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魔修(修) 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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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对方开口就道出她的身份, 离暮雪眼中越加警惕。原著中似乎没有写到眼前这号人物,但他们两次交手,虽然过的招数不多, 可她能察觉到对方的实力跟她差不了太多。

    按照道理, 这样一个人不应该寂寂无名才对,甚至在原主的记忆当中都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内容。

    除非……

    她仔细端详了对方一翻。

    他的身量很高,比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要高出一截,可能也就只有一个步燕青可以跟他比上一比了。但有这样的个头却并不似步燕青一般肌肉虬结, 衣料遮掩下肢干劲瘦。他身上装束简单, 衣角边缘只简单绣了一圈暗金线,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倒是从颈侧垂挂下来的一股头发, 发尾穿了一颗奇楠珠, 不像是中原人的扮。

    离暮雪的目光落在他右手指间的那朵红色彼岸花上。

    开在黄泉路上的花,寓意不详。正常人不至于时刻将它带在身上, 更不会拿它来当御敌兵器。再加上他在提起离啸山时的轻慢语气,离暮雪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只有一个。

    “魔修。”

    她道。

    被揭穿了身份,来人只挑了下眉,不上是意外还是不意外。

    他抬步朝离暮雪走去,半眯着眼量着她。“外界都传离啸山的女儿空有一张漂亮皮囊,实则是个修为低下的废物,却不知你原是扮猪吃老虎, 藏得可够深的。”

    离暮雪眉心一动, 提剑指住了他的心脉:“别动。”

    对方脚步一顿, 垂眸扫视着抵在自己心口上的冰冷剑锋。哪怕性命遭受威胁,他唇角的那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也并不减。

    “这么紧张?怕我会吃了你么?”

    离暮雪却并不理睬他的调侃。

    她至今虽是第一次跟魔修交道,但听过的有关他们的事迹却不少。杀人灭门,无恶不作, 十足的反派。加之原著中,原主又是被魔修掳走,遭受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对待,所以离暮雪虽对他们谈不上多厌恶,但观感实也一般。

    手段残忍,生性变态,这是她对魔修的统一盖论。

    加之又有白天争夺机缘一事在前,交手之时这人可是招招直取她命门,梁子早结下了。此刻特意出现在她房里,用心不可谓不可疑。

    剑锋往前更近了一分,离暮雪看着他,冷道:“姓名。”

    对方轻笑,左手食指在剑刃之下一抵,指尖瞬间印出一道血痕来。他不甚在意地搓了一下上头的血珠,逗弄似的挑了挑眉,跟离暮雪道:“有没有人跟你过,你不笑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离暮雪目光一凛:“找死!”

    她身形一错,碧雪剑直取对方咽喉而去。

    然而对方虽然满嘴轻佻,实际却早有防备。离暮雪的剑势去得快,他也即时便往后侧让一步偏头闪躲开了。冰冷剑刃映照出他眼中锋芒,他右手曲起二指往身侧一甩,彼岸花的花瓣旋转着散开,如同纷扬血雾在空中弥漫,尽数叮叮当当在碧雪剑上。

    转瞬之间两人就过了十几招。

    高大的身子在身后覆出一片阴影,离暮雪弃剑旋身,一掌朝他去。强劲灵力掀飞对方身上斗篷,轰然撞在窗上。两扇窗户被灵力碎,往外掉落砸在了后院地面,带起巨响。

    碧雪剑在身后盘旋一圈,再次被她握进左手。

    两人位置调了个个儿。

    那人侧身立于窗前,容貌妖诡,黑袍肃杀。彼岸花在他苍白指间聚拢成朵,颜色越加鲜艳如血。

    隔壁几间屋子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一行人脚步匆匆赶来。步燕青哐哐在门外敲了两声,担忧地喊道:“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血液顺着垂在身侧的右手手背滑落,跟彼岸花的颜色融为一体。花瓣浴血,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娇艳了一分。

    男人扫了一眼自己臂上被破开的衣料,却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伤,只抬起左手,指尖微微一搓,挑唇扫向离暮雪:“到底是美人,皮肤吹弹可破。”

    脸上被指腹摩挲过的触感还在,阴冷而略带粗糙,令人恶寒。离暮雪被他吃了豆腐,面色不由更冷,碧雪剑上都覆起了一层冰霜。

    她想把他的狗爪子砍下来。

    屋外,步燕青和裴子夜焦急的唤声又起:“师姐!师姐你在里面吗!”

