地笑了几声, 呢喃一般的语气“骗人。”
“你明明最爱我,口是心非。”
虞知颐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像是给自己听。脑子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 突然又疯了起来,直接站起,动作凶猛地按着孟潺的肩膀,把人往一旁的书桌压去。
孟潺意料不及,被他按住双手压在桌子上,后腰硌在书桌一角,一阵疼痛。
虞知颐不知哪里的力气,眉眼浮现深重的偏执,“你明明最爱我,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一直推开我!”
“发什么疯!”孟潺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发疯,冷着嗓音,看上去要发火,皱着眉“有病就去治! ”
虞知颐眼眶通红,整个人仿佛撕下了那层乖巧绵软的皮,露出了乖戾而病态的原本样貌,成了牙尖的狼狗。
“为什么总觉得我有病,我如此爱你,你却总认为我在发疯!”虞知颐按着孟潺的手劲很大,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执着而疯狂地想证明自己的爱。
“哥哥,为什么你那么冷漠,为什么你身边要有别人,我讨厌你身边所有人!”虞知颐又转而轻轻地,“比如那个叶知。”
孟潺用力挣脱了虞知颐禁锢他的手腕,因为太用力,虞知颐一个踉跄,退后了几步。
“关他什么事。”孟潺的嗓音冷的结冰。
虞知颐低低地笑了一下,眼神阴鸷“你犯蠢了啊哥哥,你知道他看你的是什么眼神吗?”
“我最清楚那是什么眼神。”虞知颐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乖软,酒精把他隐藏的面目透发了出来,一直藏着心里的不满借着酒精尽数往外宣泄。
叶知看孟潺肮脏的眼神,孟潺不以为意的态度,都是一把把钝刀,在虞知颐的理智反复摩擦。
他厌恶旁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孟潺,在他看来,哥哥只能自己一个人来喜欢,他恨不得将他人的眼睛挖了。
但最让他疯狂的,无非是孟潺的态度,为什么他身边有这么多臭虫,为什么看不透叶知肮脏恶心的眼神。
为什么总是要推开我,为什么总是不爱我。
为什么他的世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明明我的世界只有他。
无数个得不到答案的“为什么“快把他给溺死。
他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虚伪的人,对孟潺有的是可怖的占有欲,怕孟潺嫌弃,只好掩藏于心脏深处。
疯狂的独占欲从来都是存在的。
虞知靠近了他,缓缓地,“像条见不得人的野狗,只敢躲在暗处窥伺的爱慕眼神。”
“他爱慕着你啊,我亲爱的哥哥。”
孟潺冷冷地看着他,眼睛没有情绪。
眼前的虞知颐让他陌生,像是两个人一样。
不,也可能只是同一个人,只是虞知颐在他面前装成了另外一个人而已。
孟潺以为他只是一条脆弱爱撒娇的猫咪,但他其实是凶戾病态的蛇。
他可能并没有我想象那么脆弱。
“不是每个人都是gay。”孟潺嗓音发冷,脸上没表情,“就算叶知如你所,但也和我没关系。”
“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人。”
“包括我?”
“是的。”
虞知颐沉默了几秒,脸色有一瞬间的无措。半晌他捂着脸,低低哑哑地笑了笑,脊背微曲着,曲着的弧度有几分脆弱。
孟潺觉得自己疯了,这时候还能用脆弱形容虞知颐。
虞知颐情绪癫狂,孟潺懒的理他,转身就想走。
刚开门,一双修长白净的手突然按在了门上,接着孟潺被他掐着脖子往后一转,虞知颐粗暴地吻住了他。
虞知颐的动作强势霸道,疯狂地掠夺着孟潺嘴里的空气,淡淡的烟味是情绪发酵剂,虞知颐整个人陷入了一直更癫狂的状态。
他贪婪地吸取孟潺口腔的温度与津液,唇被咬破,血腥在口腔蔓延,虞知颐的双眼赤红一片,更疯了。
像个不知足的瘾君子。
孟潺眉头皱的死紧,今天晚上堆积的怒气达到一种顶峰,他用手肘往后击着虞知颐的肋骨。
虞知颐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点,忍着痛苦又想上前继续吻他。
孟潺趁着这个间隙转过了身,一拳揍在了虞知颐的脸上。
“虞知颐。”孟潺眼神冷漠,“你知道这是性骚扰吗?”
