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水庙婴童(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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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长澜穿着一袭藕粉色褙子碎花衫,手里捧着一杯冒着清新茶气的龙井端坐在凌子萩和司炎修的对面,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对面面色似乎不太好的男人,道:“子昂哥哥,你..生气啦?”

    司炎修连眼皮都懒得抬,随手将宫长澜手中的杯盏夺回,放在桌上道:“谁让你来的?你父亲可知道。”

    “人家..人家就是担心你嘛。”宫长澜被这么一横,身子乖乖端坐好,道:“我知道你的性子,没啥大事儿定然是不会找阿爹帮忙的,既然你让白彦带了信笺,肯定是大案嘛,所以。”

    “所以什么?”司炎修挑眉,语气里的严肃越重了几分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宫长澜一听,强压住的淡定表情顿时烟消云散,她扯了扯嘴角,支支吾吾道:“我。.人家..是跟着白彦..一路上。”

    “看不出来,人没懂多少事儿,心眼还多了几分。”司炎修冷冷开口,这一听就知道,他应该是生气了。

    宫长澜被司炎修这么一怼,还窝在心里的好些贴心话就被死死掐了回去,她期期艾艾地扫过对面还一手端着杯盏喝茶不给她一个正眼的司炎修,祈求的眼神终于放在他旁边的凌子萩身上。

    凌子萩眉梢一挑,本来她是不想管这一对青梅竹马的事情的,她就是个局外人,怎奈这姑娘。

    长得挺可爱,可怜的眼神像个断奶的吉娃娃,无奈她终于叹口气道:“大人,我觉得宫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司炎修听到这,淡淡瞥了凌子萩一眼。

    凌子萩身体一僵,他那眼神里赤裸裸的全是警告。

    她讪讪一笑,硬着头皮道:“宫姑娘是关心你,咱们不是刚好愁着没人去水神庙吗?这不。”

    “是吗?”司炎修断她的话,“若是每个关心我的姑娘都要我这般应付,这大理寺改成月老庙得了。”

    “。”凌子萩嘴角抽搐几下,生生不出一个字来。

    “子昂哥哥!”宫长澜见司炎修是真的生气了,连忙站起身子,对着门口道:“陈禹你进来!”

    话音一落,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出现在屋内。

    “我真的能帮助子昂哥哥破案,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有陈禹陪着我呢。”宫长澜连忙走到陈禹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是不是?”

    陈禹表情冷淡,眼神和坐在对面的男人碰了下,又快速挪开道:“是!我会一直陪着宫姐的。”

    “你看,陈禹都了,子昂哥哥你让我去吧!”宫长澜软绵绵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凌子萩听了心神都不免晃荡一下,就别司炎修了。

    “好,你们先去城西找一个叫曾宝川的,如果他还活着,我希望你们帮我一个忙,把他的家人转移到安全之处,然后在申正之前去城口曾勇家等一个叫张三的人,他会带你们去水神庙的。”

    “嗯,我明白了!”宫长澜一个劲地点头。

    同时,司炎修从袖口里取出一枚冷焰火放在桌上,道:“今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若是有意外,就用这冷焰火作为信号。”

    着,他眼神挪到陈禹身上。

    陈禹没有作答,只是拿起桌上的冷焰火塞进袖口,冷冷抱拳。

    ——

    从烈阳午日到月挂枝头,不过是眨眼之间。

    知州府高墙内,两道身穿夜行衣的人影一前一后地贴着墙壁潜行,偶尔在衙门外树梢上响起的鸱鸮叫声让本就寂静的夜色多了几分神秘,冷寂。

    两人心翼翼地穿过戒石坊和月台,直抵不远处税库旁边的书账房。

    凌子萩抬眼望了望天边的月色,又瞅了眼回廊上着瞌睡的几名差役,对司炎修点点头,书账房的门才被慢慢推开。

    “圣人拨款修建堤坝是在丰孟三十年,按照这个时间为轴,找一找在此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以及真正的账簿在哪里。”司炎修从怀里掏出一枚火折子递给身后的凌子萩,吩咐道。

    凌子萩点头,眼神扫过面前一架架堆放着满满卷轴的柜子,想起上一个案子在殷霜霜家找香膏配料的那些书籍,那个和这个比,还真是巫见大巫了。

    因为每个架子上都有年份标记,故而俩人找到丰孟三十年的那一摞卷轴还是很顺利的。

    司炎修把最上面的几本今早才看过的假账挪到一边,随手拿起一卷卷轴放在凌子萩手里,自己拿起下面那一摞开始查看。

    凌子萩随意翻开,望着上面的文字,这是一卷关于记录林州丰孟三十年事件的卷轴,大部分出现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偷窃案,还有几个较为严重的杀人案,最值得关注的便是当年的水灾死亡、消失人数了。

    “可找到什么?”忙了好一会儿,司炎修放下手中卷轴,问旁边的女子。

    凌子萩摇了摇头,又拿起最后几卷落灰的卷轴,继续翻看,突然她眸光一亮,连忙开口道:“大人,看这个。”

    司炎修凑了过来。

    “果然如您所料,八年前的木料价格就是五十文一担,可是。”

    凌子萩拧紧眉头望着上面写的三十,有些疑惑。

    “不奇怪,五十文一担的是修建堤坝中最好的木料,而三十文的是那些堆放许久,快要朽坏的木料,一般用于贫苦人家做些栅栏和晒药的架子,如果更差的话,大部分会拿去给富人家生火。”

    “当时圣人拨款足有千两黄金,堤坝的长度也不过是半个林州城,就算用最好的木料和夯石都绰绰有余,可是如今。”

    凌子萩气愤地一跺脚,“怪不得这堤坝不过是抵御了几场水灾就被冲垮了,能坚持六年都实属奇迹了,可是如果石大人修葺的堤坝质量有问题被坐实,那么这些赃款的去处去了哪里?他是不是还应该有一本私账?”

    司炎修点头,神情也因为看到这个真正的账簿而越发严肃。

    “昨个我在灯船的时候遇到一位梨落姑娘。”

    凌子萩听到旁边男人他的风流韵事,嘴角忍不住撇了撇。

    因为周围太黑,司炎修倒是没注意她这个鄙夷的表情,继续道:“你猜我听到什么?”

    能听到什么?无非就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呗,凌子萩心想。

    “石茂在灯船一直都和罗万金有来往,而且每次去都会支开旁人。”

    听到这,凌子萩驱散掉方才冷嘲的想法,连忙问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这修堤坝的事儿还是和罗万金有关系,有可能石茂和罗万金压根就是串通起来贪墨?”

    司炎修点头,“所以,我们来这里不单单是找账簿,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罗万金和石茂勾结的至关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