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惟留孤月独悬空

A+A-

    载羿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出一抹血迹,木讷地望着那抹背影,除了身体上的痛苦,还有来自身体里的灵魂,正如同被一片一片撕裂的剧痛,在不断的扩散,蔓延。

    “姒玄衣!”

    载羿嘴角牵起狞恶笑意,那血水跟着裂开的嘴唇往下淌,活像个大闹地府的恶鬼。

    “你给我等着!”

    载羿一手捂着胸,一手紧攥着,那双晶黑的眼底,骤然燃起斗志。

    “你此生都休想离开我,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是我有穷载羿的女人!”

    他内心的野兽,正在疯狂地咆哮,如何将她像从前那般,如使唤奴隶一样,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幻想着如何将姒玄衣压在身下蹂躏,他坚信,只要能得到姒玄衣,整个夏后皇朝都会是他的,区区有穷国算什么?

    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曾属于自己的女人,就这般脱离掌控。

    姒玄衣听着身后载羿的咆哮,心里轻诮了一声:“嘁!”

    一只因为失了颜面,便心理扭曲,且又贪慕虚荣的畜生罢了!

    他,永远学不会「同理心」这三个字。

    只是,方才那道气息……

    姒玄衣是神魂灵体,没有阵法的加持,以她的修为,想要隐匿气息易如反掌,很难被人发现。

    得赶紧回洛水城才行,心念一动,运转灵力,轻如烟纱,与空中划过一道妖冶的红。

    “砰!”

    刚飞到王城边缘,姒玄衣被一道五行的屏障狠狠地撞击了回去。

    “嘶——”姒玄衣被撞得脑袋都懵了,揉了揉脑袋。

    “天罡地覆阵!”她了个圈儿,停下来,仔细研究了起来:“这可是七品防护大阵,不仅如今,还有封妖、抓鬼的奇效,布阵之人不仅能通过阵法提升武力值,还能限制外来者的术法,降低行动能力。”

    这有穷国王宫之中,为何要设下如此可怕的禁制?

    不仅针对入侵者,还针对神魂灵体出入。

    有这道禁制阻挡,如今的她,暂时无法离开王宫,得找到阵眼破掉这阵法才行。

    有穷国,位于东夷,吞并了一半的有鬲氏领地之后,更加强大,看载羿一口气招来那么多阵法师,布下那等精妙的大阵,连她这个金丹境中期之人的神魂灵体,都给硬生生抓出千里之外,便知道,实力可见一斑。

    这禁制都快赶上?寻城护城大阵的品级了,有穷国王宫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思及此,姒玄衣眯了眯眼,既来之,则安之。

    正好,她也有想查的信息。

    此时,正值夕阳半残。

    风缓,携红霞抚青山。

    当姒玄衣悻悻然的原路返回,一路上都在琢磨,方才感知到的那股气息,好似被刻意遮掩,伪装过,仍留有几分熟悉之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谁时,与狂奔而来的宫仆险些撞了个满怀。

    “太、太子,不好了……”那宫仆大步跑到地下阵坛的入口处,急急「哈」了几口气,冲着大门深躬以礼后,道:“启禀太子,使臣大人不知何故方才向王上进言,让您立刻迎娶大夏四公主,婚祭仪式从简,王上已经答应了!”

    载羿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从门内走出来,漆黑的眼瞳深处,酝酿着可怕的暴怒之气。

    那宫奴只是个聚神境虾米,被震得「噗通」一声跪落在地,一脸的惶恐,一边以头撞地,一边为自己求生:“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下奴知错,下奴再也不敢了!”

    “滚!”

    载羿从腹腔之中喷发出来的浓烈恨意,宛若惊涛拍岸。

    这宫奴虽不是什么高手,却是载羿身边的亲信,因为用得顺手,就算是去夏后皇朝时,也带着他前往。

    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儿,这宫奴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于载羿来,女人,不过是身边的附庸,点缀,那姒莲也好,还是之前的姒嬛、姒瑶也好,对于载羿来,都无足轻重,因为他志不在此。

    宫奴想着既然睡都睡过了,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所以这才来禀报,没想到反而触怒了主人,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这个十分之地。

    载羿露出一个恨之入骨的狠毒表情,从牙缝儿迸出一句:“好一个姒莲!”

    算是和姒莲睡过不止一次了,但他最是痛恨便是别人算计他,特别是女人。

    而那姒莲放荡成性,几次三番勾引他,甚至还爬上他的床,主动献身,见她生得娇美,还有几分聪明,便许给她一个次妃的位置。

    倒也不算是敷衍,毕竟,姒莲伺候人的功夫可不浅,他也很是享受,可那一晚,他的目标明明是姒玄衣,却不知着了谁的道儿,他甚至怀疑,就是姒莲所谓,因为一个次妃之位根本不能满足她的欲望,她妄图飞上枝头,成为有穷国最有权力的女人,简直是可恶至极!

    载羿的目光带着几缕冷傲,几缕漫不经心,看向远处的山峦,绿油油的一片接一片,他心里明知那夜与姒莲缠绵床褥,颠鸾倒凤过的男子不止他一人,可偏偏找不出半点那人的信息,最后他还被姒莲玉足缠腰,捉奸在床,更是浑身是嘴都不清楚,而那姒莲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怎可能不知那夜同床的,不止他一人?

    奈何那贱人如跗骨之蛆一般,不依不饶。

    他堂堂有穷国下一任羿王,怎能顶着一片青青草原,去当那冤大头?

    若是真叫她成了正妃,那与她欢好过的那名男子,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载羿大步朝着羿王的宫殿迈进,脑海中琢磨这一件事儿:该死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摆脱那个贱人?

    当他看到一个脑满肠肥的白须官员时,细长的眼睑中,一抹寒光跃过。

    斑斓落寂,惟留孤月独悬空。

    月色与暮色之间,孤单的姒玄衣成了第三种颜色。

    她落足于一座宫殿的房顶,原来,姒妧是送亲人。

    那股有点熟悉的气息,正是出自于她。

    “呜呜呜……二皇姐。”姒莲满脸委屈,坐在房中愔愔啜泣,“他真的就那么不愿意娶我吗?”

    她明明都自降身份,仪式从简了,为何载羿却推要择吉日?

    姒妧眸色微潋,表情淡淡地道,“载羿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多,你执意要嫁给他,以后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