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河岸死漂(19)
“吴一澍跟大人都了什么?”凌子萩很是好奇吴一澍是如何看待自己父母关系的。
司炎修对着马夫交代一句,随着马车的再次行驶,他眸光一厉,道:“吴一澍四年前他父亲和母亲吵架是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凌子萩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孔珠珠,便开口问道:“可是孔珠珠?”
司炎修摇摇头,“吴一澍,当时他不过十二岁,吴萸和周芹吵架又是背着他的,具体是哪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他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当晚很伤心,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周芹已经不见了,之后他质问吴萸,吴萸他母亲自己跑的,他对父亲失望至极,才选择去了林州学艺。”
四年前的吴一澍十二岁,那么现在他应该是十六岁的样子。
“那他除了这些没有再别的?”凌子萩听到这话,面色微微凝起。
“吴一澍提供的信息并不多,唯一记得的便是引起他父母吵架的这个女人的身份是同济堂的医女。”
那就是孔珠珠无疑了,凌子萩心里笃定。
“但是,问题又来了。”凌子萩把手中的最后一口驴滚塞进嘴里,喝了口水,道:“如果周芹和吴萸吵架是因为孔珠珠,那问题也不大啊,大不了把孔珠珠娶了好了?”
反正这是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为何要非要闹得如此不可收拾?凌子萩想着。
“这就不知道了。”司炎修给凌子萩杯盏里的水斟满,继续道:“或许你可以问问我们即将见到的吴萸。”
凌子萩反应过来,连忙拉开车窗帘子,望着外面。
两人谈话之际马车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吴萸的院口。
“大人!”白彦拱手站在马车旁边。
司炎修把凌子萩从车子上搀下来,回道:“怎么样,人在里面吗?”
“回大人的话,今个一早吴萸去了趟同济堂,中午回来之后未曾外出。”
“好!”司炎修着眸光望着面前的院子,一厉,道:“大理寺的人听令。”
“是!”
“搜!”
话音一落的瞬间,随同马车一并来的五六名大理寺捕快包括白彦在内,全数朝吴萸的院内冲去。
凌子萩跟着司炎修走在几个人的最后面。
一入院子,一眼望去全数都是吴萸晒的药草,虽然她不懂这些东西,但是和伍郎中经常呆在一起,再加上秦川给她的一些药材的贵贱,凌子萩确定就这一院子的草药都价值百两银子。
在院子内还有个房子,凌子萩推门而入,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臭味混杂着浓烈的中药味冲入鼻腔。
她的视线扫过偌大的木屋,屋子内的装饰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案几,还有的便是装满瓶瓶罐罐看似是药瓶子的一个柜子。
床榻被收拾得很干净,上面的被单看样子都是新换的,案几上放着一排排外用的绷带和剔骨的刀,凌子萩知道吴萸对外伤很在行,所以有这些东西并不奇怪。
她走入房间,眸光放在散发着恶臭的木桶内。
“这应该是吴萸用来丢弃患者身上换下来绷带和弃物的桶子。”司炎修走到她身边,戴好手套蹲下身子,开始翻木桶。
当他看到木桶底部有一大块带血麻布包裹着一坨烂肉的时候,他眉头蹙紧,道:“臭味的主要来源应该是它,看样子几日前吴萸还在这里给人瞧过病,不过还不够。”
司炎修话语一顿,起身眸光扫视整个房间,紧接着他走到一处墙壁,带着手套的指尖在木板之间的缝隙这么一探,指尖又放在鼻尖细嗅后,转身走到放着药瓶子的柜子前,把里面的药瓶子全数捯饬出,在柜子的最里面竟然赫然躺着一把截肢刀。
“果然,这是孔珠珠被分尸的现场。”他终于把之后要的话了出来。
凌子萩听到这,身子禁不住了个哆嗦,视线扫过屋内所有木板的缝隙,脑海中已经呈现出吴萸分尸的画面,他那张翩翩君子的容颜,带着肆意狂妄的邪佞笑意,把躺在床上孔珠珠的大腿一寸寸分离下来。
血溅得到处都是,地上、房梁、案几和墙壁,任凭吴萸怎么清洗,那陷入缝隙的痕迹,终究是无法抹去,在一日日的阳光、风雨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恶臭。
“大人。”门外响起白彦的声音。
凌子萩回过神,跟着司炎修出去,当她看到两手空空的五名大理寺捕快的时候,心里已经清楚,吴萸跑了。
果然白彦上前几步,面色略显尴尬地回道:“大人,属下没盯住..吴萸,不见了!”
“你,去县衙通知朱大人,封锁陈城县。”司炎修随手指了一名大理寺的捕快,吩咐道。
之后他锐利的眼神扫过院子,一挥手,“剩下人跟我来。”
司炎修的脚步飞快穿越过每一个屋子,寒一般的黑色瞳孔没放过吴萸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直到他领着众人走进后院,所有的审视目光全数放在后院处唯一一堵石墙上。
耳边冷风阵阵,隐隐在后院还有着几分不同于寒风的呼啸声。
司炎修凑上前,二指轻巧石墙,眸光不经意发现石壁缝隙有着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他扭头对着跟在身后的白彦道:“拆了!”
白彦领命,带着身后几人从周围邻居处借来镐头和榔头忙活起来。
当暮色慢慢笼罩过整个陈城县,院也被天边的晚霞燃得通红,一道尖叫声破这院内的寂静。
“虫子!虫子,好多的虫子!”
随着石墙的倒下,大批的萤镰涌了出来,就像是电影里的世界末日般,这些萤镰受到惊吓疯狂地朝四处逃窜。
凌子萩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连忙转身朝吴萸的屋内跑去。
她靠在墙上,用心里暗示法,深深呼吸,直到心绪稳定,她准备朝后院走,不巧路过书房,突然瞅见那架几案上的几本书,她沉吟片刻,面色一变走了进去。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辰,凌子萩出现在后院,望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墙后面是一块只容一人通过的空间,前后左右被封住,躺在空间里的是两具腐烂不堪的尸体,一具已经白骨化,另一具..只剩下被啃得支离破碎的被风蚕食后的残骨。
“大人!”白彦拱手等着司炎修之后的吩咐。
司炎修从怀中掏出绣帕掩住口鼻,上前几步凑近尸体。
还有些匍匐在尸体上的萤镰被他这个举动吓得慌忙逃窜。
司炎修从白彦手中戴上手套,开始翻动那具看起来还算完整的白骨化尸体。
“红色苏绣罗衫?喜服?”司炎修望着手中残存的一些碎布,眉头拧紧,喃喃自语。
“大人,这女子死的时候正在大婚?”
司炎修把手套脱下,没有回答白彦的问题,而是道:“把这两具尸体抬走回县衙。”
“是!”几名大理寺捕快纷纷开始忙活。
“白彦。”司炎修上前扣住白彦准备忙活的手臂,道:“你去县北把张铁匠带到县衙,若是可以,把江夫人也带来,明白吗?”
“是!”白彦拱手,转身朝院子外面跑去。
搬运这两具尸体可是个棘手的过程,一名捕快借来板车,才算是给周围的同伴一些避开萤镰的喘息机会。
凌子萩心里承受已经到了极限,率先上到马车上等着司炎修。
司炎修是最后出来的。
就在马车已经准备朝县衙方向走的时候,率先离开去县衙的大理寺捕快已经气喘吁吁赶了回来。
“大人!”他对着马车拱手作揖。
“怎么?”司炎修撩开帘子,面色凝重。
“县衙那边的两名差役在县南出口抓住了吴萸,现在朱大人在县衙等您回去呢。”
“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