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稚短暂一瞬展颜，世人都他凶神恶煞，到头一次有人讲自己好看。

    席念卿迷糊着眼睛。

    “你知道吗，我不想嫁给萧炎，一点也不。”

    “他待你不好？”她脖子上的殷红在齐稚眼里更加惹眼。

    “不是。”

    “那又为何？”

    “我有喜欢的人。”席念卿又像是酒精上头，干脆直接坐到桌子上去了，又对上对方眼睛，一阵炫目她的整个身子都往齐稚身上偏离，他刚想抬手去扶，她直接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靠在了他的怀中。

    席念卿闭眼默念希望齐稚不要推开他。

    “你喝醉了。”

    “没醉，我知道你是齐稚……”顿了顿抬起头来，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你是齐稚，是康宁的大将军，是战神，也是常人。”更是她喜欢的人。

    这个时候席念卿看见齐稚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他闭了闭眼，忽然按着眉心。

    药效终于来了……

    她还以为刚刚从流烟阁顺来的迷香没用呢，全被她偷偷下到齐稚喝的酒里，因为他喝下肚都几乎都是席念卿算抢来喝的，她手上的动作他哪能心疑。

    所以他没有防备，等了那么久，看他的样子，席念卿终于不再怀疑那药是不是过期的。武功高强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药效都比别人来的慢几倍。

    流烟阁的迷香相当于软骨散，用了之后让人浑身无力，嗜睡一日，是许多恶家少年对付潇香美人的办法，不成想自己也做了回恶人。

    现在可是占便宜的关键时刻，自己做什么他应该都无力反抗吧？

    席念卿将齐稚揉着眉心的手拿开。

    “你喝醉了将军。”

    齐稚猛的摇了摇头，一时间分不清眼前人在哪个方向。

    眼前的人也越来越虚幻缥缈。

    ……

    在齐稚因为药效睡过去之后，看着睡颜乖巧的人儿，席念卿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罪恶，她利用了他。

    她费力的将齐稚以各种姿势终于搬去了床上，应该不能算作床，一般酒馆都会有的软榻而已，席念卿将齐稚身上的衣服褪去，只留下中衣，他身上的疤痕很多，席念卿看着莫名的心疼。

    做好这一切席念卿坐在软榻边看着齐稚发呆。

    不知道他这样的男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这也是席念卿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盯着他看，每一处五官都刻进了心里，当然，还用手摸了个够。

    “怎么睡觉也这样严肃啊？”席念卿还看着床上的人，连睡觉都一副带兵出征的严正感，看起来这个人可是一点也不好相处。

    喜欢的人在身边，又不能动弹，这谁忍得住啊？

    “我就亲一下不过分吧？”

    时迟那时快，脑子里一蹦出这个念头，实际行动还跑在了前面一点点，当她的嘴唇触碰到齐稚的唇的时候，她头一次体会到亲人的感觉，还是亲自己喜欢的人，嘴唇相碰的一瞬间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又像是一串串烟花在脑子里炸开噼里啪啦。

    席念卿起身忍住笑意，严肃自言自语，一半在心里，一半在嘴边：人看起来硬朗，“亲起来还是很软的嘛。”

    直到药效即将褪去的时候，席念卿将自己的衣裳胡乱脱在一旁，只留了一件叫人脸红的内衫，也钻进了被子里，许是许久没睡，感受到被窝的温暖，居然真的睡着了。

    齐稚醒来，只觉一阵晕眩，看见一侧的席念卿，眉眼深蹙，按着额头努力让记忆回溯。

    席念卿在一旁睡的乖巧，齐稚浓眉蹙起，他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席念卿。

    她一醒来便开始做戏，惊恐的瞪着眸子，害怕的往床角挪去，身子半坐在角落边，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看着齐稚，越看越像是要哭出来了。

    齐稚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他们二人是如何从酒桌上到这里来的，看席念卿的模样却猜出了大概来。

    “我们……”

    听着欲言又止的话，席念卿将身下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她不知道这样齐稚会不会厌恶自己，毕竟在这贞洁比性命还重要的封建时代，而自己用这种方式逃脱注定的结局，她别无他法，也因为是齐稚，她心甘情愿。

    若他因为此事看低了自己，她也认栽了。

    席念卿低着头不敢看齐稚。

    一双手拂过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

    “你别怕，既是如此，我会负责的。”齐稚言语严肃。

    席念卿头抬起来一点，看了齐稚一眼。

    “将军算怎么办？”她咬着嘴唇，像是强忍着情绪的模样。

    “我并未算娶妻……”席念卿亲耳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在《养娇》中，齐稚就是一个以家国为负的人，外乱不平，何以成家。

    这是他过的话，遇见过很多对他将爱意表露的十分露骨的女子，他都从未动摇过。

    突然就觉得喜欢齐稚是一件很自苦自伤的事情，自始至终没有人得到过他的回应，而自己曾经想着自己会不一样的席念卿，瞬间没落了下来。

    她直视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可是将军与我有了夫妻之实，念卿从这个门出去就被被万人唾骂，水性杨花的名声将扣在我身上一辈子，我再也过不上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

    须臾又道“我不需要将军娶我，希望将军可以处理好之后的事情，让我体面的活下去，将军不娶我，我嫁给萧炎若被知道不是完璧之身，或许会因为污秽皇家的名义丢了性命，我爹爹也只是一个异性侯爷，必然也会受到牵连，只希望将军为他也寻个出路。”

    声音力道控制的极好，不娇不弱。

    她越越激动，到后面已经是眼中含泪，面上挂珠，都无声的泪水最是牵人心弦，她现在的模样依已然做到了十分。

    齐稚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心中不是滋味。

    她好像时时刻刻都能牵动着自己，这是为将的大忌，心有软肋，万事难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靠近她，“我镇守边关多年，随时随地都将性命放在刀口上，做我的夫人，注定日日担心受怕，更没有什么享乐可，所以我从未想过这件事。”

    顿了顿又道:“在此之前，从未想过。”

    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他有娶她的意思吗，是完全因为对自己的套路不知情而出来的愧疚，还是对自己真的有那么一丝情感在里面呢？

    她不敢问，怕答案不是自己想知道的，如果齐稚因为愧疚而娶她，那知道真相之后必然会气恼自己设陷于他。

    她现在忽然有些后悔了，但她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脱离已经设定好的悲惨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