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蛊毒的来龙去脉
只见妺喜身形陡然扭曲,整张脸开始出现龟裂,那一道道恐怖的伤痕流出殷红的血液,令人心惊胆颤。
“元妃娘娘!”冥北幽愣在原地,万年不变的灰蓝色眼底,出现了一抹慌张,“这……”
“别慌!”妺喜却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好似早有预料一般,看了一眼石窟中的姒玄衣,强忍着剧烈的痛苦,紧紧咬着牙关,“别吵醒了玄儿。”
冥北幽一脸惶然,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下意识看了一眼躺在石床上的姒玄衣,不敢再出声。
半个时辰后,妺喜痛苦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却见她原本一米左右的身形,又矮了一截。
冥北幽心中震撼不已,那个风姿卓越的九州第一美人,人皇元妃,姒玄衣的母后,竟会变成如此模样!
怎么会这样?
她,会就这样死去吗?
“有虞氏!”冥北幽紧紧攥着拳头,怒火中烧,猛然一转身。
“站住!”妺喜厉声呵斥,“你想做什么?”
“臣……去杀了她们!”冥北幽心痛不已,若是姒玄衣得知自己心心念念寻找的母后,竟变成眼前这番模样,会有多心痛,多绝望?
他不敢想。
“你不是她的对手。”妺喜淡淡地道,“你且先过来,孤有话要与你。”
罢,又远远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眼里的温柔不言而喻,可终究,她不敢去触碰她。
在这地宫里待了一年多,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女儿,却不曾想,因为冥北幽的缘故,她又能见到自己当年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儿,已是心满意足了。
“阿幽。”妺喜来到外面的石桌前,示意冥北幽坐下,眼里带笑意,看着他,“孤看得出来,你心里对玄儿很是在意,还记得时候,你对孤过什么吗?”
冥北幽脑海里,回想起那年窗畔,他轻轻抱着怀里的娃娃,心情激动不已,当时九州诸侯叛乱,便信誓旦旦立下誓言,“为她下一片江山,一生一世护她无虞。”
可是,因为他中了牵机嗜血丹,又中了那魇魔毒,渐渐的,这些记忆都被嗜血的本能所麻痹,忘记。
若不是再遇到姒玄衣,若不是她拼着种种危险,为他寻来药材,炼制出那乾坤正阳丹,抑制住体内的剧毒,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再想得起来,过去的点点滴滴。
妺喜听罢,彻底放心,自己这辈子都被人利用,算计,一生可谓是命运多舛,看似拥有最尊贵的身份,能与心中所爱长相厮守,甚至还有了宝贝女儿,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
她不断地在给自己最爱的人造成各种伤害与麻烦,早已是罪孽深重,身为人母,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不,还将蛊毒渡到女儿的身上,让她痴傻十几年,受尽世人的嘲讽与欺凌,能遇到这样一位优秀的男子,她就算立刻死去,也不会再有遗憾。
“傻!”
「啪!」一声,妺喜扬起骨玉杖,不偏不倚地在冥北幽脑袋上,教训道:“当年,那位大能曾,玄儿乃天降之人,还给了八句谶语。”
“嗯。”冥北幽应道,他也听过此事。
“天外孤魂为帝姬,九黎山中筑道梯,一器三音探穹宇,凤凰古钗梧桐衣。妖王舍命铸神器,怒斩妖魔诛蛮夷……”
妺喜垂下眼睑,她的女儿,注定不是寻常人,字字句句皆是惊心动魄的经历,充满了哀伤与担忧,“最后两句,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元妃娘娘,既然如此不放心殿下,不如……”冥北幽想,不如一起回去,总能想到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妺喜却重重的叹了口气,握着骨玉簪的手指,紧了紧,冥北幽沉着眼眸,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十分恭敬。
“孤,的确不想让他们父女看到如今这副模样。”妺喜言词间的无奈与沧桑,不似刻意,而是必然,一种无可奈何的必然,“但更为重要的是,孤若是这副模样出现,进入肉身后,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不可否认的是,仍然会被蛊毒所控制,届时,再也无法记得自己是谁;阿幽,孤的错,已铸成一次,与大王的生离死别,也有过一次,何苦再去经历一次?”
