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皇城梦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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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定殿外殿。

    金丝楠木桌上热茶蒸气袅袅,凌子萩坐在茹贤妃的对面,端起杯盏啄了一口。

    “好茶,应该是汳州今年春季才采摘下来的嫩芽。”她由衷地夸赞。

    茹贤妃笑了笑,给凌子萩斟满茶水道:“有什么问题,问吧。”

    “圣人做噩梦的时候可过什么梦话?”凌子萩也不马虎眼,单刀直入地开口。

    “梦话?”茹贤妃思忖片刻,道:“别过来,算吗?”

    凌子萩颔首,“还有别的吗?”

    茹贤妃摇摇头,“圣人睡觉,本宫也在睡觉,偶有听到的就是这些。”

    “那..贤妃娘娘最近和圣人聊得最多的是什么?”凌子萩继续问。

    茹贤妃想都没想,紧接着回答道:“最近临峪关的战事司夫人多少了解吧?”

    “嗯,这把手临峪关的将领听还是娘娘的哥哥?”

    “是啊。”茹贤妃着,轻轻叹口气,眼底闪现几分落寞道:“本宫知道圣人这般宠爱本宫是何种原因,但是这又何妨,本宫要的不过就是这般无上荣耀,至于情爱根本不奢求。”

    “所以娘娘经常和圣人聊起您的哥哥?”凌子萩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嗯。”茹贤妃颔首,“茹家有二郎,我大哥前些年在临峪关剿匪战死,二哥天生将才大哥死后便去了临峪关,期间和圣人聊的不过是儿时和哥哥在一起的回忆。”

    “就这么简单?”凌子萩问着。

    茹贤妃挑眉:“不然呢?”

    凌子萩抿唇。

    “不过司夫人定然是没这种感受的,毕竟凌家传到你这一代只有女子。”

    凌子萩望着茹贤妃眼中的调侃,没有吭声,她知道凌家虽然富贵甚至父亲凌怀旭的官位高于茹家,可是在一个武将家族,没有男子后代最终的没落是可想而知的。

    凌子萩从长定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丑初。

    她抬眼望着今夜繁星溢满的夜空,转身朝韶华殿的方向走去。

    今夜的韶华殿褪去冷清,迎来百年内第一个被入在此的贵人。

    凌子萩刚到殿门口的时候,就被里面隐隐散发出来的一股尘土残渣的霉味熏得连连作呕。

    她叹口气,伸手推开沉重腐朽的木门。

    “咳咳!”一声咳嗽声随着凌子萩的动作从门内传来,锦绣在同一时间开门,被灰尘呛到的她,手里端着堆满杂物的簸箕走了出来。

    “司夫人。”锦绣抬眼望着站在门口的女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尴尬地把手中的簸箕想藏在身后。

    “无妨。”凌子萩笑了笑,接过锦绣手中的簸箕,跟着她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冷宫不远处的角落,道:“娘娘可睡了?”

    “回司夫人的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晚娘娘定然是毫无困意的。”锦绣着,收回凌子萩手中的簸箕,把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她,继续道:“娘娘一心跟着圣人,哪怕是大皇子被送到临峪关都毫无怨言,如今却得圣人这般不信任,着实伤透了心。”

    凌子萩用帕子擦干净指尖,扫了眼身边一脸替主子担心的锦绣,道:“圣人年迈,再加上身体每况愈下,难免对这种事情敏感,我想等过段时间圣人冷静下来就会想通的。”

    “但愿吧。”锦绣勉强扯动嘴角,道:“不过今个还是得感谢司夫人,若是没有夫人在圣人面前的直言不讳,娘娘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呢。”

    凌子萩这次没再什么,跟着锦绣走入韶华殿。

    她记得之前看过蔺国的史料,这韶华殿还有个由来,好像是蔺国的第三任皇帝苏秦,因为母妃是宫婢出身,所以儿时总是受同胞欺凌,唯一对他好的便是一直照顾他的一名年长宫女。

    随着宫内的政变,能继任皇位的皇子,要么是年轻病死要么就是被人害死,而唯一活下来的也只有苏秦这么一个皇子了,顺理成章这苏秦就成蔺国的皇帝。

    当然苏秦因为一直年少缺乏母爱而对这个长相普通的宫女格外偏爱,并且在朝臣极力反对的情况下纳她为妃,赐予这宫女华丽殿宇,起名「韶华」。

    顾名思义就是希望这个女子一直年轻,貌美。

    可是被偏爱就会有恃无恐,蔺国史料记载,苏秦在位宫内无一妃子产下男丁,其原因无二便是这宫女一直从中作梗,苏秦即使知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苏秦到了中年,朝中越发流言蜚语,他才迫于压力彻查这宫女。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这里成了冷宫,也成了多少后宫妃子和孩童的魂归之处。

    凌子萩走在韶华殿内,望着角落里枯萎的槐树,大殿内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屋梁尘」、桌椅板凳上的蜘蛛网,若不是身后跟着锦绣她真以为自个身处在鬼屋。

    “娘娘在里面,司夫人进去就是。”锦绣把手中簸箕放下,开始扫外殿,道。

    凌子萩颔首,朝燃着烛火的方向行走。

    “子萩吗?你终于来了。”贾问凝的声音在内殿响起。

    凌子萩绕过屏风,望着站在窗扉边上背对着她出神眺望凤鸾殿方向的皇后,福身道:“子萩,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坐吧!”贾问凝转过身子断她的话,眼底飘过丝丝落寞道。

    凌子萩没吭声,走到扫的还算干净的桌子旁坐下。

    “眼瞅着都是春日了,却没想到这个地方这般阴冷,半个时辰前静婉才烧的热水,这会已然半凉,子萩凑合着喝吧。”

    贾问凝坐在凌子萩的对面,从桌上拿出紫砂壶倒了一杯连茶叶都未曾卷开的清茶放在对面。

    凌子萩不似司炎修,对着茶道没什么讲究的,勾唇浅笑间,拿起茶如数灌下,“从长定殿到这里一路着实渴了,还是娘娘懂子萩的心思。”

    终于贾问凝被对方这贴心的话弄笑了,弯起唇角,道:“子萩越来越会话了。”

    凌子萩放下杯盏,望着已经年久失修看不出曾经光彩的周遭道:“娘娘可能得委屈一段时间,等子萩把这案子查清楚之后接娘娘出来。”

    “委屈都是,本宫怕这辈子都出不来。”贾问凝似乎知道什么,对于凌子萩的保证面儿上没有一点波澜。

    凌子萩深深瞅着她,道:“子萩这么晚来找娘娘其实是有事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