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她弄巧 你怎么还偷偷笑呀

A+A-

    如果一个人能让你轻而易举地感觉到确幸!

    那你一定要牢牢抓住她哦!

    ——《叮咚!您点的乌龙面已送达!》

    看到车窗玻璃上映着的那张笑脸,廖清杉轻咳两声,然后便极为刻意地,收回了自己唇角的笑意。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幕正好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逮了个正着。

    看他刻意掩饰自己的笑容,应如是一脸了然地笑了声,然后,得意洋洋地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眉眼间都娇嗔得很:“哎呀,这里又没有抓捕快乐的警察,某人怎么还偷偷笑呀?”

    廖清杉:“......”

    被拆穿了自己刻意掩藏的心思,无语归无语。

    但不代表他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尤其是听到她的那句。

    -这里又没有抓捕快乐的警察。

    -某人怎么还偷偷笑呀?

    “抓捕快乐的警察。”

    廖清杉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七个字,然后——

    更想笑了。

    心情就像是被人拨了一下弹簧,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真的,他以前真的从来没遇到像她一样的人。

    虽然只认识了短短两三天,但这姑娘,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语出惊人。

    语出惊人这个成语,归根溯源,是出自杜甫的那句七言律诗:“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杜甫以一个诗人的身份在抒怀,不写出好的诗句不罢休。

    如今,这个词依然在被现代人广泛使用。

    人们常常用这个词,来表达对某个人言论的震惊。

    但是,廖清杉觉得,如果把这个词放在眼前这个姑娘身上,那形容的不应该是震惊,而应该是——

    惊喜。

    他是真的好奇。

    好奇这姑娘的脑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奇思妙想。

    那么热烈。

    那么生动。

    那么鲜活。

    那么容易,让人感受到,确幸。

    歌声随夏日一同往前流淌,不知不觉间,这首歌也在她的合唱中落下了帷幕。

    旋律播放完最后一秒,应如是无缝衔接地转过脸,笑嘻嘻地求表扬:“我唱得是不是很好听?”

    廖清杉:“......”

    不好听,太违心。

    好听,他又怕这姑娘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

    于是,只好演技拙劣地折中道:“还行。”

    “还行?”应如是瞬间就不服气了,怒目着跟他抬杠,“那你唱一句我听听?”

    廖清杉喉结滚动了下,:“......好听。”

    “这就对了嘛!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喜欢上我,但是该有的夸奖还是要有的哦!”应如是扑闪着两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人类太需要肯定和鼓励了,你是不是?”

    廖清杉:“嗯。”

    嗯完,一琢磨——

    不对啊。

    廖清杉。

    你怎么又被拿捏了?

    -

    五分钟后,车子顺利抵达那棵大榕树下。

    天地万物,皆有性灵。

    那棵盘根交错的老树,蓊蓊郁郁,就像一位平和宽厚的老人,沉默无声地,见证了这世间的风风雨雨。

    见证着一个文明的陨落,也见证着另一个文明的兴起;见证着一些人与时代浪潮的奋勇搏击,也见证着一些人默默在背后弯腰拾起了那些不应该被时代抛弃的闪光印记。

    透过车窗往外面看了许久,廖清杉才收回目光,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喏,”见状,应如是趁机把手里的那份早餐递给他,“这是给你带的早餐。”

    廖清杉茫然回眸:“嗯?”

    “我刚才只不带你去吃,又没不给你带吃的。”

    “......”

    “你肯定没吃早饭吧?快拿着吃。”

    “谢谢,我吃过了。”廖清杉果断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早就猜到你吃过了!”我们的机灵鬼岂会被他的这点雕虫技难倒,早有准备地,“所以,我特地给你买的是凉了也好吃的早餐。”

    廖清杉:“?”

    “这家做的千层饼,真的宇宙第一美味,我跟你哦,好多饼都是刚出炉的时候趁热吃好吃,等到放凉了就不好吃了,但这个饼就不一样了,热的时候吃是嘎嘣脆,放凉了吃则是又香又劲道,真的,不信你尝尝。”

    介绍食物的时候,她的目光格外认真,看起来有种天然的娇憨,让人莫名心软,“还有这个粥,放凉之后也特别好喝,我告诉你,夏天喝这个比喝什么冰镇饮料强多啦,解渴、降温、又健康。”

    看他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应如是见机行事地换了个策略:“你要是真的不好意思收下,那你就把它当做我蹭你车的车费,我车过来还得十块钱呢。”

    “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晚上再请我吃一顿,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啦,你要是觉得还不够,你也可以......”

    怕她条件越开越多,廖清杉眼疾手快地接过她手里的早餐,放进了自己包里:“谢了。”

    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很快,应如是也跟随着他的动作,从车上走了下来。

    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右膝一抬,双手握成拳,看着前面的那个背影,气势十足地来了句:

    YES!

    咱就是,狠狠地把他拿捏住了!

    -

    前面那个人丝毫不知自己身后的风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廖清杉倒是很轻车熟路,往前走了几米,看到一扇镶着古铜色门环的木门,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他就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应如是赶紧从成功者的姿态中抽离了出来,正准备抬脚往里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不算大的一声:“悠悠。”

    回头一看,一个鬓角斑白的老人,穿着一件青绿色薄衫,正步履缓缓地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看到王觉书,应如是立马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嘴甜地叫:“王爷爷!”然后,还自然而然地帮他接过了手中的东西。

    “哎哟!”极其疼爱的一声,“我们悠悠,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我这不是听我妈妈屋暑期要给学生上课嘛,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没事,你诗诗姐在那个什么网......网络上,找了个人,今天会过来的。哦,对了,他还是国外哪个大学的高材生,懂得特别多,还有相关经验。”

    “这么优秀啊!”