虞知颐用手背抹去了唇角被出的血,唇角勾起一个痴迷的弧度。
“哥哥,我们是情侣啊,亲吻最正常不过了。”
虞知颐很不怕死,又上前握着孟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尾下敛,“哥哥,你的我很痛。”
虞知颐喝酒是会变成一个疯子吗。
孟潺漠然地想。
“放手。”孟潺。
虞知颐不放,反而亲昵地蹭了蹭,动作大胆露骨地用猩红的舌尖舔了舔他的手心,然后是指缝,再是指尖,像条讨好主人的猫咪。
孟潺手心一阵黏腻,莫名的酥麻感涌现在全身,他一把掐住虞知颐的脸,逼近了他的脸,语调低沉而冷,压着沉沉的怒气。
“虞知颐,看不出来——”他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自私,偏执,癫狂,重欲望。
虞知颐被他掐着脸,孟潺力气很大,他的脸上很痛,但他依旧扯出一个甜美的笑。
“我亲爱的哥哥,不管我是什么样的,我都是最爱你的。”
或卑劣,或乖巧,我总是最爱你。
孟潺不能理解他扭曲的爱意。
真的会有人对某个人存着如此深刻的爱吗?
他不懂,也不明白虞知颐的爱。
他的心脏有短暂的感触。
孟潺还想点什,虞知颐已经耗完了力气,晕倒在了地上。
“……”
孟潺居高临下地看着虞知颐,他苍白的脸颊有一片通红,唇角带着血,发丝凌乱,像朵垂死的花朵。
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狠戾疯狂的疯态。
一开始就应该拒绝他的靠近的。
孟潺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的嘴里到现在还有血腥的味道。
都怪他一时心软吗?孟潺胡乱地想。
他很少会有心软这种情绪,放在在虞知颐身上的心软是正确的吗?
*
虞知颐是在疼痛中醒过来的,宿醉太痛苦。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脑依旧昏昏沉沉,一片懵。
他先是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儿,偏头看着窗外,天还未完全亮,只露出一点鱼肚白,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又慢吞吞地移回了视线。
他的眼尾厌倦地垂着,眼神空荡荡,眸子漆黑,里面装不进去任何东西,像是深不见底的窟洞。
他不话,整个人散发着浓重而阴郁的死气,恹恹懒懒,毫无生机,如冬日枯败的死花。
他浑浑噩噩地下了床,行尸走肉一样走到客厅喝水,双眼空洞无神。
眼珠子轻轻一转,客厅里没有一个人,昏昏暗暗空寂乏闷,一如往常。
对于家里的死寂,他已经很习惯了。
虞知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脑子里茫然的很,只是机械地喝着水,整个人颓废的很。
“虞知颐。”客厅的大灯被开。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虞知颐一个激灵,杯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猛地转身,地板沾了水太滑,他一个不心坐在了地上。
虞知颐瞪大着眼睛看着孟潺,心慌慌张地跳,等终于看清楚来人是谁,他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满脸不可置信。
“孟……”他喃喃地开口。
“孟潺。”他全了孟潺的名字。
孟潺是过来拿手机的,昨天走的急,开车开到一半才知道忘记把手机拿走了,早上一醒来就过来拿手机了。
他有点意外,挑了挑眉“怎么不叫哥哥了。”
孟潺大脑宕机,还没从“为什么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会出现在家里”的想法回过神来,听到孟潺的话,耳根瞬间滚烫,一张脸都红透了。
他站了起来,双手无措,不知道怎么摆,只好放在了背后,语无伦次“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孟潺觉得他今天很奇怪,都听不懂他在什么。
看他这样子,搞的两人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
“手机忘拿了。”
虞知颐眨了眨眼,艰难地开口“你……手机在我家?”
