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腊月, 寒风凛冽，头顶的香蕉树叶子随风晃动，盛宴霜见这个是江衍认识的人，立马松手, 很自觉走到旁边的位置去, 独自留空间给他们。

    江锐凯看着江衍, 没有多讲话，他不知道那个女孩是江衍什么人, 用粤语和他讲话：“江衍，对不起, 我以为大伯母的病情稳定了, 这才带她来见你。”

    “大哥，谢谢你照顾我妈。”江衍也用粤语讲话很轻声，嘴巴扯动, 总会感到伤口的刺痛感。

    两人的粤语话, 盛宴霜站的地方不远，听得有点懵, 因为她不懂粤语，所以他们的对话自己并不清楚在讲什么。

    江锐凯走后，江衍眼里无光, 他站在原地看着母亲和他远去的背影。

    直到盛宴霜叫他一声, 江衍才反应回来，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场面过于狼狈，勉强挤出笑容：“是不是让你见笑了。”

    很遗憾有这么难堪的家庭。

    盛宴霜看着江衍嘴边还渗出的血丝，她眼皮跳动，语气安慰：“我没有觉得笑不笑的，你是我的朋友, 我肯定不会笑你。”

    “谢谢你。”江衍这话很声，嗓音低沉没勇气。

    天气寒冷，天气预报这几天你会有冷空气从北方袭击而来，虽然南方这边没有下雪，但是却冷到刺骨。

    盛宴霜盯上他那伤口，再注意他穿得很少，身上一件灰色毛衣，有点薄，倒映在眼里很清瘦。

    她今天出门不急，戴了条围巾，身上又穿了件棉袄，相比之下，她更加保暖。

    “江衍，你冷吗？”盛宴霜话都没讲完，就拿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她递给他。

    江衍感到意外，很快一条米色柔软的围巾出现在他手中，他微愣，手中放着那条温暖的围巾。

    “你是一个人走吗？”盛宴霜低头，讲出的话都化成雾气。

    江衍没有把盛宴霜的围巾收下，而是还回去，他很恨自己的无能，但是自己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了，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他真的只是一个人。

    像她生活在温室里面，应该不会体验到他的感受吧。

    盛宴霜怕他多想：“怎么瞧不起你同桌？这点冷我还是能承受的，你戴在脖子上也好啊。你穿这么少，心冻了啊。”

    “不会，你自己带吧。”少年沉郁的脸没有笑意，他回话还是那么温柔。

    盛宴霜见他真的不拿，也没有办法多：“行，那你家离这边远吗？”

    江衍无意识出卖自己，他道：“远。”

    后面得知自己讲错话了：“不远，再走几条街就能到。”

    全是屁话，这边附近很偏僻，再过去点还有几个工业产在，盛宴霜顿时觉得江衍的慌能力不高，一讲就漏洞百出。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自行车拉过来，等下我送你回去。”盛宴霜走前还特意明，“不要走啊，敢走你就完了。”

    江衍点点头，听着女孩的话，站在原地等。

    明明自己这么个狼狈样，最不该的就是让她看见的。

    偏偏她就出现了，盛宴霜为什么你总出现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江衍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他真的很想逃离这个现场。他

    好想她没有出现在这里，更不想母亲的样子被她看到。

    盛宴霜把自行车拉过来，她看到后面有个座位，是用铁做的的，质量很好，她拍了拍后座：“你坐吧，家里在哪我带你回家。”

    江衍目光晦暗，他低头，有种不出的话。

    “你走吧，我自己能回去。”江衍语调变得很冷，最后走过盛宴霜身边，选择和她擦肩而过。

    盛宴霜不明白，这人的脾气怎么这样，变得有点快，和只变色龙一样，她揽住江衍的手腕，隔着衣物紧紧把他的手扣住。

    “送你回去怎么了？”盛宴霜反问他。

    江衍被她拉住，没有叫她松开，他道：“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不要让你家里人担心。”

    这人怎么这样子，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会相互帮助的？

    “江衍，我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情况，所以才把自行车放一边跑到你身边。”盛宴霜希望江衍不要误会，只是想把事情交代清楚。

    江衍扬起一笑，不想把负面情绪波动出来，他温和道：“你很好，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

    盛宴霜再次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江衍得没错，既然是朋友那就当朋友，那样也挺好的。

    江衍回头对着盛宴霜，把视线降落在她还握住他的手腕处，久久未开口。

    盛宴霜见他老是低头，也跟着，发现他是注意她不放手的原因，立马松开，尴尬一笑：“那个，这不是怕你跑了嘛。”

