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她弄巧 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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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懂你的言外之意,

    你懂我的弦外之音。

    ——《叮咚!您点的乌龙面已送达!》

    不过,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拿捏的现实,已经晚了。

    他身体早已很诚实地转动了方向盘,任车身汇入浓密的夜色。

    漫长的夜路被车尾灯撕开, 连缀成一条去往云漫山的桥。

    这个点, 路上没什么车, 车里更是格外安静, 应如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申请开车载音响听歌。

    廖清杉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开吧。”

    毕竟, 经历过那么多意料之外的妥协, 这点要求对他来根本不算什么。

    “好哒!”应如是眉开眼笑地应下, 然后便侧身去鼓捣他的车载IPAD。

    开音乐那一栏,看到屏幕中央那首播放到一半的《Go West》,应如是眼里瞬间惊喜得泛起了光。

    “哎呀!”她做作地一摆手, 那声音就跟变声器一样, 娇羞就能立马娇羞起来,“这怎么回去还偷偷听人家唱过的歌呀?”

    廖清杉垂眸瞄了一眼屏幕,瞬间意会到她的意思, 反驳道:“谁偷偷听了, 这歌早就在我的歌单里。”

    “啊?”应如是看着这首歌下面那个代表“我喜欢听”的实心红色爱心, “我们这么有默契的嘛!”

    廖清杉:“……”

    行吧,怎么都是你有理。

    “那看在我们这么有默契的份上,我就再给你唱一次好了。”

    廖清杉:“……”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当然,有没有必要这件事,不是他的算。

    按下播放键之后,应如是便自发地又跟着旋律哼唱了起来。

    这次, 有原曲助阵,她终于唱到了上次没有唱到的高潮。

    这首歌的高潮,其实有点对唱的感觉,但应如是愣是一人分式两角,自问自答地把它给完成了。

    每次唱到歌词中的“you”,她还会颇有兴致地指指廖清杉。

    整得像是他俩情歌对唱一样。

    -I love you!

    -I know you love me!

    -我爱你,

    -我知道你爱我!

    -I want you!

    -How could you disagree?

    -我要你,

    -你怎会拒绝?

    -So that“s why.

    -You make no protest!

    -这就是为什么,

    -你没有任何防备。

    -When I said.

    -You will do what I said!

    -当我什么,

    -你就做什么。

    廖清杉:“……”

    这姑娘改歌词改上瘾了是吧?

    这次,不仅改人称代词,还改宾语从句。

    真服了。

    他忍不住蹙了下眉,吐槽道:“应如是,你是真的很聒噪。”

    唱歌的人理不直气也壮:“我就聒噪啦,怎么着吧?”

    廖清杉:“……”

    他能怎么着?

    听着呗!

    自己拉上来的人,又不能扔半路。

    车子在流淌的歌声中,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云漫山坐落于枫桥西郊,背倚谭幽寺,绿树成荫,山峰俊秀。

    此刻正值寅时,破晓未至,天边还是星夜,冥冥薄雾似一层薄纱,笼罩在山峰上空。

    察觉到空气里漂浮着的寒意,廖清杉觉得自己“求人不如求己”带来的那件衬衫,真是带对了。

    下了车,他利落地把衬衫往应如是肩膀上一扔:“穿好,再发烧我可不管你了。”

    应如是:“哦……”

    她穿衣服的功夫,廖清杉也不站在原地等她,迈着极的步子往前走着。

    察觉到他刻意放缓的脚步,应如是赶紧穿好衣服跟了上去。

    很快,她就走到了他身边,却没有超过他,而是比并肩的距离稍稍落后了他一些。

    利用着这样的角度差,应如是肆无忌惮地量着他。

    此时夜正深,天边星光正亮,偶有微风到场。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修长利落的身形,一会儿隐于夜色中,一会儿又被隔几步的路灯亮。

    看着看着,应如是便觉得,原来一个人的侧影也可以这么有魅力。

    他就像是一个魔法师,将大自然的所有美好都汇聚在了一起。

    璀璨星光肩头绕,温凉晚风擦身跑。

    两者一结合。

    啧。

    太美妙。

    然后,她便用亲身经历证明了,美色误人这个词向来不是随便的。

    她这一量,就有些入迷了。

    一入迷,就没能留神脚下,以至于来了个趔趄。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失衡,应如是心里一惊,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不过,就在她惊慌到“啊啊啊”尖叫的时候,如青春偶像剧所演,她想象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一双有力的手掌横空出世,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站定时,耳边飞驰而过一阵轻风。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干净清冽的气息席卷,那种带着冷调质感的木香,萦绕在她的呼吸间。

    再一抬眸,目光里映着的,是他骤然拉近的俊颜。

    此时,路灯和月光一同洒落,薄薄一层描绘着他的五官轮廓。

    他望过来的双眸如黑曜石那般,深邃明亮,仿佛带着无穷的磁力,轻而易举让她沉溺。

    根根分明的长睫颤动着,应该与她的心跳同个频率。

    否则,该怎么解答,她感觉自己心间有只鹿,也在不知分寸地乱撞。

    心动当前,连一向能言善辩的应如是也一时沉默,沉默着,用视线将他的嘴唇细细描摹。

    他唇形本就长得很好看,此刻薄唇紧抿,更是浸出几分红润。

    看着看着,应如是感觉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强烈得再也无法忽视。

    呀!

