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江州瘦马(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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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邵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司炎修,这事儿谁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紧接着他望向凌子萩,凌子萩只是低着头缄默不语,看来这两人都知道了,可是他从未表现出什么啊。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我还不敢有这样的猜测,直到我上到双林寺,当这案子一切都串联起来,陈管家于你也只能有这一种身份不是吗?”司炎修淡淡望着一脸疑惑的冯邵道。

    “不可能,不可能,他..他在裴家足有十几年,怎么可能。”

    “冯家是从什么时候起来的?十几年前吧?”司炎修见冯邵不见黄河不死心,便问道。

    冯邵皱眉不语。

    “一个靠背尸、倒卖药材的家族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能用短短十几年成为江州城第二大的商户,其中的缘由自然已经惹人怀疑,而冯家如今手中大部分的地契都是之前裴家的,试问非亲非故的两个姓氏,怎么就会有这么密切的合作,更何况裴永烨还很厌弃你?”

    那么只能是裴家内部和冯家有关系,听到司炎修的又一问,冯邵低头咬唇,心中飘过这么一句话。

    “况且我若是没记错,冯公子曾过,冯家能有现在的风光和陈管家是分不开的,对吗?”

    司炎修的目光一直在冯邵的脸上未曾挪动,他已然把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紧接着他又开口道:

    “我和夫人上双林寺的时候起初都以为你是绑了陈管家,因为裴家的家丁,陈管家是受了伤才消失的,而寺门口相迎的觉海师傅却你们二人无一人受伤。

    之后我们到了这空地,发现门口的锁是被钥匙开的,试问就算你冯邵聪明过人,这的钥匙是从哪里来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陈管家手里的,当然你也可以是你威胁了陈管家。

    可是矛盾点又来了,在王文慧死的时候,我已经让大理寺的人搜查整个裴府,你却消失不见了,而不过三个时辰陈管家却又离奇失踪?

    这么短的时间,在严兵把守的裴家,你是怎么突然消失又出现的?答案只有一个,你和陈管家的关系不一般。”

    “哈哈..哈哈。”听完司炎修的分析,冯邵狂笑出声,他眸光在司炎修身上凝望了好久,直到他笑得眼泪都布满面颊的时候,他才开口道:“不错,陈管家不姓陈,他姓冯,是我的亲生父亲冯铎,不过。”

    紧接着冯邵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冯铎嗓子眼儿发出一声呜咽,冯邵手中的匕首已然划破冯铎的面颊,一滴滴鲜血就这样砸在地上,陷入泥土中。

    “我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我就不能为了活命,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冯邵!”凌子萩怒目圆瞪,上前几步死死盯着冯邵。

    冯邵一愣,抬眼的瞬间和凌子萩对上。

    下一瞬,他只觉得指尖一软,手中的匕首同时滑落在地,“你。”

    凌子萩眯紧双眼,上前一步,道:“冯邵,你真以为你的那点本事可以控制我?”

    冯邵嘴巴张合半晌,却不出来一句话,不是他不想,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没办法听从他的指挥。

    紧接着,他只觉得手臂垂下,怀中的冯铎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怎么可能!冯邵有些难以置信。

    “大人!”凌子萩见此刻是个好时机,连忙呼喊司炎修。

    司炎修颔首,上前把跪在地上的冯铎从地上扯起拽到安全的地方。

    与此同时,已经反应过来的冯邵,本能地摇头,挣脱开凌子萩的控制。

    凌子萩微微朝后一推,冷汗也从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沁出,方才她用了自个全数的精神力强制性催眠了冯邵,果然,这东西只能在被受一方不经意的时候用出,如果冯邵发现出问题,很快就能挣脱。、不过能救下冯铎也算是没白白浪费。

    “你们都别过来!”冯邵慢慢清醒过来,眼瞅着局势已经陷入绝境,他想也不想反转匕首,把冰冷的锋刃死死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几乎同时,这三人全数停下手中的动作。

    冯铎的反应最快,挣脱司炎修的钳制,朝前走了几步,道:“邵儿,咱们。”

    “父亲!”冯邵望着冯铎摇摇头,断他的话之后道:“我回不去了,您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吗?”

    冯铎一愣,不再开口。

    “司夫人吧?”冯铎的目光慢慢落在凌子萩身上。

    凌子萩点头。

    “我能和你单独带一会儿吗?”

    “不可以!”

    凌子萩还未回答,司炎修就已经冷冷呵斥。

    冯邵笑了笑像是早料到般,“司大人还是一样把司夫人宝贝得很啊。”

    “可以!”凌子萩低头沉吟半晌,在冯邵完这句话之后点点头。

    “凌子萩!”司炎修皱眉,冷嗤。

    “大人相信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凌子萩扭头望着司炎修,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作为心理学家,冯邵的那点心思她都看不出来就太枉费她这个享誉国际的身份了。

    在冯邵明明可以一击杀死冯铎,却选择只是警告性地轻轻划破他的面颊,在冯铎明知道有危险,却依旧想走到冯邵的身边,在凌子萩快速地控制冯邵的精神力那一刹那,她已经知道,冯邵没了杀念,早已心如止水,如今这般,不过是想交代遗言罢了。

    司炎修没有再吭声,眼神冰冷地扫过冯邵,顺势提起地上哭泣的冯铎,转而朝空地的一角走去。

    冯邵望着司炎修离开的背影,眸光慢慢挪到不远处和他保持一丈开外的凌子萩身上轻笑道:“司大人刚才的眼神告诉我,我若是想干什么,我父亲会没命的。”

    凌子萩听着冯邵的话微微扬眉,没有往下接话。

    “我能叫你子萩吗?”冯邵抬眼望着对面在晚霞映衬下面色娇媚的如暖阳般的女子,此刻他已然调整好思绪,没了方才那般的激动。

    “随你,不过是个称呼。”凌子萩耸肩,回应。

    “她也这么,她不管她是朱若桃还是梨落,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冯邵突然笑了笑,忍不住开口感慨:“你们可真像。”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凌子萩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她救过我,在我最无助,备受欺凌的时候,是桃桃,也只有桃桃站在我身边。”冯邵回答。

    果然那个幻觉是冯邵希望她看到的。

    凌子萩低头沉默不语。

    “其实,我应该杀了你的凌子萩。”冯邵轻轻叹口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可是知道吗?我下不了手,在你推着我从裴家大堂走出来,一步步到裴家大门,在你帮我拾取薄缎盖在我腿上的那一刻,我就下不了手了,你和桃桃一样,太美好,太善良,我又怎能忍心在你发现我的膝盖秘密的时候对你下手呢?”

    凌子萩心神一晃,瞪大双眼地望着冯邵,他早都知道她发现了?

    “我父亲在裴家当了十几年的管家,起初只是为了冯家能够在江州有一席之地,也是为了我,至少在他死之后,我能衣食无忧,因为我身体太差了,甚至可能活不过明年冬日。”

    冯邵没有理会凌子萩的想法,继续自顾自着。

    “你得了。”

    “我的病从就有,不是怕冷,就是怕热,动不动还会恶心、呕吐,吃了快二十年的药,结果还是这样的。”冯邵断凌子萩的话,慢慢把胳膊上的衣衫拉了起来。

    凌子萩蹙眉望着冯邵身上出现的淤痕、斑点,有红色,有褐色,再根据冯邵的情况,这不就是现代医学中的败血症吗?

    如今冯邵还能活到现在,实属都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