    “这边有海吗？”江衍突然一。

    ——

    临近过年，江城这边热热闹闹的，很多都是大扫除和买年货，大街巷挂着灯笼，很有过年的气息。

    但是海边这里和居民区不一样，一望无际没有尽头盛宴霜带着江衍到海边，明明要送他回家，但听到他的要求时，她还是带他来这边。

    海边远离城市气息，只有海水潮起潮落的声音，还有耳畔吹来的阵阵海风，很舒心。

    江衍走进边缘，脸上迎着冷风，他抬头看向海的尽头，没有夏季那美好的晚霞，天边很沉寂，很平淡，却很适合他。

    盛宴霜同他一起走，走在他身边，刘海被海风卷动：“这里平时很多人，因为过年，都没有人在。”

    江衍轻轻一笑，对着大海他心里有种放空的感觉，丝毫不觉得很冷：“盛宴霜。”

    他喊她名字，但是没有话要对她讲。

    盛宴霜看他的侧脸，双目澄澈：“怎么了？”

    空气中停留几秒，盛宴霜不再过问什么事，而是同他一样，面对这浪花滚滚的大海。

    “你海的那边还是海吗？”江衍眼底浮现出一丝忧郁，他轻描淡写出这句，可是喜欢的人在身边，他再脆弱再狼狈都要好好遮住。

    盛宴霜脸色错愕，有些意外，江衍会问出这个问题，她还是一本正经回复：“看地理位置吧，可能是海，可能是某个被藏在白云里面的城市，总之还是得自己去发现。”

    海面吹来的风很冷，江衍单手插在裤兜里，对着大海笑得苦涩，淡淡的：“也可能是某个人的骨灰撒进海里，正在海的另一边生活着。”

    “江衍，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对大海，出来就好了。”盛宴霜很坦然讲出。

    江衍听到她的话，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嗤笑：“那希望以后我不会成为像我爸爸那样的人，他是成了世人眼里的英雄，却不是我的英雄。”

    盛宴霜不明白江衍讲这话什么意思，没有多问，反而把她心里想要成为的事情出来：“那就成为医生，救死扶伤或者成为你想要的事情。”

    “医生，你觉得我合适？”江衍声音温和，与海风融合在一起，都听进盛宴霜耳边。

    她只是出于私心把事情出，当年那场火灾她见证了生命的脆弱，更恨自己无能为力去就里面的人，那天直到消防员和医生赶到的时候，她的朋友已经走了，永远停留在那一年夏季。

    “合适啊，你这身高这容貌还有性格都和符合，感觉你穿白大褂肯定能救更多的人，留住那些濒临死亡的人。”盛宴霜笑颜如花，无人懂得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

    他们站的地方距离涨潮的近，海浪冲过来的速度快，盛宴霜见海水会把他们站的地方淹没，想要倒退时，发现江衍正低头看她。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盛宴霜拉住江衍的手，在被海浪追击时，他们快速往岸上走。

    “你站那思考什么呢？”盛宴霜先把手放开，怕他像刚才那样看她，牵着他的手还不放。

    江衍那漆黑的双眸像个寒潭 ，很冰冷到难以让人靠近，盛宴霜撞见他的眼瞳时，她没有多大的畏惧，像平常人那样对待他。

    如果江衍心里有个不出的故事，那盛宴霜是不会去挖掘，直到他愿意那她就愿意听。

    江衍：“盛宴霜有你这个朋友挺好的。”

    盛宴霜神色轻慢，明明知道江衍只把她当成朋友，可话从他嘴里出，却变成了强调，听进她心里去，难受的滋味在持续蔓延。

    她交过几个男朋友，都是他人在追她的，可是她也可以倒追别人啊，但是到了江衍这边，她不出口。

    自己的性格是那么张扬随性，反而遇到江衍这种的，她没有把握，也不敢越界。

    “行啊，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我先送你回家去，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题目，我继续问你，直到高考结束。”盛宴霜大胆把这话讲出，她除了爱意讲不出，但是可以借助有关学习的一切去靠近这个少年。

    江衍见天快黑了，他点头：“好，那我载你吧。”

    从海边回家有点远，盛宴霜坐在自行车后面，江衍骑在前。

    江衍踩着车踏，向着寒冷的风逆骑而上，脸上的伤被风一刮就发痛，他不管，好像一只倔强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