孟潺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你在什么屁话?”
虞知颐不话,也可能是忘记了话,语言系统暂时失灵,只是用一双痴迷渴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是梦吗?”他自言自语地呢喃,“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孟潺越听越不对劲,拧了一下眉,“你还没睡醒吗?”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催他“还早,去睡。”
虞知颐脑子混混沌沌,懵的很,对现在的情况茫然不解,但他还是乖乖地听孟潺的话,去房间睡了。
孟潺拿完手机,鬼使神差地走进房间看了一眼虞知颐,他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着,他皮肤娇气,左脸有一块淤青。
即使有淤青,也没能遮挡虞知颐漂亮的面容,睡相安静又好看,没有昨晚那疯样。
孟潺暂时不太想见到虞知颐,联想起昨晚的事就火大,没再看他,开门走了。
在他走后,虞知颐倏地又睁开了眼,眼神雾蒙蒙的,朦胧的一片,显然还没清醒。
他的视线往旁边一转,沉默了几秒,又闭上眼睡着了。
果然还是梦吗?
*
孟潺最近都没什么课了,加上公司正在准备年关总会,在学校时间很少。
他一边忙着准备考试,一边还要去处理公司的事,整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他和虞知颐似乎快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虞知颐倒是给他发了很多消息,夹杂着几句道歉。
孟潺只是简短地回了嗯,其余再没有了,忙碌让他没空去处理这些事。
今天很冷,外面开始下起了雪,飘飘洒洒,街边的商店开始挂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明明烁烁,已经有年味了。
孟潺开着车往回家里,京城一到这个时间便格外堵,加上下雪,车子半天也不见得动一下。
他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闲时看了一下手机,恰逢虞知颐电话过来,是虞知颐。
孟潺才想起来,自那晚以后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他皱了下眉,思考了两秒才接了,刚一接通,虞知颐的声音便从那边传来。
“哥哥。”
“嗯。”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哥哥。”虞知颐的嗓音委委屈屈,“你今天去哪了?”
“回家。”孟潺,“有事吗?”
他偏头看了一眼外面,依旧堵的不行。
那头沉默了一下,又“哥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你还在因为那天晚上生气吗?”
虞知颐酒醒以后不会忘记前一晚的事,相反,他记得很清楚,记得他是怎么强吻孟潺的,怎么将自己病态的模样撕开来暴露在孟潺面前。
他是不安的,害怕孟潺生气。
孟潺没应。
虞知颐慌慌然地开口“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后面那几个字被外面的剧烈的撞击声与车鸣声模糊了,孟潺瞥了一眼外面,一辆车撞上了护栏。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慌了,“哥哥,什么声音! 是车——”
手机没声,孟潺看了看手机,没电关机了。
车上也没充电器,只好放在一边。
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事故不断发生,孟潺堵了好久才终于到了自家别墅。
车灯闪烁的时候,照亮了别墅大门前的一个人影。
孟潺吓了一下,等看清了来人是谁,立马下车。
“虞知颐!”
虞知颐听到声音,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大步向前,猛地抱住了他,力气之大,似乎要把眼前人揉进骨血里。
“哥哥。”他的嗓音极其不安,抖啊抖的。
孟潺感觉自己被一块冰拥抱住了。
他挣脱了虞知颐的拥抱,看清了虞知颐。
他可能是急忙跑出来的,外套都没穿,只穿了一件红色卫衣,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头发与肩膀都是雪,长长的睫毛也落了雪,颤颤着,唇色发白,病态地颤抖着。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孟潺不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家,他脑海里只有关于虞知颐。
“忘了。”虞知颐的嗓音沙哑的,又去抱他,“哥哥,幸好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孟潺任他抱,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觉得我出车祸了?”
