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河岸死漂(1)
“唔。”
凌子萩坐在用竹子搭建的房子内,听着内厢中传出的男子呜咽声,心也随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自秦川把司炎修从山上救下来,司炎修的意识就已经陷入混沌,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溃烂,如今里面的医者在给他剜肉,就算这伤疼不到她的身上,她也觉得难过,压抑。
“凌姑娘,没事的,我师父的医术在这陈城县,哪怕是隔壁的林州比都是数一数二的,他方才进去承诺给你司公子的伤无碍能治好,定然便能。”
秦川坐在凌子萩的旁边,擦了擦额头的汗,随手给凌子萩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凌子萩慢慢把视线放在秦川身上,见他的汗已经湿衣襟,心里难免觉得愧疚和感谢,从他听完她恳求的话,到把司炎修从山上背下来,又跑到隔壁陈城县叫来他的师傅吴萸给司炎修看病,忙到这会,都已经过了晌午,饭都没吃,他一句怨言没有还宽慰她,都这医者行善,果真如此。
“秦公子,谢谢你帮忙,不然我想我真的可能和夫君天人永隔了。”
凌子萩心怀感激之余也只能口头表达感谢,如今她身上什么都没有,也只能等着司炎修醒来,看看能不能给这大夫一笔可观的诊疗费。
“哪里的话,我师父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都不知道救下多少人,不管是我们村还是陈城县他都是大善人,我和他比,先不医术,这救人的心都欠点。”
凌子萩见他如此谦逊,人又老实,心中不禁为死而后生所遇善人之事感到感激,点点头再没有吭声。
没过一会儿内厢房的竹门被开,一名身穿一袭白衣,青丝飘逸的男子从里面出来,尽管从秦川嘴里得知吴萸已经年过三十,可是从他那精致又带着几分雅韵的面容看,若是他二十有余都不为过。
“吴师傅,如何?”凌子萩起身,连忙走了上去。
吴萸从秦川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对面女子身上。
似乎很少见到如此气质灵动的姑娘,吴萸扫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深陷的面颊梨涡,怔了半晌,才开口道:“凌夏姑娘?”
凌子萩点头,她来这里之后深怕还有人会追杀,故而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她叫凌夏,司炎修叫司舜。
“里面是你。”吴萸又问。
“夫君,阿舜,是我夫君!”凌子萩语气笃笃地开口。
吴萸点点头,嘴角勾起道:“姑娘别误会,因为我方才在救司公子的时候,发现他衣冠不整,再加上他身上的歪七扭八的包扎带,便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若是你们二人没关系,这事儿我定然是要保密的。”
凌子萩听到这颔首,看来这吴萸还挺细心的,把姑娘家的名节看得很重要。
“你们叫我来得及时,里面的人脱离危险了,只是伤口感染得了温病,得吃些退温病的药才行,若是没什么问题,大约三日之后方可醒来。”吴萸着,坐到方才凌子萩的位置开始写药方子。
没过一会儿,他再次起身,轻轻吹拂着药单上还未干透的墨迹,转头对着秦川道:“按照这上面去抓药,记得掌握火候,可明白?”
“明白!师傅!”秦川连忙接过。
就在秦川刚刚准备走到外面晒药的地方配药,竹院子外又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凌子萩还未起身,吴萸已经给她做了个别动的手势,转身走了出去。
待院子的门被吴萸开,一名身穿妇孺衣衫的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下一瞬她泪流满面的望着吴萸,至于什么,凌子萩听不到,不过很快吴萸面色一变,跟着妇人离开。
“师傅一来就有人找他瞧病。”已经抓好药的秦川走了进来,见凌子萩望着外面离开的两人面露不解,这才解释道:“那妇人是村里二狗子的娘,二狗子调皮,总是捣蛋,估计又把胳膊腿摔折了吧,之前他爹从房上掉下,半条命都差点没了,都是师傅护住的。”
原来如此,这吴萸还挺厉害。
凌子萩听到这,点点头,走到秦川身边,开始帮着他煎药。
七日后。
“什么冰片没有了?这可是常用的,秦川你不是备了好多冰片嘛?这不过才几日,怎地就没了?”
“王大婶,这生病每个人的病都不一样,刚好这几日受外伤的多,这冰片没了不是很正常?陈城县劳烦您去抓一些不就好了?”
“秦川,这可是你不对了,你是我们村唯一一个卖药、瞧病的,陈城县那么远,我来回一趟不得把我腿跑断?咦,对了,是不是你房间里的那对夫妻用的,又没给你银子,你为啥把好药都给他们用?”
“王大婶,这话就不对了,都是病人,你要是不想跑,我秦川去给你跑一趟。”
凌子萩端着药碗坐在司炎修的身边,听着外面的吵吵闹闹,前几日司炎修刚醒来身子还有些垮,这烧才褪下,外面便闹腾起来,所为何事,她得出去看看。
“夫人!”凌子萩刚起身,药碗还未来得及放下,躺在床上的司炎修已经把眼睛睁开。
“大人可是觉得吵?我出去。”
凌子萩的话还未完,司炎修已经慢慢摇头,回答她,“我刚才听秦川的话好像这里没有冰片了?”
凌子萩点头,实话,司炎修的外伤比较多,用冰片确实费,再加上这几日要过冬大部分农户都开始给房屋修缮,所有总有些受外伤的人找秦川治疗,这一来二去冰片确实没了。
“既然如此,吴萸先生在陈城县不经常来,秦川又是这村里唯一的郎中,这趟路,我们理应帮他跑。”司炎修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
“那大人等着,我去。”凌子萩知道司炎修得在理,她出去看也准备问清楚情况之后琢磨着去采一些药,主要是因为她..
凌子萩望着司炎修手中的金子,苦涩一笑,她没钱!
“我怎放心一个人上路,碧水村到陈城县虽然不远但是中间有河岸,周围都是荒郊,女子不安全的。”
罢,司炎修撑起身子,准备穿鞋。
“大人,你身子。”凌子萩搀扶着司炎修,还想阻止,司炎修已经穿好外衫,侧头望着她担心的面容道:“七日了,我从未在床上躺过这么久,更何况。”
他嘴角勾起,微微探头在凌子萩的耳边轻轻道:“我这几日被夫君,夫君叫着,也得干点为夫人分担的事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