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和沈佑霖守在沈佑霏门前，一见面就开始质询，都被沈佑霏挡了回去，两人吃过晚饭后，又围着沈佑霏撒娇套话，直到夜深了才毫无收获地回了住处。

    沈佑霏松了一口气，感慨自己真是年纪大了，完全跟不上年轻人的精力和思维。

    洗完澡，坐在化妆镜前，沈佑霏拆开全新的护肤品包装，一样一样往脸上涂抹拍，垂下眼睑，不想再看眼角的细纹一眼。

    青春美貌，在这十八年里，已经一点不剩。

    电话铃声断了她的伤怀，一接通，宴星南就开始撒娇：“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了——”

    沈佑霏不自禁笑了起来：“如果想道歉，可以直接对不起。”

    “对不起。”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想你了。”

    沈佑霏不答：“你晚饭后吃药了吗？”

    “吃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宴星南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脸深深埋进枕头中。

    沈佑霏的声音，透过电流，听得他心里痒痒，越发想她，从心里痒到了全身的每一块骨头。

    “吃过了就早点睡。”

    宴星南的食指搅弄着被角：“你生我的气了吗？”

    “没有。”

    “你撒谎了。”

    “有一点。”

    就一点点。

    沈佑霏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气宴星南不肯跟她坦白身份，还妄图揣测她这些年的生活。

    宴星南想对不起，可此时此刻，这三个字苍白无力至极，最后还是固执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明天上午还是下午？”

    “明天晚上。”

    “哦，那好吧，你尽量早一点回来。”

    “嗯，你早一点睡，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两人都怅然若失。

    暧昧但疏离，相爱但陌生，他们之间，隔着十八年难以逾越填补的光阴。

    ——

    第二天一早，宴星南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他的DNA比对接过出来了。

    这么快？！

    他都做好了等上一年半载甚至没有结果的准备了。

    宴星南上网了解了一番，被现在的高科技惊呆了。

    吃过早饭，他和保姆了声招呼：“我出趟门，如果沈姐提前回来的话，马上给我电话。”

    他去车库取车，看到了那两台「卖身」换来的车，奥迪是一辆RS7，奔驰是一辆大G。

    他围着大G转了两圈，满脑子都是初见时沈佑霏开着大G撞上毒贩的车的场面。

    真怀念啊。

    宴星南开了那辆大G去了警局，下车后习惯性地看向禁毒支队的办公楼，走廊上人来人往，快步穿梭在各个办公室之间，而且大多数人都穿着制服。

    看样子，是有重要任务。

    拐办主任亲自接待了宴星南，用纸杯给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赵同志，你坐。”

    宴星南客气地接过：“谢谢您。”

    主任没什么废话，直入正题：“我们比对了你的DNA，发现你应该是二十三年前被拐卖的，你的本名叫沈星南。”

    宴星南一口咖啡全喷了出来，被呛到不停地咳嗽：“你我……我姓什么？”

    主任反应极快地躲开了，没让自己被喷到：“姓沈，沈阳的沈。”

    宴星南：“……”

    这人啊，还真的不能随便发誓。

    主任又了他亲生父母的情况，他是第一个孩子，他的父母原本在羊城做点生意，不算富贵，但算得上家庭美满了，直到他三岁多的时候被拐走，父母互相埋怨，久而久之心生怨怼，没过两年就离了婚，各自组建了家庭。

    宴星南……或者现在该叫沈星南，点了点头问：“现在定好什么时候认亲了吗？”

    主任脸色有一丝僵硬：“这个，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他们都走不开，希望你能够去羊城和他们见面。”

    沈星南有些麻木：“那就过完年后再。”

    主任又给了他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沈星南客气接过，又和主任聊了一会才离开。

    从接待室出来，迎面遇上穿着制服的江晗，沈星南在看到她肩上警号的一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江晗从手里的资料抬起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警号，问：“有什么问题？”

    “没有。”沈星南收回视线，“没有任何问题。”

    江晗没再搭话，拿着一叠资料急匆匆地走远了。

    沈星南到停车场，又见到了在角落里电话的杨钊，指尖夹着烟，熟练油滑地着官腔，听着像是在给分局争取什么东西。

    沈星南想上前聊上几句，就算是个招呼也好，他太想念他所认识的人了。

    但理智让他止住了脚步，上车离开了。

    杨钊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车越开越远，猛吸一口烟。

    回去的路上有些堵车，沈星南百无聊赖地看着前车的车屁股，街道上突然响起警笛声，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拥堵的车流自觉挪开一条通道，沈星南因为反应慢了些，还被后边的大叔吼了一句「没眼力见」。

    “现在的人，素质都这么高了。”沈星南边着，边挪动车辆。

    一辆警车开过，车窗半开，他看到江晗的短发被风吹得潦草狂乱，她板着一张脸，和平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看方向，应该是去的锦瑟会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星南方向盘一转，缀在最后一辆警车后。

    一辆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后，是一辆格格不入的奔驰大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