    好想亲一口呀!

    鬼迷心窍的念头一旦拥有,就像是刚启封的醇酒,丝丝缕缕地向外扩散。

    当下是多暧昧、多迷离、多恰到好处的气氛啊!

    结果,廖清杉用一句话,瞬间将这份旖旎破:“站稳了没?”

    “啊?”应如是听了,有些机械了点了下头,“站稳了。”

    “那我松开了。”完,廖清杉便将手掌离开了她的腰,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应如是:“……”

    她不满意地撇了撇嘴:“电视剧里的男女主,如果发生刚才那样的情况,都会对视好久好久。”

    廖清杉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她:“那都是用了特效。”

    应如是气得跺脚:“廖清杉,你真的好不浪漫呀!”

    他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那正好,你给我计个减分项吧。”

    “这就生分了啊,这才哪跟哪儿啊,”应如是给他找了个台阶下,“这样吧,我就通融一次,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廖清杉根本不下她砌好的台阶:“不用。”

    应如是:“……”

    硬的不行是吧,那就来软的。

    于是,站在那儿,无缝衔接地开始装可怜:“阿杉,你牵着我走吧,要不我怕我会再摔跤。”

    廖清杉回头看她,呵笑一声:“应如是,得寸进尺了啊。”

    应如是见招拆招:“那也是你先给的寸。”

    廖清杉:“……”

    “刚才都摸过了,”看他不接招,她不服气地嘟囔了句,“现在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

    廖清杉:“?”

    我他妈?

    此刻,他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窦清杉。

    看他还无动于衷,应如是也是要面子的:“哼!不牵就不牵,大不了再去一次医院!”

    听到她赌气,他只有叹气。

    叹完气,还是认命般地,把手掌伸向了她:“过来吧。”

    “好哒!”应如是瞬间把面子抛到了身后,蹦跶着跑到他身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手长得很好看,这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应如是就发现的事实。

    但此刻,应如是发现他的手不止好看,还很温暖。

    上山的这一路,他的手一直牢牢地牵着她,触感温厚,格外令人心安。

    享受到他带来的安全感,应如是唇角眉梢都漏着笑。

    应如是啊应如是!

    这一个晚上就上了两次一垒!

    你可真是出息了呀!

    -

    不知不觉,上至山顶。

    拔高的地势,意味着此刻的他们,离天空更近。

    此刻,破晓未至,夜幕上漂浮着的繁星,就像是被碎的水晶球,在退场之前,纷纷发着不均匀的光。

    树叶伴着虫鸣,随风摇晃,沙沙作响。

    应如是之前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地势比较熟悉,很快便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坐下,廖清杉紧随其后地跟上,在她身边席地而坐。

    右侧有块凸起的石头,他正好长腿一躬,长臂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静静看着眼前的美景。

    当然,偶尔也看看她。

    清冷如水的月光落在她肩头,侧眸看过去,依然无损她眉目间的清纯与灵动。

    并肩而坐的这段时间里,不知为何,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话。

    此时此刻,请原谅他们在大自然面前,沉默的坦诚。

    毕竟,这是他们最好的年纪。

    少年正是意气风发时——

    既想脚踏实地,又想仰望星空。

    于是,不论是脚下的土地,还是头顶的星空,都可承载他们对未来的希冀。

    他们目视着前方,眼神柔和却坚毅。

    不清这阵沉默持续了多久,寂静的夜色里,忽然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

    “看过刘震云的《手机》吗?”

    “哎,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

    一个温润清沉,一个娇俏清灵。

    捕捉到她的问句,廖清杉想让她先,便抢占先机,主动问道:“哪句?”

    应如是看着脚底下这座沉睡的城市,和头顶正热闹的星空,了一句忘了从哪个地方看到,不过特别符合当下情景的话:

    “城市的夜晚,是从地上升起的;乡村的夜晚,是从天上落下的。”

    这话时,她目光里满是美景,因此自然没有注意到,廖清杉在听到“地上升起”这四个字时,嘴角就已扬起的笑容。

    他笑着听她完,再开口时,话里便覆了层难以言的情愫:“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吗?”

    应如是懵懂回眸,问他:“出自哪里?”

    他眼底带着不自知的温柔,掠过她的发顶,轻声:

    “刘震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