“可是您,难道就不陪着成长,看着她大婚,将来儿女成群,成绕膝下吗?”
冥北幽是个性子极为冷漠的人,但面对面前这个女子,仍然觉得她的做法,令人费解。
妺喜听罢,摇摇头。
因为她知道,她若不死,大王便会一直沉寂在她受蛊毒折磨这件事情中,越来越暴戾,越来越愤怒,无法振作起来管理朝政,事实证明,她消失的这一年多,自己的女儿变得越来越好,大王也渐渐将重心放在了朝堂上,夏后皇朝也变得越来越好,既然如此,自己就算神魂俱灭,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思及此,她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愉悦。
一年前的痛苦,她不想自己所爱的人再经历一次了!
冥北幽微愣,“元妃娘娘,这是何意?”
妺喜看向姒玄衣,又看了看冥北幽,故作无奈地笑了笑,“因为进入此地的人,永远不可能出得去,此乃有虞国传承数千年的封神大阵。”
“殿下乃阵法大师,臣也略懂,怎会出不去?”冥北幽不信,只要给他时间,定然能破解这阵法。
妺喜曾经也是九州大陆修炼一途年轻一辈的天才,何况如今修为已经是元婴境巅峰,就算是元神,那也是不容觑的,怎会让自己的女儿被困死在这种地方?
不知想到了什么,妺喜看向冥北幽的眉眼间尽是轻松,反而宽慰道:“你别着急,孤会送你们出去的,不过,大王为玄儿挑选皇夫候选人一事,你可知道?”
“皇夫候选人?”冥北幽一怔,一脸疑惑,按理来,元妃娘娘应该还不知道,殿下被敕封为镇国公主一事,莫非,之前她们母女之间……?
随后,妺喜的话语,便为他解了惑。
“因为玄儿的谶语太过惊世骇俗,又担心生有反骨的有穷氏会利用玄儿,其实,大王早早便做好了安排。”
妺喜将自己知道的事,缓缓道来,若是玄儿能有一个好归宿,那她也无任何遗憾与不甘,反是一脸轻松,笑道:“大王曾与孤起,若是将来有一天,玄儿被敕封为镇国公主,那便只纳皇夫,不嫁驸马。”
“原本,论人品,资质,实力,阿幽你都是最好的人选,可你却身负血海深仇,大王担心你将来不会为了玄儿做到倾尽所有,生死不顾,所以,你才第一个被排除在外。”
妺喜话时,那双精明清透的眼,死死盯着冥北幽的表情,见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微微有些震颤,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听完这番话之后欧,冥北幽沉默了,原来大王早就看透了他的一切,也对,人皇想要招女婿,怎可能不将他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没错!
他身负血海深仇,整个有冥国王室都是他的敌人,那仇,不共戴天!
“阿幽,孤作为玄儿的母后,且问你一句。”妺喜甚至,冥北幽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明白自己所言的用意,“若是让你在玄儿和报仇之间,只能选择其一,你会作何选择?”
冥北幽的心,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对姒玄衣一往情深,可是弑母,灭族之仇,又怎能不报?
他的母后,以及当年陪嫁的媵臣,皆是九尾天狐一族。
在他三岁那年,他便亲眼看见有冥国的国主,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将九尾天狐一族的一名媵臣残虐致死,甚至还挖出了他们的妖丹,炼制出各种增强灵力和修为的丹药,不仅自己食用,还以惊人的高价拿去换来城池和珍宝。
四岁那年,他母后陪嫁的媵臣,媵妾,不论男女,全都被屠杀殆尽,换来了更多的领土和珍宝。
最后,有冥国的国主便罪恶的魔爪,伸向了自己王后,不顾她苦苦哀求,残忍地将她的妖丹挖出,命族中最强的炼丹师,炼制出一枚牵机嗜血丹,喂他服下,然后送到?寻城为质。
被挖走妖丹的有冥国王后很快便显出了原形,不出意外,她遭到了囚禁,以及非人的手段残虐,最后惨死在有冥国地牢中,但此时,却从未对外宣布过,所以,九州大陆之人,皆将有冥国国主看作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更夸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为了坐实这个「明君」的称号,有冥国国主命人秘密寻来一个与王后长相如出一辙的女人,对外宣称,那便是冥北幽的生母,二人感情极为深厚,还生下了他的「胞弟」!
