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跑不动了！”

    江淮拉着她在街道中穿梭，夜里的光线没有白天强，就算是灯红酒绿，烛火阑珊，但视野弱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让那些墨镜男还没追上来。

    江淮转身看了她一瞬：“你自己车回去！”

    “回去跟老许报备一下。”

    他蹙眉，视线落在与苏子衿相牵的手上，立马松开。

    “抱歉，事发突然。”

    声音清淡，却有着他独特的一种味道。

    “没……没事。”苏子衿捏了捏手心，感受余温。

    太累了，身后不管是什么，她都倚靠上去，努力平息。

    她的体质胖，又一年到头缺乏运动，气喘的红脖子脸粗，跟要了命似的。

    江淮抬眸，目光扫了眼车水马龙的人群，长腿迈开。

    等苏子衿好不容易活过来，望了眼四周，江淮已经走了。

    ?

    昏暗的陈旧巷，江淮靠在隐秘的角落中，路口外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很快路灯下出现几道长长的黑影，影子延伸进黑暗里，被江淮踩在脚下。

    他漆黑的眼眸望过去，眼里一片冰凉。

    “这么穷追不舍？合适吗？”

    为首的男人取下了墨镜，舌头抵了抵腮帮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买你的命，整整一个亿。”

    “呵。”江淮冷笑，半眯着眸子，“就一个亿？”

    尾音在寂静的夜里像是无限放大，他又笑了一声，视线定在了他们身上，沉声道：“你们会后悔的。”

    应声而落，江淮从阴暗里慢慢踱步走出来。

    夜色里他的模样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漫不经心地抬眉。

    随即，便是赤手空拳的肉搏声。

    冬天的夜里，不知何时开始落了雪花，和地上四下蔓延开的鲜血，形成了突兀的对比。

    “别……我走……我马上走……”

    江淮冷血、毫无温度的眼眸，最后拧断了他的腕骨，冰冷的刀顺势而下，随着指根断裂，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像是要撕扯黑夜。

    他露出恶魔般冷冰冰、瘆人的笑意：

    “要我消失？”

    “他在做梦！”

    江淮额间青筋凸起，眸里已布满道道红血丝。

    随着身后尖锐的叫声，他微怔，寻声而望。

    只见巷口外的苏子衿满脸惊慌失措，颤着手捂脸，整个人战战兢兢，连影子都发抖的厉害！

    江淮无视她，慢慢起身，倚靠在墙角，脱力往下坠。

    他坐着，长腿一曲一直。

    漆黑的眸，与苏子衿四目相对。

    “你看到了？”

    眸沉：“我的秘密。”

    “被你发现了。”

    苏子衿窒息，她看着江淮身侧躺倒，不知是死是活的几人，脸色煞白。

    抬眸，目光旋进他漆黑的深瞳里：

    “没……我什么也没看到。”

    抖着嗓子，苏子衿撒开脚丫子狂奔。

    很快巷口外变得沉寂，“呵……”

    江淮的呼吸有些不平稳，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抬头看着如同虚无雪花，视线渐渐模糊。

    远处有脚步传来，声音逐渐变重。

    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睁开了眼。

    视线再次定格在苏子衿身上，怔住。

    胖胖的女孩，喘着粗气站定在他面前，手里提了一袋子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还撑着一把伞。

    正正好好遮住了他的头顶。

    苏子衿平复的很慢，等呼吸缓过来，她蹲下与江淮视线对上。

    眸里瞬间湿漉漉起来。

    江淮吸气，看着她问出口：“你不怕我？”

    苏子衿鼻子酸胀难耐：“怕……怕的。”

    怎么可能不怕，她看到满身染血的江淮简直像是地狱里走出的恶魔。

    地上都是鲜红，还有鲜血淋漓的断指。

    怎么可能不怕！

    江淮：“那回来还干什么？”

    苏子衿吸鼻子，非常苦恼的哭出声：“我脑子好像瓦特了，脚有自己的思想，我也想跑的……可是没跑成功！”

    江淮拧眉：“哭什么？”

    苏子衿努力憋住：“没哭。”

    湿漉漉的眼眸看着江淮，眼眶立马红了一圈：“你……你疼不疼啊？”

    就很狗带，她还担心他疼不疼！

    江淮的右脸被划了深深的一道伤口，嘴角裂开，看着有种奇异的孱弱美感。

    苏子衿控制不住，指尖微微触碰上他的脸，很快又缩了回去。

    江淮愣住。

    好像从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疼吗？

    他眼皮半颌：“疼的。”

    “很疼的。”

    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悠扬。

    苏子衿丢了伞，把袋子里的各种药水拿出来。

    只是哪种药水效果好她也不知道，进药店买的时候，压根也没咨询。

    只好凭直觉帮江淮上药。

    她抬眸再次与江淮的视线相撞，差点窒息。

    “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我……”苏子衿带着哭腔，“我还是有……有点怕。”

    深呼吸，她视线定在了他嘴角，用棉签先消毒一遍，再涂上药水。

    江淮的嘴角开始控制不住的上扬。

    苏子衿：！！

    拧眉软软要求道：“能不能别动，又要出血了。”

    江淮：“好。”

    他视线迷失在苏子衿圆圆而又水润的眼眸。

    她的眼睛……有点漂亮！

    ?

    2014年一月中旬，雪。

    A中开始放寒假，雪花纷纷洋洋、飘飘洒洒，落了苏子衿满身。

    可在校门口等了好久，她也没等到苏平来接她。

    “妈？”

    苏子衿穿着嫩绿色的大袄，围着条雪白的围巾，因为落雪没戴伞的缘故，她站在房檐底下，把棉袄帽子戴上。

    只露出圆圆的眼睛，和眼周光滑细嫩、雪白的皮肤。

    虽然看着大只，但也能看出美人的底子。

    “你怎么来了？”

    宋林帆与苏子衿不同，又高又瘦，有着天生舞者的气质，五官耐看且大气。

    只是和往日呈现出的高傲不同。

    苏子衿对着手哈气，轻抚宋林帆蹙起的眉头，疑惑地看着她熏红的眼眶里，眼眸布满血丝：“妈，你怎么了？”

    宋林帆只问她一句：“跟他还是跟我？”

    苏子衿不懂。

    但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抵触，她笑了笑：“跟谁啊，开什么玩笑！”

    宋林帆冷笑：“你爸出轨了，我们离婚，跟他还是跟我？”

    苏子衿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你……你瞎什么呢！”

    雪花纷扬，母女俩都没戴伞。

    今天是A中放寒假的第一天，校门口的人三三两两，几乎都快走光了。

    宋林帆冷着脸，睫毛沾上雪水，眸里的温度冰凉：“衿衿。”

    声音暗哑：“我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