虞知颐没话,只是将他抱的更紧了,不安的情绪全化作了猛烈的拥抱。
孟潺不知道该什么,自他挂断电话到现在已经就有两个多时,虞知颐就在这大雪里等了他两个多时吗?
他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因为怕他出事,在寒夜里等了他两个多时。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怪异感,一只一只的虫子啃咬着心脏,有点细微的疼,不会太撕心裂肺,却无法忽视。
“傻子。”孟潺语气依旧是冷感的,却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温和,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罩在他身上,“穿上。”
虞知颐被冻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孟潺主动去牵住他的手,冰冷冰冷的。
他牵着虞知颐的手,进了别墅。
“少爷。”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眼睛在他们两转来转去。
孟潺把车钥匙给他,“陈叔,麻烦把车停到一下。”
“好的。”陈叔虽然很好奇孟潺身边的男人是谁,但也没多问,去停车了。
虞知颐却有点退缩,“我……”
“别怕。”孟潺尽量用温和一点的嗓音和他话,“我家人都很好。”
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子跑了出来,声音轻快“哥。”
女孩跑到孟潺面前,“你好久都没回家了呢。”
少女大概十六七岁,扎着高马尾,模样清丽,看到虞知颐时,歪了歪头,“咦,他是谁,哥的朋友吗?”
虞知颐对不熟的人都是冷眼相待,但是眼前的是孟潺的家人,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只好撑起一个笑容,“你好。”
“你好好看啊。”少女重度颜控,对长的漂亮的人很有兴趣,“是明星吗?”
虞知颐无措,脸色有点僵。
孟潺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少女的额头,“孟帘,不要盯着别人看,很没礼貌。”
少女是原主的妹妹,孟潺还挺喜欢她的。
孟帘捂着额头,声控诉“知道了,你好烦哦。”
三个人进到客厅,孟潺问“爸妈呢。”
孟帘抱着一只猫走了过来,“爸还在公司,妈和阿姨去外面买东西了。”
“嗯。”孟潺拉着虞知颐,“我先上楼了。”
“好的,等会下来吃饭哦。”
二人进了房间,孟潺对他道“把外面衣服脱了,去洗个澡。”
虞知颐第一次到孟潺家,整个人有种无所适从的无措,孟潺看出了他的反应,用毛巾帮他把头发上的雪给擦了,“听话,先去洗澡。”
“我想抱抱你,哥哥。”虞知颐的心脏依旧还处于一种后怕的情绪里,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在孟潺身边。
虞知颐在等待的期间可能是哭了,一张漂亮脸蛋泫然欲泣,卷翘的睫毛蝶翼似的,眼尾泛着湿润的红,玻璃珠似的眼珠清透委屈。
可怜的狗。
看他这样,孟潺原先对他的怒意都淡了不少,虞知颐总能知道怎么样可以戳中自己的心软。
他抱住了虞知颐,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手贴在他的背后,安抚性的拍了拍。
“给你抱。”嗓音淡淡,“抱完就去洗澡。”
孟潺难得抱他,虞知颐受宠若惊,眼神怔了一下,转而抱紧了他的哥哥。
他的身体真的好冷。
孟潺抱着他的时候,只有这一个想法。
两人安安静静地,都没有话。
“好了。”孟潺,“去洗澡,我给你找衣服。”
他的卫衣被雪一淋,湿湿的一片。
虞知颐洗完澡出来以后,眼圈还是红红的,头发湿软地贴在脸上,极其乖巧温顺。他像只粘人的奶猫,受了委屈只想贴着孟潺。
孟潺正坐在桌前处理文件,平板突然被人一按,虞知颐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身形消瘦,穿着孟潺的大衣稍微大了一点,更衬的清瘦。手指细长净白,露出来的手腕暖玉似的,苍白匀停,松松地圈住孟潺的脖子。