这些年,冥北幽只能乖乖地呆在?寻城为质,一,是无处可去;
二,则是有冥国的国主,以他母后的尸身为筹码,想要逼他就范,命他作为有冥国的细作,将来有一天等他一声令下,带着夏后皇朝的兵,反攻?寻城,一举拿下人皇的帝都,却不想他后来又中了那魇魔毒。
有冥国国主得知冥北幽命不久矣,这才渐渐放弃了这颗培养多年的暗棋。
迄今为止,他都没有查出,给他下第二次蛊毒的幕后黑手是谁,有可能就是他的亲人,也有可能是另外一股强大的势力。
这些事情,他从未对任何人起,而那一日,大王找到了他。
大王开门见山地对他,“冥北幽,寡人很欣赏你,将你视为己出地培养你,但,你不是能给吾儿幸福的那个人,往后离她远点。”
冥北幽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袍,一双眼眶通红,眼底的血泪,模糊了双眼。
是啊!
因为他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若是不去报,便不是个男人,更枉为人子,若是去报那血仇,必将让姒玄衣陷入可怕的危险,甚至会让她经历与所爱之人的生离死别,他怎舍得?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哪怕心如刀绞,哪怕痛不欲生,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这一切,皆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做不到一夜之间覆灭一国的程度。
“阿幽,有时候人的执念,皆是因被一时假象,蒙蔽了双眼。”妺喜没有将事情得很清楚,只是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有些人,有些事,莫要等错过了,才追悔莫及,你且准备一下,稍后待玄儿醒来,孤便送你们出去。”
?
冥北幽到底是个聪明人,他的面色极其难看,许久后,沉声问道:“元妃娘娘,送我们出去的代价,是不是要牺牲您?”
“或许孤不会死,或许会。”妺喜若有所思的,她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这封魂大阵实在太过强大。
“不可!”冥北幽立刻拒绝,“您如今是元神状态,若是死了,便是魂飞魄散,绝不可以!”
殿下好不容易才能与她的母后团聚,绝不能让元妃娘娘赴死。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母后便是眼前这个老妪,殿下该有多心痛,多痛苦,但是她若是见到自己的母后,又该有多激动,多幸福?
这一刻,七情不通,六欲不达的冥北幽,好像有点明白元妃娘娘为何不愿与殿下相认的缘由。
若是求而不得,是痛苦,那么得而又失,便是绝望!
身为人母,怎能让自己的孩子承受如此可怕的绝望?
“傻阿幽,孤被关在这地宫里一年又三个月零二十一天,兴许是近百年来活得最久的人了,只怕那妘瑰也不会比孤更熟悉此处的环境,孤此生半生跌宕,皆是有惊无险,又得大王垂怜,有了玄儿这个女儿,早已心满意足。”
妺喜手中的骨玉杖,轻轻地戳了戳冥北幽的胸膛,苍老的嗓音笑道:“若还有何心愿为了,孤倒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们一同带上金紫梧桐,白凰花,携手至孤的墓前,敬酒三杯,也不枉孤做一世人,为一次母。”
在妺喜的心里,对冥北幽是很认可的。
毕竟,他七岁时便敢于为了自己的女儿去修炼最难的功法和武技,十岁便能身披战甲,征战沙场。
若不是身世凄惨,又心性坚定,十岁,本该是被父母精心呵护的年纪啊!
听罢了妺喜所言,冥北幽的心口一沉。
他知道,只要再给自己两年的时间,必可完成报仇的计划,可姒玄衣愿意等他吗?
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他为了让她活下去,弃她母后于不顾,她会原谅自己吗?
为了稳住妺喜,冥北幽不得不将自己所中之毒,告知妺喜,还有姒玄衣中的执情蛊的来历,全都了出来。
“执情蛊,魇魔毒?”妺喜听罢,瞳孔微微睁大,惊呼一声,浑身都跟着颤抖,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慑人的杀伐怒气,自她的身上炸开。
“元妃娘娘,莫非,您知道这两种毒?”冥北幽也被她这副神态惊到了。
妺喜紧紧咬住牙关,森寒的双眸里,迸射出愤恨的怒芒,随即,摇头长叹道:“在这人世间,执情蛊,无解;魇魔毒,一样无解!”