    男人眼睛稍稍眯了眯,方后退一步,道:“今日闲杂人等太多,改日再与美人你花前月下,促膝长谈。”

    他话中孟浪,离暮雪眼神一变,正待再次出招,他却倏然甩手将手中花朵掷了过来,破窗飞身而去。

    血红的彼岸花钉在地板之上,离暮雪偏头一躲后追至窗边,只能见到他的身影疾速远去没入黑夜。

    月色下,他回头朝她望,眼中笑意轻薄。

    “我名萧寂。”

    他落下一句,身影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可恶。

    离暮雪不爽地捏紧了拳。

    身后烛火在风中摇曳,晃荡出一圈幽深空寂。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离暮雪的回复,心急如焚的步燕青他们一脚踹开门冲了进来:“师姐!”

    他们本以为离暮雪一定是出事了,结果破门而入,却看到白衣墨发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提剑站在窗前。微风吹动她两鬓发丝,她沉着脸,从侧面看,模样清冷又绝情。

    除了窗户大开丢失了窗板,屋子里没有遭到别的破坏。玉云琅跑过去拉了一下离暮雪的衣袖,心有余悸地问她:“姐姐,没事吧?”语调中满是担忧。

    离暮雪这才从那自称“萧寂”的男人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回视玉云琅,淡声回答:“没事。”

    步燕青大步跨到窗前往外望了一眼,忿忿地在窗台上捶了一拳:“算他跑得快。”

    想到离暮雪身上有伤,他又关切地问道:“师姐可有被那贼伤到?”

    离暮雪摇了摇头。

    裴子夜和洛星渊正在检查墙壁上留下的斗痕迹。有部分是被碧雪剑造成的,但另一部分切口却很细,看起来不像是常规的兵器。

    洛星渊抹了一下刻痕的边缘。指尖沾上了一层很细的粉,他搓了一下,眉心一动。

    “怎么了?”裴子夜问。

    洛星渊收回手:“花粉。”

    所以在墙上留下了这些痕迹的,是花瓣?

    想到这里,两人不免皱了下眉。

    “发现什么了吗?”

    叶重北跨进门来。

    闻声,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他们都是在斗声渐响之后才赶过来的。照理来讲叶重北就在离暮雪隔壁房间,理应最先察觉到异常才对。但裴子夜和玉云琅四人都已经到了许久,叶重北才姗姗而来。身上长衣还松散着,外罩也没穿,就像是洗澡洗了一半,匆匆之下随便披了件衣服就来了一样。

    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柳依依。

    花迎蕊反倒比他们还更慢一步。刚一进门,她就疑惑地问了柳依依一声:“诶,表姐?你刚刚去哪儿了,我还找了你好一会儿?”

    花迎蕊的话问得坦荡,但柳依依却被问得脸庞一红,低着视线柔声:“我去帮叶师兄上药了……”

    “啊。”花迎蕊应了一声,也没任何怀疑地便顺着她的话关心道,“叶师兄伤到哪儿了?可严重吗?”

    叶重北眼神闪烁了一下,掩嘴咳了一声,摆手:“不妨事。”

    花迎蕊这才安下心来。

    在他们话的时候,离暮雪朝叶重北瞥过去一眼,暗暗一哂。

    没记错的话他受的是内伤,也不知道是上的什么药才需要将衣服都脱了。

    叶重北前期风流成性,孤男寡女,情动之下哪怕没来得及发生实质性的行为,也保不齐会干出其他什么事。可惜年轻的女孩子最难抵挡住的就是这种老人渣的手段,被占了便宜不知,兴许还当自己遇到了爱情。

    她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的,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选择,无论后果如何都得自己承担。所以她瞥了叶重北一眼后就将目光错开了,当做没有看出他跟柳依依之间不同寻常的那丝气氛来。

    而此时,其他人的关注点也都在刚才的那场斗上,加之柳依依存在感也极低,大家听了一耳朵也就罢了,并没有人去深思她话中的矛盾之处。

    地板之上,鲜红的彼岸花突兀地钉在那儿。花茎插-入地心极深,可见出手之人实力不容觑。再结合洛星渊抹到的那点花粉,基本能够断定这就是来人跟离暮雪斗时用的东西。

    裴子夜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伸手将彼岸花拔-出来了,两指捻着举至眼前轻旋一下,眉头皱了皱,问离暮雪:“师姐可知来者何人?”