孟潺的大腿是第一次被别人坐,虞知颐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直直地传到他的鼻腔,洗完澡之后的热气扑面而来。
孟潺拧了下眉,“下去。”
虞知颐不听,把脑袋搁在他的颈间,鼻尖亲昵的拱来拱去,狗似的。
“哥哥,你今天吓死我了。”虞知颐呼出的热流轻轻缓缓的飘在他的脖颈间,孟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什么好吓的。”孟潺冷着脸,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两侧,见话语没用,就当是只动物撒娇了。
“还因为这个傻傻的等了那么久。”孟潺轻声他,“冷不死你。”
虞知颐懒懒地靠在孟潺身上,轻轻地“因为……我姐姐就是出车祸死的。 ”
他的手又猛地抓紧了孟潺胸前的衬衫,极其不安,嗓音带着颤音“我害怕哥哥也……,你又不接我电话。”
“如果哥哥也出了事,那我怎么办呢,哥哥。”
他音色又低了下去,“没有哥哥,我是活不下去的。”
“的什么话。”孟潺淡声否决他的话,“你又不是为我而活的。”
虞知颐在他耳边笑,眼尾向下弯着,闭着眼,“可我就是为你而活的啊,哥哥。”
“我是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废物。”
虞知颐的下巴被孟潺忽地掐住,他的眉骨生的高,单眼皮狭长锋利,平平看着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不好接近的锐利。
他用这幅神情对着虞知颐,“别这么丧弱的话。”
“我不喜欢。”
他不喜欢虞知颐降低自己的所有,把自己揉造成一个卑微的求生者。
在他眼里,虞知颐可以脆弱,但不能卑微如犬。
这算什么,搞的两人极其不平等似的。
“哥哥生气了吗?”虞知颐挤出一个微笑。
孟潺呵了一声,“是啊,上个晚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虞知颐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微窘,有点不安,乖乖地认错“我错了哥哥。”
“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我们两的事出去。”
“没了?”
虞知颐点头。
孟潺看出来了,他一点也没对故意灌醉叶知和擅自强吻他而感到歉意。
叶知那天喝醉以后,在寝室睡了好几天,一张脸都是白的,至于孟潺和虞知颐的关系,可能是那天的警告有点用,暂时没多少人知道。
孟潺啧了一声,他早在那天就应该知道虞知颐是个什么样的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乖顺柔软。
只是在他面前装的太好了,让他乖乖道歉,估计也难。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什么了,总不能把这子拎起来揍一顿吧。
“哥哥,你别生我的气,你这几天都不理我,我很难受来着。”虞知颐朝他撒娇,“你一不理我,我就很难过,身体都每一处都很痛苦。”
孟潺心里残存的怒气在这些天里已经消的七七八八,在今天雪夜看到他那一刻,就已经泯灭了。
站在雪夜里的一瞬间,孟潺对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知道其实虞知颐本身并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孟潺了解他卑劣阴郁的本质,但内心总是会不自觉地将他归为脆弱的狗。
虞知颐到本质自私偏执,愚蠢天真,虚伪娇气,但这些贬义词的背后似乎都是源于孟潺。
他用最笨拙的方式来爱孟潺。
孟潺突然记起了时候的事,在他很的时候,他的外婆曾问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时的孟潺七岁,母亲跟人跑了,父亲因为母亲的离开,终日酗酒,最后溺死在河里,此后他和年迈的外婆相依为命。
