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密室血案(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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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律房内响起清脆的磕头声。

    不知过了多久,青石板上已经沾染着好些血肉,范杭才终于惨然一笑,开口了。

    “首先谢谢司夫人能给我范家留一脉香火,范杭在此感激不尽。”

    凌子萩坐在他对面没有吭声。

    “我第一次见莲儿的时候,是她刚入宫的第一日,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她乖巧坐在长定殿,等着圣人的宠信和爱怜,我站在外殿口,透过门缝望着里面含苞待放的少女。

    也就是那一刻,她的灵动,她如朝露般的眸子深深刻在我的脑海,再也挥散不去。”

    凌子萩望着范杭,见他深陷回忆的时候,那双眸慢慢布的上一层氤氲,和嘴角挂着的温柔笑容,她能想象到,十一年前的范杭白齿青眉初见如豆蔻般娇羞的王文莲,是多么的青涩,美好。

    “我也知道她是圣人的女人,我不过一介穷侍卫,又怎能入得了她的眼睛?”范杭没瞅见凌子萩的情绪,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嘲讽笑意,道:

    “你能想象吗?你第一眼爱上的女子,却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的时候,内心是何等的难过,压抑?”

    凌子萩抿唇,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范杭,只是倒了一杯清茶,放在他身边。

    茶香慢慢充斥在充满血腥、腐臭味的戒律房内,范杭望着杯盏中舒展的绿叶,继续道:“我本以为我和莲儿这辈子也就如此而已,她是主子,我是侍卫,可是。”

    范杭深吸一口气,瞬间温柔的神色消失在他的脸上,换上的是一股十足的怒意和气愤:

    “可是,圣人只宠幸过她一次,之后她就像是被人遗忘在金丝笼中的飞雀,我站在宫殿的一角,每到深夜都能看到她站在外殿口,扮得甚为娇艳,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都这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最初她还能在玲珑的陪伴下渡过漫漫长夜,之后就是日日夜夜的以泪洗面,后面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对长定殿的下人苛责、嘲弄。”

    随着范杭的话,凌子萩想起那个初雪的宫女,微微皱眉。

    “初雪是在那个时候进宫的?”

    范杭点点头。

    “那你和贤妃娘娘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凌子萩又问。

    “有次莲儿喝醉了,误躺在殿门口,玲珑没办法搀扶起烂醉如泥的莲儿,而碰巧我在长定殿值守,便顺势想把她送回去,谁知抱着她来到内殿,她误认我是圣人。”

    范杭没有再下去,凌子萩也猜到之后两人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种关系总共维持了几年?”她追问。

    “五年零二百一十日。”范杭准确地报出数字。

    凌子萩微微一怔,男人一般对这种事情都很大条,可见范杭是多么珍爱他和贤妃娘娘在一起的每一日。

    而通过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也证明贤妃处事很是谨慎,这场突如其来的身孕,估计也是一场意外产生的,毕竟连现代的避孕药也只能怪达到百分之九十多,更何况古代都是一些古传秘方呢。

    “那你为何觉得玲珑是罪魁祸首?是谁给挑唆的?”凌子萩问出心中第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是初雪,莲儿死后,宫内的宫人走的走,散的散,玲珑被抓,只有我独守长定殿,谁知有次我在长定殿中看到初雪的身影。

    她一边哭着,一边给莲儿烧纸,我站在她身后听着她嘴里诉的相思,起初我还是怀疑的,毕竟莲儿生前对她并不好,直到我发现她每日来,每日烧纸悼念,才觉得她或许真的是心心念念莲儿这个主子。”范杭道。

    “那个时候,初雪已经去了茹贵人身边吧?”凌子萩想起在内阁查到的讯息,问道。

    范杭点点头,“是,所以我更是觉得她这个人是个念旧的主儿。”

    “那你又是怎么和初雪苟且在一起的?”实话,若是之前没和范杭这般彻聊,她可能还真相信这范杭是个见色忘义的,如今再看他,她觉得范杭被算计了。

    “我和那贱人没关系!”范杭听到这个事儿,冷嗤一声。

    果然!凌子萩没吭声,等着他后面的话。

    “昨日初雪突然来找我,是什么要给我莲儿的一样东西,我信了如约而至,谁知道..她竟然..迷晕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了一屋子的主子,包括把我入刑部的皇后娘娘!”

    “玲珑是被我藏在南郊柴房的,你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凌子萩话锋一转又问。

    本以为事情查到这里范杭会给她答案,谁知他却道:“是初雪,她她知道玲珑在哪里,领着我去的。”

    又是初雪?

    凌子萩咬唇望着手中卷宗上初雪的名字,杀玲珑的是她,陷害范杭的是她,能找到玲珑住处的也是她,她哪里来的消息?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她无奈叹口气,现在明白玲珑给她留下的藤纸上的字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她是想,杀她的凶手就是宫里的人,而她凌子萩却阴错阳差地跑到长定殿找了旁的线索。

    “最后一个问题。”凌子萩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舒缓下紧绷的神经道,“王文莲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比如..她是不是曾经暗杀过什么人?”

    范杭听到对面人的问话,神情一僵,死死咬唇低头不语。

    “范杭你想好,你侄女的命就在我手上,救不救她只是你一句话,更何况王家衰落已成定局,你与不改变不了什么。”

    凌子萩凝着范杭的细微动作,虽然她知道这话出来有点卑鄙,可是为了真相,为了能规避风险,她无从选择。

    过了好长时间,当范杭把面前的清茶喝了底朝天,他才颤抖着声音道:“是王文莲干的,我对王家知道的不多,她不信我,也不愿意多,我只知道她的妹妹王文慧给她往宫里传过一封信,之后她便动用了王家的暗卫。”

    “你可知道,不管是多大的官,刺杀大理寺的人都是要被问刑的?”

    范杭重重点头:“我之前多少知道些,劝过她,可是她她欠王文慧一个情,再加上司炎修回来对王家不利,所以大理寺卿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