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孤不许你诋毁他

A+A-

    大巴山中,山雾浓郁。

    五寸外,物不可见。

    涂山浔抱着姒玄衣,朝着隗城的方向一路狂奔。

    “魂——消魄散?”姒玄衣的瞳孔缓缓放大,“为何会这样?”她很不理解。

    “执情蛊是世间最狠毒,最残酷,也是最可怕的蛊毒。”涂山浔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此毒在上古时期,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七情嗜髓蛊,它一旦孵化,除非那个人断六欲,斩七情,否则,七日之内必死无疑。”

    姒玄衣听得浑身毛孔缩成颗粒状,这么可怕的东西,她简直前所未见。

    “若中蛊之人能做到六欲不达,七情不通,便可成就一番寻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涂山浔接着,“七情嗜髓蛊依靠着生灵的七情六欲为饵食,换而言之,便是以活物的灵魂为饵食,最后会取代中蛊者。”

    “什、什么意思?”姒玄衣脸色一白。

    “传闻,这蛊毒是上古一位神祇炼制,本是用来断自身七情所用,属于修炼时出现的伴生蛊,却被神祇身边的一个仆人盗走,并且为了逃避追捕,来到了九州,以秘法拆成了七只子蛊,却因为培育不当都死了,唯独剩下一只执情蛊,而世间也只有这么一对子母蛊。”

    “但你知道这执情蛊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它吃掉了所有的兄弟!”涂山浔幽蓝的目光落在姒玄衣的脸上,认真地看着她,“所以,它啃噬的是中蛊者的灵魂,若不能解蛊,你又一定要去喜欢那个人,你不仅会死,还会魂消魄散。”

    “依你所言,孤不管是喜欢谁,都会被这蛊虫啃噬灵魂,那喜欢谁,不喜欢谁,又有何区别?”

    涂山浔怔了怔,是啊!又何来区别?

    若是换一个人,至少他能陪着你,保护你……

    二人一路来到巴山古林,几人住过的那个石洞前,他将洁白松软的狐皮铺上去,扶着姒玄衣先躺下,“殿下,若非是因为冥北幽,你不会遇到这么多的危险,几次三番险些丢了性命,为何还要这般执着于他?”

    见姒玄衣不语,他又道,“为了他,值得吗?”

    姒玄衣从来不知道,自己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会魂飞魄散,就会彻底消失在世间,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

    可是,脑仁里阵阵的剧烈痛苦告诉她,这不是涂山浔的道听途,这是真的。

    “殿下,放弃他吧!”

    “他与你之间,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感情深厚,他也不会如你所想的那般,在你遇到危险时,便会第一时间赶来,为你遮风挡雨。”

    涂山浔半蹲在她的跟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悉心劝道:“他根本是个无心、无情、没有责任感之人,不值得你如此。”

    “涂山浔!”姒玄衣一巴掌扇开他的手,清绝的面容上,苍白中带着几许怒意,“枉你自称是他的表亲,为何要这般诋毁他?孤不许你如此他。”

    那一天,她被商次妃等人逼迫,在文德殿要问罪于她。

    冥北幽告诉她:“后皇不日便会回?寻,给了她造作的勇气。”

    在她独自面对整个后宫的人,还有姒嫣和费刑的刁难与威胁时,又及时出现,助她在宫里站稳脚跟。

    那一天,载羿要砸契陶退婚,她险些再度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他问她,“真的全然不放在心上?”

    她笑问,“为何嫁给你的女子,都会丧命于新婚之夜?”

    冥北幽却对她:“不如殿下下嫁于臣,亲自验证一番。”

    明知是玩笑,她却渐渐入了耳,当了真。

    明知许多事不可为之,明知恋上这样一个人,可能会很难,但她还是控制不住。

    在后来的日子里,每一个关注的眼神,每一份不安的心情,都是因他而起。

    没有看到他的时刻,那轻风可是他,那花草可是他,那流云亦可是他。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一个无形网,死死困牢……

    直到那一夜,他问她:“殿下的狗贼是谁?”

    “做鬼都不放过的话,肯定是结下了难断的情分。”

    她本觉得那狗贼根本就不懂她的心,羞涩之余,更多的是气恼。

    她无语凝噎,:“我想静静。”

    可是他却忽然应道:“臣,不叫静静。”

    简直太臭屁了,因为花有容的突然出现,她只顾着生气,后来才回味过来,他,懂。

    他懂,她的所念,她的所想,他都懂。

    所以,她知道,冥北幽心里是有她的。

    “你!”涂山浔望着那张惨白的脸,额间还有隐隐的冷汗,她又在想他了,又在想他了!

    “臣如何是诋毁他?”

    “臣不过是了实话,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涂山浔来回踱步,脸上的薄怒清晰可见,他在人前,几乎从未如此失态过。

    “即便是有你,又如何?”

    “你中了那上古神祇的七情嗜髓蛊,命不久矣,真的就那么活不下去了吗?”

    “这世间,真的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在你心里都比不过一个冥北幽吗?”

    “那你要孤怎样?”姒玄衣怒道:“孤中了这蛊毒,早晚都会死,你还在孤面前这般他,简直是人行径!”

    “我人行径?”涂山浔狭长的眼睑里,那双幽蓝的眸子闪过一道怒气,脸色无比阴沉,随后,他被气笑了,“是!我就是人行径,我就不该来寻你,往后,你便等着他来寻你吧!”

    言罢,他一个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石洞。

    姒玄衣望着那狠绝的背影,心头一顿怒火陡然腾升。

    “走了好,走了就别回来了!”省得看多了,教人生气。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生气。

    是在气涂山浔诋毁冥北幽?

    还是气冥北幽真的如涂山浔所言,每回都让她一个人置身危险?

    但她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冥北幽不来救她?不来陪她?

    他们之间,从始至终,都只是合作关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出发点,都是她自己的主观态度,他们从未有过山盟海誓,又何来责任?

    可是涂山浔却把这个问题敞开了来,见到冥北幽真的没有出现,就好像是在证实,自己的感情是个笑话一般,她的心里莫名的烦躁,胸口沉闷,发堵,十分难受。

    冥北幽,你此时身在何处?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