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昼安看了眼喻昼宁：“你认真的？”

    喻昼宁坚定点头。

    “她的联系方式我确实还留着。”喻昼宁轻咳一声，“不过你找她要干什么？”

    喻昼宁想见一见她。

    她和祁见的关系，始于檀苏。

    但檀苏从此神隐了一般，再没人想起她了。

    “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对祁见死心啊？”

    “当然不是啊！”

    喻昼安摊手：“那你找檀苏有什么意义吗？”

    有意义。

    见到周明康之后，喻昼宁发现，她以为自己的生活步入了正轨，但她忽略了那些因为她而改变的人生轨迹。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终归是因她而起。

    她笑：“哥哥不是早就有所怀疑吗？关于我。”

    喻昼安不是傻子，妹妹的种种异常他都有所察觉，只是不好开口问。

    “呃……”他叹道：“不过你。”

    ——

    喻昼宁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一家茶馆。

    茶馆名为醉茗轩，坐落于繁华街市。

    喻昼宁诧异她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她在侍者的指引下，走进了包厢。

    包厢里已经有人在等候，听到她进来，抬起了眼。

    喻昼宁曾见过她的照片，承认她实属难遇的美人。

    但也比不过见到真人后给她的十分之一震撼。

    檀苏身着墨黑色旗袍，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优美脖颈。她唇色艳丽，眼睛仿佛漩涡摄人心魄，唇角向上翘起，似笑非笑。

    她看见喻昼宁，朝她笑了。

    喻昼宁也是自幼被夸到大的美人胚子，但在檀苏面前她却胆怯了，磨磨蹭蹭地在她对面坐下。

    檀苏给喻昼宁倒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喻昼宁都看傻眼了。

    “尝尝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茶，可惜一年中只有一个月能品到，你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了。”

    喻昼宁哪懂什么茶呀，她地喝了一口，只觉得嘴里苦涩。

    檀苏笑笑，并不在意。

    “既然你找到了我，想必你也都知道了。”

    喻昼宁低着头。

    檀苏叹气：“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从我父母的口中。我那时欣慰他走上了正道，哪知……”

    “我没资格替他向你道歉。不过你来找我，想必是有困扰吧？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许是染了佛门气息，檀苏浑身透着一股子不入世的禅意。喻昼宁注视着她的眼睛，觉得自己已经被看透了。

    她犹豫着：“我……我……”

    “别急，慢慢，我的时间很充裕。”

    喻昼宁哽咽了。

    “我觉得……我该向你道歉。”

    “我……我如果敏锐一点，如果早就得知一切的话，我是有机会把你救下来的！可我没有那么做，我甚至……甚至依旧利用了你的痛苦，去达成我自己的目的。”

    这才是喻昼宁寝食难安的真正原因。

    她重生的时间点很早，一切尚未发生，若她有意，完全来得及在那一夜之前告知檀苏，助她避开厄运。

    但她太傻了，眼前蒙了一层又一层，从始至终没有一点怀疑，也就错过了所有的机会。

    她一想到自己所谓「甜蜜的恋爱」，竟然是踩着别人的悲剧，就难以释怀。

    她的话颠三倒四，没有前因后果，但是檀苏听懂了。

    檀苏心地撇着茶沫，静默不语。

    喻昼宁抽抽噎噎，如坐针毡。

    檀苏瞥她一眼：“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唰」的一下，喻昼宁眼泪就下来了。

    檀苏觉得好笑，把手帕递给喻昼宁，劝她擦一擦。

    “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凭什么由你来一声对不起呢？”

    “就像祁见对你做的错事，虽然名义上是因为我，但他下决定之前可没和我商量过，所以我不会对你感到抱歉。”

    喻昼宁愣愣地听着，忘记了哭泣。

    “我在入佛门之后，就越来越相信命运了。这对你来，感悟要更加深刻吧？你是有奇遇的人，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奇遇，但这是你的造化。”

    喻昼宁至今不能明白，自己的重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她重生后并没有过得比上辈子更好。

    但如果让她选……她还是会坚定地选择重生后的生活。

    也许不那么完美，但是足够真实，她再也不是站在悬崖边的人，每一步都踩得坚实。

    “如果没有遇到那件事，我就不会入佛门……可如果没有入佛门，我就不能放下执念，大彻大悟。”檀苏平静地笑笑，“你看，不管好事坏事，总是相辅相成的，不是吗？”

    她爱怜地抚摸着喻昼宁的脑袋：“你还是个孩子呀，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不了。”

    “我可是比你整整大了五岁呢。”

    喻昼宁破涕为笑。

    中间一个男性侍者进来剪烛，喻昼宁下意识看了一眼檀苏的表情。

    她十分平静，似乎没看到那人一样。

    他剪完烛火，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对我了解得很多啊。”

    喻昼宁不好意思地：“我那个时候把你当情敌呢……”

    “我不知道祁见对我的情意，当然，我们也没有任何可能性。”

    檀苏轻抿一口：“我的病症早就好了，只是由于个人原因，迟迟没有入世。未曾想祁见误会了。”

    她问喻昼宁：“你能告诉我一句真话吗？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性了吗？”

    “呃……”喻昼宁掩饰地又喝了苦茶：“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檀苏遗憾地：“他是一个好孩子……只是心思过重，很多时候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

    “罢了，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我一个外人操什么心呢？何况这红尘，我也不该沾染的。”

    喻昼宁很喜欢檀苏，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和她促膝长谈，不知不觉日头渐西。

    最后分开时，她还依依不舍，拉着檀苏的手不愿放。

    喻昼宁走后，檀苏独自静坐了一会儿。

    翻开手机，上面有31个未接来电。

    她似乎笑了一下。

    她吩咐侍者进来，把桌上的茶倒了，再换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