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河岸死漂(21)
凌子萩站在高堂上,望着对面一派飘然衣袂的男子。
看来吴萸已经做好了全副的心理准备。
“吴萸你可知罪?”
司炎修语气平淡地问道。
吴萸抬眼和对面男人的眼神对上,“大人什么,就是什么,吴萸无话可。”
司炎修没吭声,眸光放在身边的白彦身上。
“带上来!”白彦面色严肃开口。
同一时间,五具尸体被全数抬到了高堂上。
下一瞬还在一边观望的江铁匠一家,已经为了找江宣而白了华发的夫妻俩,哀嚎声彻响在整个陈城县县衙。
江夫人甩开阻挡她的两名差役冲到穿着嫁衣的白骨前,一边哭泣,一边呜咽道:“我家阿宣,阿宣死得好惨啊..求大人一定要为阿宣做主啊!”
“吴萸,这人可是你杀的?”司炎修望着对面的吴萸,询问。
吴萸笑了笑,“大人已经找到了,问那么多还做什么?”
“为何杀她?”司炎修问。
吴萸耸了耸肩,“如果我,江宣的死和我没关系,大人会信?她只是在我这里瞧病,不心死了,我担心有人看到误会,才把她扔到后院里的,大人信吗?”
凌子萩拧眉,吴萸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扯谎,而且看这表情竟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杀人在他看来就这么的稀松平常?
司炎修凝着吴萸好一会,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面色淡然地回答道:“好!那么孔珠珠一家三口怎么?也和你没关系?”
吴萸的目光慢慢落在孔珠珠的脸上,之后又挪到她身边的两个孩子身上。
凌子萩以为,看到自己的孩子,吴萸应该会有所动容,谁知!他竟然轻笑出声。
随着他声音越来越放肆,整个大堂全是吴萸歇斯底里的狂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笑声慢慢停止,吴萸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眸光放在就这样勾唇等着他话的司炎修脸上,道:
“孔珠珠一直在纠缠我,她干了些什么事情,同济堂多少伙计都知道,之后她又流落风尘,这个下贱的女人,跟那么多男人睡过,大人不会连她的死都怪在我身上吧?不定是她的仇家找上门,又或者是被哪个嫖客弄死的,谁知道呢?”
凌子萩眉头拧得更紧,她着实没想到吴萸认定这两孩子死了,无法滴血认亲,竟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语,都这虎毒不食子,他的心肠怎会如此冷硬?
“白彦。”司炎修淡淡开口。
白彦领命,从一旁拿出早都准备好的物证,八个大差不多的尸袋、灰色线圈放在吴萸的面前。
“之前本官很好奇,一般缝制口袋的绣娘大部分都会用锁边针法,而这个口袋用的则是常见的外伤对缝缝合法,言简意赅就是每缝合一针,一结,这么娴熟的针法,再加上和孔珠珠有关系的且为医者的仅有吴萸你一人,这又作何解释?”
司炎修待白彦退下,继续问吴萸问题。
“就不能是孔珠珠自己缝的?大人既然把查的这么清楚,别忘了孔珠珠也是医女。”吴萸淡淡瞥了面前的物证一眼,讥讽一笑。
那嚣张的表情似在挑衅地,“司炎修你还掌握了什么证据,统统拿出来,让我一一击破”。
司炎修抬眼,手刚放在桌上那和孔珠珠尸体切口相吻合的截肢刀上,谁知堂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吼。
“吴萸,你这个杀人凶手,果然!果然是你杀了我母亲!”
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朝声音的来源看。
只见一张和吴萸长得有八分相似的少年,面上带着十足的怒火和恨意一步步朝吴萸走来。
吴萸一见到他,本来还淡然的脸上闪过几分错愕,下一刻,他开口道:“阿澍,谁让你来的?”
“谁是你的阿澍?”吴一澍冷哼一声,咬着唇死死盯着他。
直到吴一澍眼眶慢慢变红,两行泪水缓缓从他俊逸的面颊上滑落,他才扭头望着五具尸体中唯一一具连骨头都未留个全数的白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司炎修磕头道:“大人,草民认得这具尸体,这尸体就是草民母亲周芹的。”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哗然。
就连嘤嘤哭泣快要晕过去的江夫人都愣住了。
“你有何证据,这具尸体是你母亲的。”司炎修对吴一澍的出现表现得极为冷静,他旁边的凌子萩一度怀疑,这就是司炎修想攻破吴萸心房的又一步。
他一直都这样,每次审问犯人的时候,不全,只会一环套着一环的走。
吴一澍深吸一口气,待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跪着走到女尸旁边,执起女尸手骨,指着上面一枚飘花玉镯道:“这镯子,是我母亲的传家之宝,青瓷飘花花纹似是两条交欢的游鱼,世间绝无有二。”
待他完,司炎修示意白彦呈上来,直到他看清楚这镯子上的飘花,认同地点点头。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吴萸杀了你母亲周芹?”司炎修把手中玉镯放于一边,问吴一澍。
吴一澍望着身后吴萸,嘴角嘲讽勾起,眼里的无奈、痛恨、厌恶掺杂在一起,直到那里剩下的全数都是怒火之后,他冷冷几步走到吴萸面前道:
“父亲!”
吴萸身子一僵,回望着吴一澍,他似乎是惊讶这个时候吴一澍还愿意喊他父亲,又好像对他这俩字的脱口而出而觉得压抑、难过。
“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父亲!”
紧接着吴一澍跪在地上,对着吴萸磕了三个响头,头骨和青石板发出的碰撞声,声声震的人心生悲怆。
当声音在堂内停止,吴一澍起身,道:“这三个响头之后,你我再无父子关系。”
吴萸眉头有着转瞬即逝的隆起。
“我母亲周芹曾经是林州大户人家嫡女,早年她订有一门亲事儿,要嫁于萧城朝议大夫,虽然是个五品官员,但是周家能攀附上这门亲事儿也着实是光耀门楣之事,可是。”
吴一澍眸光冰冷地望着吴萸,扬手指着他的鼻尖道:“我母亲周芹遇到了他,十五年前来林州行医的吴萸!”
吴萸被自己的骨肉如此指着,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旁人依旧能看出,他的心神已经开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