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皇城梦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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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子萩发现司炎修就是个未知的黑匣子。

    若是之前他是冰冷的,现在的他热得就快要把她融化。

    凌子萩吞咽下檀口中的唾液,如鹿般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厢房周围乱看,朱砂色的帷幔,赤色的金色楠木桌椅,倒映出隐隐纠缠的铜镜,一切都这么熟悉,又似乎很是陌生。

    “子萩,认真点。”耳垂一疼,耳边突然传来的呢喃声,让她彻底回神。

    她目光灼灼望着对面男子,却发现不知何时司炎修本应该俊秀的面容也布上层层红霞。

    “大..大人。”凌子萩如沾染露水的朱唇微微张合,绵软酥麻的声音如电流般让司炎修沉底沉沦。

    司炎修面色一沉,不知在她耳边哝哝了什么,红烛在帷幔颤抖间瞬间熄灭。

    ..

    清。

    凌子萩红着脸望着一个个从卧房里出出进进的下人,这还是头一次,她的厢房这般热闹。

    她的眸光不经意瞥过一直站在门口窃喜的刘管家,她确定若是有个狗洞子,她此刻早都撅着屁股钻进去了。

    司炎修喝着面前的清粥,发现对面女子盘子里自个放进去的鱼肉到现在都没有动过,他眉头一皱,冷眼扫过周围看好戏的下人,瞬间所有人如惊弓之鸟,全数退散。

    当屋内陷入安静。

    司炎修把新的鱼肉替换掉旧的,云淡风轻地问道:“子萩,今个还进宫吗?”

    凌子萩终于舒了一口气,拿起木箸一边用膳一边道:“不知道呢,这案子不好查,皇后娘娘好像知道什么,却不愿意多。”

    “这水确实不好淌。”司炎修望着鱼肉被吃掉,顺势又夹了一块,继续道:“魏公公的案子也有问题。”

    “大人发现了什么?”凌子萩道。

    司炎修起身走到挂着外衫的屏风旁,从衣襟里抽出一封叠好的宣纸递给她。

    凌子萩开,望着上面的内容道:“魏公公的验尸单?”

    “嗯,看看。”司炎修点头。

    死者:魏富,男,身高:五尺五,年龄约在六十上下,死者双手呈蜷缩状,指甲有外翻痕迹,脖颈处有一明显青痕,其余部位未见明显外伤。

    身体无中毒体征,双膝关节处有鱼鳞状纹路,体内未查出明显恶疾,死因最终断定为窒息而亡。

    凌子萩紧接着翻到下一页,这是一张魏公公死亡的现场图,高高的房梁上悬挂着一具男尸,男尸薄唇紧闭,脚边放着一张春凳,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当她看到房梁的高度,再结合魏公公的身高和大部分宫内所用春凳的高度,面色一肃道:

    “大人,这房梁的高度可确定是八尺?”

    司炎修点头道:“蔺国建筑有规定,除了圣人的宫殿房梁高度足有九尺之外,其余建筑高度不得超过八尺,魏公公是圣人身边的亲信,住的房间也算是顶好的,那厢房我从工部查了,确实八尺无疑。”

    “魏公公身高五尺五,正常推算臂长应该在二尺七的样子,按照魏公公的身高,他的足长应该是一尺三的样子,加起来应该在九尺五,再加上春凳的高度一尺,总共是十尺五左右的样子。

    但是魏公公想双臂抓着绳子把头塞进去,这个高度明显不够,毕竟成人的头长应该在六寸,再减去臂长,他怎么着也把头塞不进去。”

    凌子萩听完司炎修的肯定,咬唇分析。

    司炎修点头,把她手中的图纸接过道:“还有一个细节,你看看。”

    着,他把指尖放在魏公公的脖颈上,继续道:“看看有什么问题。”

    “唔..绳子卡在脖颈的位置好像不对,这个位置若是吊死的舌头应该在嘴外面。”凌子萩喃喃自语。

    “对,吊死分很多种,如果绳子在喉结上舌头会顶在上颚而不伸出,若是在喉结下方舌头会伸出唇齿一部分,而这个图,绳子明显在死者喉结下方,所以魏公公的死不简单。”司炎修开口分析。

    “既然魏公公是被人谋杀的,那这人的目的是什么?我听魏公公明后年就要出宫返乡养老了,这个节骨眼儿能出什么乱子。”

    凌子萩到这,脑海里自动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魏公公的死该不会和圣人的噩梦有关系吧?

    “魏公公跟在圣人身边有快四十年的光阴,如今因为一个噩梦牵扯到后宫之母的着实可疑,若是大理寺参与定然会从一直侍奉圣人的魏公公下手,虽然目前还未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这两件事情有关系。但是前后所有的事情太巧合,不免会让人生疑。”司炎修一眼看出凌子萩的想法,道。

    “大人能给我看这个,这魏公公的事情定然是查得清楚的,大人是不是还有旁的线索?”

    凌子萩知道司炎修做事谨慎细心,她能想到的,这个男人已经走出好几步了。

    “魏公公是宫内的太监总管,子萩可知道宫内的潜规则?”司炎修反问她。

    凌子萩摇摇头,她一个现代人,哪里懂那么多渠渠道弯弯绕。

    “那夫人可知道对食?”司炎修想的隐晦点,便换了个问法。

    凌子萩这会听懂了,道:“大人的意思是,魏公公在宫内有个挂名相好?”

    “嗯。”司炎修点点头,“是个叫云柔的宫女,只是这两日她刚好休沐回家,明后应该会回来。”

    凌子萩点点头,把手中的粥喝完,起身朝卧房走去。

    如今这案子悬着,皇后又不愿意多,魏公公这边又是模棱两可,为今之计只能得等云柔归来看看能不能从她下手找到突破口,此刻凌子萩伸了个懒腰,她需要好好补眠,休息。

    清难得风和日丽。

    凌子萩睡了个好觉起的也相对较早,司炎修一大早去上早朝,她等着中午进宫去寻人,索性早上无事,便领着鱼碗和阮玉一并在收拾未整理好的花园。

    “姐,你可不知道,那晚你随着静婉姐姐进宫,奴婢担心得不得了,今个见您好着,这才放心下来。”阮玉一边捯饬手中的泥土,一边道。

    凌子萩侧头望着她,见她粉嫩的脸上不知何时被污泥沾满,道:“看看你这个花猫。”

    着,她掏出丝绢把阮玉面颊上的土擦掉道:“我这不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吗?没事的。”

    “圣人的事情碗姐姐也给奴婢了,而且现在街坊也都传得沸沸扬扬,听圣人身边的亲信也自缢了,姐你着蔺国是不是要。”

    “不可乱!”凌子萩连忙断阮玉的话道:“魏公公到底如何还不知道,今个晌午我会同大人进宫就是为了找云。”

    “夫人,夫人。”凌子萩话才到一半,不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刘管家迈着急步走来,一拱手道:“外面有人求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