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地狱索魂(17)
凌子萩估算的时间差不多。
她刚回到舒娟的院子,汤婆已经验尸完毕,把验尸单交于司炎修手中。
凌子萩绕过挡在面前的几个忙碌整理现场的捕快,凑到他身边查看。
死者舒娟,女,身高五尺二,死因是从高处坠落被尖锐器物刺伤五脏六腑导致的失血过多而亡,口鼻,唇齿完整,四肢无明显外伤,除有胃部检查出少量醉心花和马钱子,并无异常之处。
“醉心花?这是什么?”
凌子萩望着简短的验尸单,直到眸光放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忍不住追问。
司炎修把手中的验尸单叠好还给汤婆示意她拿回去整理好准备入卷,这才解释道:“这是制作强力蒙汗药的最主要一味药。”
“蒙汗药?那为何又要用到马钱子?”凌子萩想着验尸单上的内容有些不解。
之后她再次抬眼望着舒娟死的地方,这个时候舒娟的现场已经被整理妥当,除了地上用面粉画着的白线和假山附近一些干涸的血液,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其实凶手能用到蒙汗药这点她是能理解的,毕竟要让舒娟扎入这铁质的树杈中需要很大的重力,而搬运舒娟到假山上,在把她推下来是个耗时耗力的过程,所以此时舒娟最好是昏迷不醒的。
可是用到毒药马钱子她就不明白了,凶手这么做意欲何为?
司炎修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牵过她的手走到浸着血的假山后,指着假山上的梯道道:“我想凶手这么做是希望有个双保险。”
凌子萩起初还不太明白,直到看清楚在梯道上留下的断断续续的拖拽痕迹才恍然。
按照舒娟的身高和体型,大概也就是九十多斤的样子,这样的体重如果凶手是个男子,把舒娟放在假山上然后推下是个轻而易举的过程,可是如果凶手是女子,就另当别论了。
再加上本来舒娟就是半昏迷状态,凶手想搬动一个和自己体重差不多的人是何等的艰难,所以在假山梯道上会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搬动时间也定然会比正常情况下的时间长。
而此刻若是凶手不懂得用药定然不知道这醉心花能致使人昏迷有多久,所以她就用了常见的毒药马钱子,万一舒娟身上的药效过去,也会被马钱子毒死。
只是在马钱子还未毒发,舒娟就已经被抬到假山上推下弄死了,这也就成了验尸报告上写的失血过多而亡。
“这凶手似乎对药理并不是很熟悉。”凌子萩喃喃开口:“可是不应该啊,莫不是。”
司炎修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凌子萩道:“怎么发现什么了?”
凌子萩点点头,又不太确定地摇摇头,紧接着她把今个和钱永豪在书房的对话和心中的猜测全数给他听。
“大人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可行否?”她完,突然心生一计转而问着司炎修。
司炎修扭头看着身边一脸鬼主意的女子,附耳倾听。
“不可!”没过一会儿,待凌子萩叙述完,司炎修明显面色一沉,冷硬回绝。
“那大人可有很好的办法?”凌子萩反问。
司炎修闭眼,不准备搭理她。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况且大人到时候不是也在暗处吗?还有那么多大理寺捕快,我会心的。”
凌子萩见这个男人竟然是个不吃硬渣子的主儿,懊恼之际眼睛珠子转了转,上前几步扯过司炎修的袖子,软绵绵地开口。
司炎修悄然睁开一只眼,偷望着旁边如奶猫般一脸祈求凝着他的女子,无奈叹口气。
——
因为舒娟的死,钱府的后院已经开始张罗白绫和纸灯笼。
凌子萩走在钱府后花园心情也随着这哀事的装点,沉到谷底。
“司夫人真是个重情义的,不过死了个外人,您都能这般难受,若是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是不是更加难以承受?”走在她旁边的姜氏,侧头望着她,缓缓问道。
凌子萩顺着声音回眸,望着头上插着白花却丝毫不掩饰一脸娇俏模样的姜氏道:“听二娘子这么,似乎是看透了人的生老病死啊?”
“那可不,司夫人或者还不知道奴家曾经也是富贵人家的娇姐,只是家里人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仅剩下奴家一个,如今能到这钱府也算是幸运的。”
姜氏望着天边的晚霞,想起了曾经的事情,苍凉一笑,眼底尽数是无奈和认命。
“二娘子的府邸因何而破碎?”实话凌子萩对姜氏很是好奇,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她这般冷情绝义。
“司夫人关心奴家的事情?”姜氏扭头望着旁边被晚霞映衬得格外艳丽的女子,道。
“既然能认识就是有缘分的,若是二娘子不愿意。”
“矿产。”姜氏突然断凌子萩的话,道:
“奴家的家族是靠着铁矿发家的,之前皇城曾经从姜家购入过一批铁矿,按道理能和皇族做生意,姜家也算是半个皇商了,可是谁知就在姜家所有人都做着平步青云的白日梦时,突然家就被抄了,男子旁氏被流放,宗族的被斩首,女子如我这般的都送去做官妓了。”
凌子萩知道蔺国的官妓,得好听是伺候达官贵人的,可是谁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一些长相格外出色的,大部分官妓都会被送往边关作为边关将士的「慰问品」能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
“姜家被抄原因是什么?”凌子萩追问。
姜氏耸耸肩,“不知道,抄家的官员没有细,之后奴家是在阿娘的帮衬下在去临峪关的路上逃出来的,苟且的活着,给人当了外室,最后多方听才知道,姜家之所以被抄好像是铁矿的纯度不对。”
凌子萩抿唇,她知道朝廷大批收购民间的铁矿是做什么,大部分都被用来做武器和铁具,尤其是武器,如果纯度达不到朝廷收购的要求,整个家族都要被牵涉。
虽然姜家和钱家比并不算多豪横,可通过姜氏的话也知道姜家在这方面定然是知晓的,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姜家被抄是多久之前?”
姜氏想了一下,摇摇头,道:“记不得了,其实是奴家不愿意想起,七年?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