七岁的孟潺内心已经没有属于孩子的天真,心脏已经被冷漠冻成冰,他不想成为什么人,只想活下去。
直到十岁那年外婆重病,死前告诉他,“如果不知道想成为什么人,那就成为一个让别人依赖的人。”
“孩子,不要践踏别人对你的爱,不要像你母亲一样。被人爱是一种荣幸,我的宝贝一定会被人爱着的,一定不要辜负别人。”
如今孟潺的确被人依赖着,也被某个人深深地爱着。于情于理,他做不到继续用冷漠的态度伤害虞知颐。
人总是盲目的,会被炽烈的感情灼烧感染,孟潺也未曾脱离人的本性。
他拒绝不了冒着风雪等他的狗。
“如果再不听话,你就别来见我了。”孟潺平静地。
虞知颐知道他没生气了,乖乖地“好的哥哥,我一定听哥哥的话。”
他将下巴搁在孟潺的肩膀上,不安地“我一直以为哥哥是因为生气所以这几天不理我,我都不敢去找哥哥。”
可能也有一点这个原因,但大部分都是因为太忙,孟潺这么想也这么和他了。
虞知颐莫名被被顺了毛,长睫弯弯,一开心就忍不住想把冰冷的脸往孟潺的脸贴去,孟潺掐着他的脸往一边转,“冷死了。”
虞知颐得寸进尺,非要继续,孟潺觉得脸贴脸实在过于亲昵了,觉得晚点还是有必要和虞知颐关于亲密接触这件事。
他的内心这时又偏偏起了一点恶劣性,故意逗他,偏不遂他的意,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这时门开了,“哥,爸妈回来了,叫你们下去吃——”
孟帘的话语在看到两人的姿势就卡壳了,那姿势过于暧昧,虞知颐坐在孟潺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他哥的脖子,而他那仿佛冰山一样的哥哥正掐着人的脸,神色是嫌弃的,眼睛却有一点笑意。
孟帘张大了嘴,慢半拍地把最后一个字完“……饭。”
虞知颐听见声音,立马从孟潺腿上下去,强装镇定地站在孟潺身边,假装玩手机,耳垂通红通红的。
孟潺显得淡然多了,嗯了一声,“你先下去吧,我马上下来。”
孟帘没听,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虞知颐和孟潺身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孟帘。”孟潺加重了语气。
“知道了知道了。”孟帘不情不愿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虞知颐松了一口气,泄气一般靠在了桌子上。
孟潺笑他,“怎么,还害羞了?”
虞知颐窘迫地抿了抿唇,整张脸都红透了。
孟潺觉得好玩,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继续笑他“刚刚不挺大胆的吗,还坐我腿上,以前被怎么没见你害羞过,嗯?”
明明以前都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两所谓的“情侣”关系,现在不过就是被他妹妹撞见了,整个人就不好意思了。
虞知颐一张脸滚烫滚烫的,嗫嚅半天才“……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他们是哥哥家人,是很重要的,哥哥不想我告诉别人,如果他们知道了,你肯定会比平常更生气。”
“害怕我生气?”孟潺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
虞知颐点了点头。
“有这个觉悟,早干嘛去了。”孟潺静默了一几秒,胡乱的捋了一把他的发,“走了,下去吃饭。”
长桌上已经有人,最上方的是一个严肃冷峻的中年男人,左边是一个面容静美的中年女人,右边是孟帘。
孟帘老远看到他们,叫着“哥啊,你好慢。”
孟潺带着虞知颐下来,首先对他父母了个招呼,“爸,妈。”
他是高三穿过来的,但是他们两位对他很好,孟潺一直觉得占了别人的身体很愧疚,这些年来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来回报两位。
他没感受过父母的温情,和二老相处了几年,慢慢的也对这一家也有了感情。
孟爸嗯了一声,朝虞知颐抬了抬下巴,“你朋友吗?”