    “对啊,现在的年轻人,要是都像你们这样,那这门手艺,就不愁传承咯。”

    应如是听了,立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您的甚有道理。”

    王觉书仰怀笑了声:“你这姑娘啊,就是嘴甜。”

    “嘿嘿,过奖过奖,”聊着聊着,应如是突然就开启了一个新话题,“爷爷,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啊?”

    “什么事啊,你尽管。”

    “你我来都来了,可不可以和那个人一起当诗诗姐的助教啊,我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多学习学习。”

    王觉书很爽快:“那当然可以了,这多好的事儿啊。”

    应如是点头如捣蒜:“是吧,我觉得也是。”

    计谋得逞!

    嘻嘻!

    -

    廖清杉进去之后,和王觉书的女儿,也是木版年画的传承人王诗歌大致聊了一下有关课程的事情。

    聊完之后,两个人正准备去教室,就看到应如是朝这边走了过来。

    廖清杉以为她是过来看亲人,或者是来蹭课的,于是也没在意,径直往教室里走了。

    结果,走到一半,那个人就伸手拦在了他面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你的同事,应如是。”

    廖清杉:“?”

    同事?

    我怎么不知道我突然有了个同事?

    两个人沉默对视的时候,王诗歌适时走了过来,开口道:“是悠悠啊,都怪我昨天忘记早点跟你妈妈了,那你既然来了,就跟姐姐一起去上课?”

    应如是很爽快:“好哒!”

    往教室走的路上,王诗歌还跟廖清杉着应如是的好话:“她可真算个老师呢,从就跟着我爸学上色,学东西特别快,脑袋瓜聪明着呢。”

    廖清杉附和道:“是挺厉害。”

    应如是听了,摆摆手,谦虚道:“没有没有。”

    实则心里得意得哟!

    很快,三个人到了教室,王诗歌先上去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就示意廖清杉和应如是上台。

    看廖清杉没动,应如是还以为他是害羞,于是,便着头阵,一点都不怯场地迈上了讲台。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你们这期暑假班的助教,应如是。”完,她眉眼一扬,自然而然地抖了个极有文化的包袱,“是‘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应如是哦。”

    然后,又介绍了一下自己与木版年画相识相知的过程。

    完,换廖清杉上台。

    他也不怯场,但他话没某人那么多,言简意赅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廖清杉......”

    “噗!”

    刚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寂静的课堂上,突然就响起了极为不合时宜的一声。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应如是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心中弹幕疯狂飘起——

    什么东西?

    他叫啥?

    料青山?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料青山?

    我的天呐!

    我没有幻听吧!

    我要是没有幻听的话,这到底是什么天造地设的缘分啊!

    底下学生听了,更是一脸懵逼:“???”

    这俩老师确定不是商量好来逗我们笑的吗?

    看出大家目光里的笑意,廖清杉拿出一只粉笔,转过身,抬高胳膊,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写下了三个字:廖清杉。

    写完后,转身看着台下,一本正经道:“大家看清楚了,我的名字,是这三个字。”

    “跟‘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没有任何关系。”

    完,又补充了句:“跟应如是更没有关系。”

    应如是:“......”

    后面那句话没必要。

    真的很没必要。

    -

    课后,大榕树下。

    “对不起,”应如是双手捂着自己那张怎么都收不住的笑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出来,欲盖弥彰道,“我真的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毫无力度的一句辩解。

    那眼神,明显就是在笑话。

    笑话他跟她家的那只边牧一个名字。

    “所以,你那天晚上不是嗓子痒啊。”

    完,瞬间梦回那晚的对话:

    “姗姗。”

    “嗯?”

    “你嗯什么?”

    “我嗓子痒。”

    “对了,今天早上,姗姗追你......”着,感觉不对劲,应如是立刻换了个法,“我家边牧追你的时候,我在后面喊不让它跑了,你是不是误以为我在喊你啊。”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个,廖清杉就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耳边充斥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女声:

    “姗姗公主!”

    “姗姗宝贝!”

    “姗姗乖呀!”

    “别跑啦!”

    廖清杉:“......”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真没想到咱俩的名字竟然这么有缘分,”察觉到气氛安静得诡异,应如是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那你知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后面的那一句诗是什么吗?”

    廖清杉:“......”

    呵。

    套路还挺多。

    他当然知道那句诗是什么。

    他不仅知道,他还能预测到,他要是了知道,这姑娘会怎么顺着杆往上爬。

    当然,他也能预测到,他要是了不知道,这姑娘肯定会先让他知道,然后再顺着杆往上爬。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那根杆给她搬走:“那句诗跟咱俩没什么关系。”

    应如是却把那根杆又搬了回来:“看来你知道啊。”

    廖清杉:“......”

    其实,后面的那句诗是:“情与貌,略相似。”

    意思是,一个人内在的才情与外在的形貌,是互为表里的。

    “我看我长这么漂亮,你又长这么帅,我们外在这么合适,内在肯定也特别合适!”着,应如是将目光转向他,笑眼盈盈道,“哎!这么看来,我们俩真的是天生一对啊!”

    廖清杉:“......”

    就猜到她会这么引申。

    “我跟你,人是不能违背上天的旨意的,尤其是姻缘这种东西,更应该信奉天神,违背天神的旨意,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应如是。”

    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应如是激动地“哎!”了一声。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过?”

    她眨巴着大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什么呀?”

    你没有跟我过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呀。

    你要哪一句呀?

    是那句已经对我心动了呢?

    还是那句后悔自己心动得太晚了啊。

    那我会告诉你,没关系的哦。

    现在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晚!

    她想得挺美妙。

    直到她听到廖清杉极轻地笑了一声,然后,仅用六个字,便瞬间戳破了她的美梦:

    “我是无神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