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江州瘦马(42)
“大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凌子萩瞪大双眼望着司炎修,要知道她等这个讯息都等了一宿,怎么这个男人就跟「神棍」一样,什么都知道,那还让徐知州查什么呢?
司炎修的眼神慢慢挪到凌子萩手中的信笺上,之后他手掌摊开在她面前勾了勾。
凌子萩意会,把手中的信笺放在他掌心。
下一瞬,她还没反应,司炎修就已经把那信笺攒成纸团准确无误地扔在旁边烧纸的火盆里了。
“大人。”
凌子萩一怔,想阻止早都来不及了。
“裴永烨死了,王文慧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她现在的心情就是豁出去的要找到凶手,故而我问什么她都会如实相告,至于你的这个东西。”
司炎修突然一顿,瞥了一脸错愕盯着他的凌子萩一眼,一如既往严肃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冷冷出口蹦出俩字:“没用!”
凌子萩嘴角抽搐几下,知道和这个男人讲理,定然是不过他的,她也懒得跟他,既然事情眼瞅着要拨云见雾,此刻抓到凶手才是最主要的,她思忖半晌,开口道:
“如今百醉楼的掌柜是冯邵,可是根据我们调查冯邵和朱若桃根本是八竿子不着的关系,他为何要杀人?是不是我们查案的方向从根本上就错了?”
凌子萩的话问到了重点上,这也是司炎修和王文慧了解完百醉楼事情之后最想不通的,更何况冯邵是个半瘫的,一个连出门都需要下人跟着的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人,到底又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真如凌子萩所,他们的方向一开始就有问题?
“不管怎样,这五张画只应验了其中的三张,也就是还有两个人依旧逃不开被杀的命运,大理寺的职责不单单是查出凶手,保护可能的被害人也很重要。”
司炎修此刻也走入了死胡同里,他蹙眉望着不远处已经哭得快要昏厥的王文慧,冷冷开口。
凌子萩点点头,这是当然,及时止损不定还能不经意抓到凶手。
就在凌子萩和司炎修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肃静的裴府内竟然突然热闹起来,门口站着的陈管家一见来人,连忙抹掉眼角那几滴泪,迎了上去。
“了尘大师,您终于来了,我家夫人等您好久了。”
“阿弥陀佛,贫僧听裴施主遭遇不测,接到夫人邀请就彻夜下山,可毕竟路途遥远,若不是一大早碰上冯施主的马车,贫僧估计都现在都还在南郊的路上。”
了尘着,微微侧了下身子,冯邵坐着轮椅的身影便出现在裴府内。
裴家陈管家一听,面露尴尬之色,道:“了尘大师,此事儿着实是老朽办得不妥帖,家主惨死裴家手忙脚乱,竟然只记得给大师知会,却忘记接送大师了。”
“无妨,无妨!”了尘摆了摆手,珠黄的眸子瞥到里面已经翘首以盼的王文慧,叹口气,走了进去。
冯邵跟在他后面也在厮的推动下朝里面走。
裴家的陈管家应该是和冯邵很是熟悉,他走在冯邵的身边,道:“冯公子,之前家里缺现银就劳烦您出手高价买了百醉楼的地契,如今我家公子突遭变故,这吊唁的了尘大师竟然也是您接来,大恩大德着实应深表言谢。”
冯邵微微颔首,给裴家管家一个安慰的笑容,道:
“陈管家殚精竭虑在裴府十余年,算是看着裴兄长大的,裴兄父母过世的早,您就是他的父母,之前冯家扩展势力,多少商贾觉得冯家起家不好不愿意合作,还是管家几句话给了冯家一个机会,相互帮衬本就是应该的。”
“唉!”裴家的陈管家听到这,忍不住叹口气,“老朽跟着公子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唯一出了意外的便是三年前那事儿,如今公子落得这个下场,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天谴啊,倘若老朽当年劝着点,或许。”
“陈管家。”冯邵表情微冷地断陈管家的话,道:“事情已经过去,就让他过去,如今裴兄的事情是有因得果的,这事儿谁都改变不了。”
罢,冯邵似乎不准备和陈管家继续聊下去,给身后的厮一个手势,厮便把他推进了灵堂。
待冯邵进去,了尘大师和王文慧似乎也聊完了,王文慧似乎累了,微微颔首,在下人的搀扶下朝后院走去。
同一时间,整个灵堂响起了了尘大师低沉又有规律的诵经声。
“看样子已经开始诵经了,这裴家准备这几日就入葬吗?”凌子萩和司炎修站在原地望着灵堂内的情况,问道。
司炎修点头,“虽然裴家从桂县拉来了冰砖,但是裴永烨的尸体还是熬不过四十九日,约莫头七过了,就会下葬。”
“白彦!”紧接着司炎修的眸光落在已经快要消失在后院门后的王文慧身影道:“找几个捕快盯着她,记着别让她消失在咱们的视线。”
“是!”白彦领命,连忙带着几个人朝后院的方向奔去。
随着诵经声越来越清晰,已经有不少和裴家沾亲带故的友人或者是和裴家生意上有来往的商贾开始一一给裴永烨进香。
凌子萩虽然只和裴永烨有两面之缘,第二面还是他已经没气的时候,可是这来都来了,死者为大,上个香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跟在所有人的最后面,排队等待着。
冯邵算是第一个上完香的,他对着了尘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在身后厮的帮衬下在朝裴府后花园走去,毕竟按照蔺国的习俗,白事和红事一样,主家是要待客的,若是客家懂礼貌必须要等所有事情办完后才能离开。
凌子萩微微偏头数着前面还有几个人轮到自个,突然她鼻尖抽动了几下,一股淡淡的带着丝丝血腥味的花香沁入鼻腔。
她连忙扭头朝味道的源头望去,唯见冯邵和他身后的厮慢慢消失在后院。
这个味道好熟悉,甚至在不久之前她还闻到过。
凌子萩拧眉,努力回想。
可是任凭她把脑袋都想破,却都想不起这味道到底出自哪里。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却迟迟无法尘埃落定。
凌子萩无奈叹口气,放下手中熏香,朝冯邵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