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子殿下怀疑我?
一簇阳光透过东宫地牢最上面的狭窄窗子,照在了密室男人的脸上。
细的灰尘在金色的光线里飞扬。
男人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片刻之后,缓缓睁开。
眼前的情景再熟悉不过,十来年里殷迟枫早已习以为常。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确认身体没什么异常、已经完全度过了此次毒发,他才垂着眸解开自己手腕脚腕上的链子。
这玄铁链是他命人专门定制的,不论是多么大的蛮力都撼动不了分毫。反而因为起链接处巧妙的机关,力气越大越不容易挣脱。
是以这玄铁链极其适合锁住毒发时毫无理智的殷迟枫。只是此刻刚刚恢复神智,浑身脱力,殷迟枫半眯着眼睛摆弄着锁扣,微颤的指尖半天没能将其开。
“啧。”
殷迟枫有些不耐,欲要叫人。
一抬头,沐浴在阳光下的视野不太适应密室里昏暗的地方,只隐约在墙角看到一团黑影。
殷迟枫撑着胳膊挪了一下,从阳光下挪到暗处。
这才看清那团黑影缩在矮榻上,披着白色的披风,整个人蜷缩在的披风里,只露出一颗的黑色后脑勺,像个馅淌出来的黑芝麻汤圆。
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似乎吵到了汤圆。
汤圆蛄蛹了一下,翻了个身,露出一张清丽略有瑕疵……还顶着一个牙印的脸。
殷迟枫:“……”
……牙印?
“主子!”芹葙闻声推门而来,欣喜不已,连忙上前帮他将玄铁链开。
芹葙动作麻利,声音却压的极低,生怕吵醒不远处榻上的人:“这次多亏了楚姐……您这次突然毒发,连虞公子都有些束手无策,姐只一剂就让您脉象恢复平稳了,只是昏睡了两日。”
殷迟枫有些惊讶。
他的毒已经十多年了,从最开始的毒发时自己把自己关进满是死囚的地牢里发泄,到遇到了虞寂渊施针吃药缓解,他早就习惯了每个月必发作的噬神毒。或者,在一次有一次的期待又失望中死心了。
留下楚洛一命,也无非是因为成婚前楚凛的哀求,以及她的身份立场对自己毫无威胁,甚至还可以因为有这么个挡箭牌,免得其他人再给他塞各家太子妃细作。
哪怕楚洛展现出来非同一般的天赋,让虞寂渊都不定她能解噬神的毒,但他也没多大的期望。
然而没想到,竟只是嫁过来不到一个月,连虞寂渊都束手无策的东西,她有办法?
殷迟枫神色复杂,眸中闪过一缕暗芒。
“这次可把虞公子跟姐给累坏了呢!”芹葙声道。
她眼睛里含着泪花,感慨又心疼道:“属下们都在应对四皇子等党派,一时间有些分身乏术,密室里基本只有楚姐跟虞公子照顾您。姐跟虞公子基本没怎么休息,直到两个时辰前确定了您此次毒发过去了,才彻底放心……虞公子还算身强体壮,亲自去煎药去了,一会儿就能送来。”
“她脸怎么了?”殷迟枫解开了铁链站起身。
芹葙眼神飘忽。
“嗯?”
“您咬的……”
殷迟枫:“??”
芹葙心瞄了自家主子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把主子发作的那天不光咬了姐一口,还占了人家便宜的事出来。
好在只有她离得最近,当时情况紧急,只有她看到了。不过主子吃了人家豆腐,也不能白吃的吧……
有的地方看了人家女子的脚都得必须娶了人家。
主子这,虽然娶了,但是……总得负责吧?
讲真,虽然楚洛是个庶女,但是楚洛可比她见过的所有千金贵女都要顺眼。
让楚洛当他们的太子妃、女主人,也不是不行。
殷迟枫不知此刻芹葙在心里已经把她未来的主子的名字都娶好了。
他走向楚洛,伸手从那圈牙印上抚过。
好几日了牙印还没消,主要是殷迟枫那一口突兀且狠,有的地方还破了皮。虽然上了药,但是在那柔嫩的肌肤上,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感觉。
殷迟枫「啧」了一声。
弯腰抄起床上汤圆的腿弯,将人横抱起来,转身出密室。
芹葙:“!!”
哦豁,二胎名字也起好了!
?
楚洛这一觉睡得极久,睡到骨头都酥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团帐,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暖暖的阳光透过纱帐照射在脸颊上,舒服的让人不想动弹。
楚洛迷瞪地眨巴一下眼睛,眼皮子缓缓合上,竟是大有一种再来一觉的架势。
“别睡了。”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脑袋斜上方响起,“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陡然的声音吓了楚洛一跳,沉重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太子殿下?”
殷迟枫眼睑微垂地坐在她床边,一声不响地,也不知道盯了她有多久。
瞌睡瞬间被吓醒了。
楚洛了个哈欠嘟囔:“吓我一跳!”
殷迟枫就坐在她的旁边,很近的距离,甚至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冷香混着的药香。
虽然身上衣着整齐、穿着外衣,但是紧张的崩了五日的弦突然放松,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刚发作的时候,扑倒自己不心被吃了豆腐。
作为医生跟患者的关系,当时病人发病,也不能计较什么。
但是楚洛母胎单身……此刻他们离这么近,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楚洛默默挪了挪离殷迟枫远了些。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她躺在东宫寝殿的床上。
“虞寂渊,你开的方子让孤一剂而愈。”
她再次了个哈欠:“嗨,什么一剂而愈,「愈」是远远没达到,顶多就是给你毒素压制了下来了,治标不治本。”
殷迟枫垂眸看她,“你用药很准。”
“噗。”楚洛乐了,“不准不行啊。全是剧毒之物,一个不准可就没命了。”
“你学医了多久?”
楚洛下意识想答十六七年了吧,她可是在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背悯农咏鹅,她就跟着爷爷背药材了。
可随即想到这具身体才十五岁。
“六七年。”毕竟原主不可能有她那条件,自就能学医。
“六七年……”殷迟枫似是自言自语,“虞寂渊学了快二十年了。”
“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吃完了再洗个澡。”楚洛揉着眼睛下床找鞋。
她五天呆在密室里,身上都快馊了,也不知道殷迟枫怎么还能让她睡她的床。
却听身旁的男人道:“虞寂渊的本事,虽然没有出师超过他的父亲,在整个大殷也基本上是数一数二的。不知太子妃师从哪位国医圣手,短短几年便如此登峰造极?”
楚洛蓦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殷迟枫是个极聪明的人,楚洛不愿多言她的「师父」,殷迟枫也就聪明的不问。
此刻骤然又开始好奇乃至刨根问底……
呵。
她的笑容冷了下去。
“太子殿下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