“是的。”孟潺。
虞知颐不会应对孟潺的父母,手指紧张地蜷缩着,面上强撑着平静礼貌,“叔叔好 ,阿姨好。”
孟父和孟潺性格相似,情绪比较内敛,闻言嗯了一声。
孟母和孟帘一样,很欣赏长相漂亮的人,虞知颐的容貌漂亮的太艳丽,甚至比孟帘还要更精致一点。
他人又礼貌,生的漂亮,孟母对他印象不错,笑呵呵地“我们潺潺很少带朋友回家的呢,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坐吧,不要拘谨。”
“谢谢阿姨。”虞知颐对他扬起一个乖顺无害的笑容,孟母看的更喜欢了。
孟帘端着碗非要坐到虞知颐身边,孟父呵斥了他一声“孟帘,吃饭不要走来走去。”
孟帘才不听,坐在虞知颐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虞知颐被他看的紧张,脸上还要摆着平静地面容,他偷偷伸出一只手拽了拽旁边的孟潺。
孟潺意会,敲了敲桌子,“孟帘,你眼睛看哪呢。”
孟帘挺听孟潺的话,无辜地“我什么也没看呀。”
孟潺一家吃饭挺安静,大部分都是孟帘和孟母在话。
虞知颐在别人家吃饭很不好意思,便心翼翼地吃着饭,孟潺一家重口味,桌上的菜都是重辣的,虞知颐不喜欢吃辣,又不好意思不吃,只能尽量挑着稍微清淡一点的吃。
孟潺看了一眼虞知颐,他的鼻尖冒着汗,嘴唇被辣的嫣红,很声地吸着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姨。”孟潺喊了一声。
一个妇女走了过来,“少爷,怎么了?”
“麻烦做一份清淡的汤,顺便再做几个清淡的菜。”
林姨,“行。”
虞知颐些许震惊地看着孟潺,显然是没想到孟潺会注意这个。
“哇哦,哥,你对知颐哥好好哦。”孟帘在一旁咬着筷子揶揄道。
“吃你的。”孟潺怼了一句。
“虞啊,你不能吃辣啊。”孟母问他。
虞知颐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点。”
“你早啊,我就让林姨不做那么多辣菜了。”孟母又去责怪孟潺,“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朋友过来都不一声。”
孟潺:“……我的错。”
“阿姨,不怪哥哥,是我突然来的。”虞知颐帮孟潺解围。
“哥哥?”一直没有话的孟父开了口,“你比孟潺?”
虞知颐意识到自己错了称呼,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回“对,我十八岁。”
“你们关系挺不错。”孟父点评了一句。
虞知颐笑了笑,“是的。”
“不过——”孟父眯了眯眼,“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虞知颐握着筷子的手一僵,心跳个不停,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爸,你怎么会见过他。”孟潺,“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是吗?”孟父淡淡了一句。
“是的。”虞知颐勉强支起一个笑容,“我是第一次来,叔叔可能认错人了。”
孟父身为大集团公司的老总,精明着呢,怎么会看不出虞知颐隐藏的慌张,不过他没什么,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搞去。
“可能我记错了吧。”孟父。
“你脑子忙傻了吧。”孟母他。
孟父笑笑,夹了一筷子菠萝咕噜肉给她,“可能吧。”
虞知颐脸色发白,抿起的唇线僵硬平直,心脏的慌乱压不下来。
孟潺给他夹了糖醋排骨,皱眉问“你什么表情,好好吃饭。”
“哦。”虞知颐从思绪缓过来。
孟帘在一旁观察了他们两许久,他看到自家冷漠的哥哥亲自给美人哥哥夹菜,虽然面无表情地皱着眉,不过孟帘知道那种神情并不是冷漠。
是一种很不明显的,属于他哥特有的冷感柔和。
联想起刚刚见到的一幕,她越发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她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
在几个人都在专心吃饭的时候,她偷偷地凑近了虞知颐,用只能他们两听到的声音话。
“知颐哥,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
虞知颐震惊地看着她。
孟帘想到了什么,改口“哦,是男朋友,你和我哥在搞基吧?”
虞知颐被狠狠地呛到了,咳嗽个不停,脸都红了,生理泪水逼出了眼眶。
全家人的目光放在了他俩身上,而后又移到了靠近虞知颐的孟帘身上。
孟帘:“……看着我干嘛,我什么也没干!”
孟潺拍着虞知颐的背,压着眉看着孟帘,“你对他了什么?”
孟帘眼神飘忽,“我什么也没啊。”
我只是确认一下我嫂子而已,我又没做错。
孟帘坦然地想。
作者有话要: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