    离暮雪从窗边回身走过来,接过了裴子夜手中的这朵彼岸花,拧眉回答:“他自称‘萧寂’,应是魔修。”

    “萧寂?!”

    她的话音落,步燕青和花迎蕊异口同声喊道,皆是一脸错愕。

    裴子夜视线沉了沉:“果真是他。”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听到来人是萧寂,叶重北疾步过来扶了把离暮雪的肩膀,将她上下仔细扫了一遍才像是放下心来,只是眉头依然紧拧。

    “师姐怎么会惹上他的?”

    离暮雪不悦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叶重北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又想起这狗东西不仅抢她机缘还揩她油,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她冷脸乜着叶重北,心想: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狗。

    人人脸上都很凝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等她回答,全场仅剩一个玉豆芽菜一脸状况外,完全不知道他们在紧张什么。

    离暮雪其实也没搞懂情况。她疑惑地问了声:“萧寂如何?”

    “你连萧寂是谁都不知道吗?”花迎蕊看着离暮雪不解的模样,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但再一联想她常年蜗居在玹瑛城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又觉得也挺正常,只是忍不住感慨着心念了句:她可真是温室娇养的花啊。

    毕竟但凡时常出山门走动的,有哪个修仙门派的弟子不知道萧寂是谁?

    魔域二十四境,若论实力,最强的当属幽暝城。

    幽暝城处在人界与魔界相接的交错地带,地势嶙峋贫瘠,风沙狂舞,黑岩石遍地,连草都很难长出一根。再加上魔界的界门就在那儿,魔族时时侵扰,内忧外患,生存条件堪称极其恶劣。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自幽暝城建成至今四百年,魔族再也不曾从那扇界门踏足过人界。它稳稳地镇在那边陲之地,聚集了修真界内数得上号的半数魔修,成为了令所有人都忌惮的存在。

    而萧寂,正是如今的幽暝城城主。

    修真界内有关他的传闻很多,但没几个人真正见过他长什么模样。每个见过他的人提起他都不免胆寒,对他的形容就只有八个字:嗜血残忍,变态成狂。

    魔修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积起来的修为,王座之下皆是杀戮之后的累累白骨,俗称“以杀证道”。

    萧寂自然也是如此。

    传言他杀人没有武器,唯有手中一朵金色彼岸花。杀人之际漫天花瓣飞舞盘旋,花瓣在人身上划过,就会带下一块肉来。

    彼岸花的花瓣在其他人手里只是一朵脆弱娇嫩的花,但在幽暝城城主萧寂手里威力却不亚于最锋利的尖刀。据萧寂最享受的就是凌迟他人的快感。他喜欢将人片成肉块,尤其喜欢挖心之后把那温热的脏器雕刻成花朵的模样。片人之时,花瓣饮血,金色逐渐染上血的猩红,娇艳如滴。

    听他手中的每一朵红色的彼岸花都是吸饱了他人的血才产生的,而血中带着的属于别人的修为,则又都会被萧寂化为己用。

    彼岸花开之地,便是杀戮战场,而萧寂,就是那站在千里花海中,邪肆残忍的魔王。

    “他杀的人都能堆起一座山了,但我听他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年轻漂亮的女子。据曾经有人潜入幽暝城冥宫,见到宫殿花园里种了一大片的彼岸花,每一朵,每一朵都是从年轻女子的心脏上长出来的。这个大变态,他是在把她们当花肥养料啊!”

    听完花迎蕊添油加醋的介绍,离暮雪默默看向手中的这朵色泽鲜艳的彼岸花:“……”

    嗯,确实够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