“人间无解?”冥北幽豁然惊起,灰蓝色的眸子里,幽光一闪,问道:“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妺喜看了看冥北幽,浅浅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种蛊毒,她年少时曾在一个人那里听到过,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对自己下如此恶毒的蛊,还过渡到了女儿的身上,转身,又会对冥北幽下这种可怕的蛊毒。
“万请元妃娘娘告知实情。”冥北幽激动不已,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后面布局。
妺喜看着他那神情,眼底充满了愁绪,哀声叹道:“这件事,恐怕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臣,洗耳恭听?”冥北幽坚定地道。
妺喜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当年,孤身边有一陪嫁的媵臣,名唤:空桑挚。”
“空桑挚?”冥北幽眉峰一挑,此人他为何没有听过?
妺喜见他心有惑,神情怪异,便知道他定然不知过去之事,便娓娓道来。
“那年,孤七岁,五七之龄要去外家探亲,报平安;此人乃孤在空桑偶遇的一位采桑农妇之子,当年,那位婆婆被奴隶主欺凌,孤恰好路过,便出手救下了他们母子,并且将他们安置在了蒙山城。”
当初,她便是从有辛国前往蒙山城探亲,途经空桑村,事后,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此后,原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却在三年后,又出现在有辛国王都,带着一篮子桑椹,在王宫外求见,当时的公主嬉也感到十分意外,听得宫婢及,那老婆婆被人挤兑,嘲讽,却还是跪在原地不肯离去,心中不忍,便命人将她传唤进宫。
老婆婆她的儿子聪慧过人,做得一手好菜,为了报答公主嬉的救命之恩,愿意为她一人之庖丁,只求能给他一个机会报恩。
公主嬉听完,心中大受感动,便允了。
还请来自己的父王,一同品尝这美味佳肴,这空桑挚以一桌子美味赢得了有辛王的胃,当即便封了他王室庖丁,从此,照料公主嬉的膳食,二人接触的时间也逐渐多了起来。
空桑挚不仅性格开朗,还聪明好学,且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从一字不识到精通字符,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在公主嬉的帮助下,他还接触到了一些外人不可能接触到的医理,拜入了紫虚宫门下。
而后,此人迷恋上了各种药理的分析和研究,做出十分美味的药膳,深得有辛王喜爱,封了他一个庖丁主的官儿。
次年,公主嬉的母后薨逝,她遇见了大王。
又过了两年,见时常被人嘲讽,讥笑的公主嬉,总是闷闷不乐,时年二十五岁的空桑挚,鼓足勇气,对年仅十三岁的公主嬉表白,公主嬉一心一意想要等大王来迎娶她,闻他所言,严词拒绝。
从此,空桑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爱笑,也不再有事无事便出现在她跟前,而是潜心研究药理和膳食。
有一次,空桑挚来找公主嬉,自己的一位友人,赠予了他几只很有趣的虫子,这虫子能听懂人语,以精血饲养,对它发出指令,它便会按照饲养人的想法去做任何事情。
而且,他那位友人还在研究一种更强大的虫子,需要提取一种名为「魔魇王」之物的血,才能成功。
只是公主嬉那时候还不知道,空桑挚捣鼓的那些虫子,有一天会全部种入她的身体内。
直到那一夜,她再一次拒绝了空桑挚的表白,便被人掳走。
从此,每一天都过得惊心动魄,浑浑噩噩,即便是稍有恢复神智,一旦违背指令,就会立刻被夺取神识。
所有被这种虫子缠上的人,都不会立刻死去,他们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被人操控,利用,所言所行皆不是自己心中所想,若是没有找到母蛊,或是能够彻底取出,杀死蛊虫的方式,中蛊之人会痛不欲生,忍受这世间最可怕的痛苦,日复一日的煎熬着,最后慢慢死去。
冥北幽眼里闪着坚韧的神芒,“能够得到魔魇王之血的人,绝非人间界的人!”
妺喜闻言,点点头,道:“你若不是仙门弟子,也无法前往他们的所在,因为人间无路可去。”
“仙界之人既然能来凡间,若是无路,怎可能回得去?”仇人近在眼前,冥北幽怎会轻言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
“仙界之人已经脱离凡尘,所见的世界与吾等皆不一样。”妺喜摇摇头,略显无奈的道,“当年孤受紫虚宫的紫虚真人照拂,曾有幸去过一次紫虚宫游玩,那一方天地以你现在的本事,根本无法活着走出来,那里强者无数,随便一个都能灭凡间一囯,即便是你真的去了,也未必能得到能解蛊毒的药物。”
“为了能守护她……”冥北幽狭长的眼睑,看向姒玄衣,眸色随之一闪,狂傲地道:“臣必会在五年内突破渡劫,成就化神大道,前往仙界!”
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放弃,哪怕她饮了醧忘酒,忘却了从前,哪怕他现在还无法做出承诺,但只要给他一点点时间,他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誓言。
妺喜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今日所言。
随即,话锋一转,双眸危险的眯成一条缝,“看来,这场局,仙界之人是故意而为之。”
冥北幽眉头深深的蹙起,“元妃娘娘,当年在您身上种下蛊毒之人,您可还记得是谁?还有,那位空桑挚,如今身在何处?”
“空桑挚啊!日后必会成为闻名天下的名仕,孤曾禀奏大王,免了他的奴籍,封他为谏臣。”
妺喜对曾经发生的事情,记忆是断断续续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空桑挚后来已经被大王逐出朝堂,还改名换姓一事,思索了一番后,又道:“还有一个女人,是荤育国的王女,孤听他们唤她:情操公主。”
“梦情操?”冥北幽倒吸一口凉气,怎可能?若是元妃娘娘所言是真,那这梦情操应当是三四十岁的妇人,为何他所见的那人,年纪却只有十八、九岁?
“是也!”妺喜忽然激动地道,“那女人无比狠毒,且生得貌美动人,听她所言,她活了数百年,只靠着蛊虫保有不老容颜,她极有可能会对各国王储动手,璟儿会不会……”
冥北幽听罢,眉心深锁,这个荤育国,将一个会养蛊的公主藏在王室,还想要与中原方国的王储联姻,莫非也对人皇的那把椅子有所图谋?
“元妃娘娘,你放心。”冥北幽眸光坚定无比,“臣,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兄妹!”
妺喜看着冥北幽,心里是欣慰的,只是这孩子杀伐之气太重,心思又极为纯粹,放不下心中的执念,终归不是玄儿的良人,希望他能尽快想明白这一点,也不枉今日自己对他一番苦口婆心。
妺喜缓步来到姒玄衣的石床前,满眼的疼惜与不舍。
玄儿啊!
阿幽是个好孩子,但是他心里的创伤无法弥补,若是你真的倾心于他,便要与他一起携手共渡难关,为娘能为你做的不多,只希望你们未来的路,能稍微平坦一些,能不能披荆斩棘,一切还得靠你们自己。
妺喜突然扬起手,将自己神识里的一道意念,点入了姒玄衣的眉心。
“元妃娘娘,这是……”
“这是孤给玄儿的及笄礼。”妺喜有些歉意的笑笑,“待来年秋夕祭月之时,她自会知晓。”
此言,是在她们母女即将分离?
冥北幽忽然感到一阵悲伤,不该如此才对。
若是姒玄衣醒来,还要去洛水城寻找元妃娘娘,然后发现她的元神不在,这件事,他要如何解释?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绝对不能这样做,否则,这一生一世,姒玄衣绝不会原谅他。
“不行!”冥北幽俊美的脸忽然阴沉下来,灰蓝色的眸子里裹挟着狂风暴雨,冷然地道:“元妃娘娘,你必须跟殿下一起离开,接下来之事,交给臣来应对!”
“休得胡闹!”妺喜拄着骨玉杖,缓缓走向冥北幽,沉声道:“因蛊毒之苦,每月十五,孤都会痛不欲生,大王便将他人皇的气运输送到孤的体内,让孤在十余年内突破金丹境,成就元婴大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孤即便是出去,也不可能扛得住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