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逐鹿太虚(三十·完) 连本带利地算。……
“出来了出来了, 有人出来了!”
太虚镜上,旋涡状的白光由变大。已经守了一天一夜的众人见状全朝前头围了过去,想看看最先结束试炼的人会是谁。
裴子夜队和洛星渊队前后脚从里头迈出, 看到这么多人都在等着——尤其是连离啸山等各大掌门也都在——他们不免都愣了一下。两队人身上都多少受了些伤, 但毕竟年纪摆在这儿,仅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就完成了试炼,哪怕跟前一代的前辈们相比也不算逊色。
只是可惜,看到他们最先出来, 众人却并不显得有多高兴, 相反倒是一个个都面色凝重地低语起来:“怎么不是离师姐?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不好,从进去试炼开始到解决织梦蜥蜴取得太虚碎片也就不到一天而已, 但跟勾蜮的这场大战都已经多久了?怕是悬了。”
“这可怎么办?”
众人脸上不由都焦急起来。
裴子夜和洛星渊都听到这些讨论的话了。他们俩对视了一眼, 朝离啸山和木喻霖几位长老走过去。“掌门师伯,师尊, 发生了何事?”裴子夜问道。
“你师姐……”木喻霖开口道,眉头皱着,“她的试炼场出了点问题,我与你几位师伯正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裴子夜和洛星渊闻言眉心一紧。“师姐如何?”洛星渊问。
木喻霖摇摇头:“此时尚未知。”
“那——”
“又有人出来了!”
听到这一声喊,所有人都转头朝太虚镜看去。
刺目的白光退去,三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从里头走出来。乍一看到陶蓁和林苍陆,玉云琅的眼睛倏然就亮了:“是姐姐!”
“离师姐!离师姐他们出来了!”其他人也惊喜道。只是这喜没过多久, 在看清三人的现状时, 他们脸上的笑容便都僵住了。
可玉云琅却还不知道。他从后面拨开人群跑上去:“姐姐!姐姐你怎么——”
听到他的声音, 被陶蓁和林苍陆架在中间的血肉模糊的那人只抬了抬眼,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然而玉云琅看着,却一下子整个人都呆愣了下来。
“姐……姐姐?”
玉云琅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似是一下子不敢认, 只求助地望了望陶蓁和林苍陆,然后方抖着嘴唇看着中间浑身浴血的人,慢慢地抬手朝她伸过去,却好半天都不敢碰到她。他张口想要话,然而此刻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了,试了好几回都没有再发出一个音,只有眼泪倏然便又掉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姐姐吗?真的,是他皎如星月的姐姐吗?他姐姐素来都将满头乌发束得干练又整齐,但此时呢?它们却都散着,被血污和汗水黏在一起,盖住了脸也和身上数不清的伤粘连;原本雪白的衣料已经看不到一丝本色,只剩下了刺目的染血的暗红,尽是被兽爪抓出来的残破的裂痕。
就连她的脸……玉云琅泪眼朦胧地抬起指尖拨了一下从离暮雪额角散落的发丝,哪怕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那从额头开始一直蔓延到下颚的可怕的皲裂伤,他还是骤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呜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姐姐,呜……”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看清了离暮雪此刻的模样,看到了这副原本在修真界里难出其右的姣好容颜遍布狰狞伤痕,让她容貌尽毁,可怕到仿佛是自最深层地狱而来的恶鬼。
“雪儿!”庄濯和木喻霖几人惊愕地睁大了眼,显然一时间都无法接受离暮雪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们互相望望,朝离啸山看去:“这……雪儿她——”
却无一人能出接下来的话。
爱美是人之天性,尤其对一个女子来,容貌是多么要紧的一样东西。可离暮雪的脸,却毁成了这样……
气氛低沉压抑到瘆人,围观的人都被震惊到连话都不出来。甚至他们还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有千湘湘,在看到离暮雪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时轻轻地扬起了嘴角。
当选择用盘古碎片改变太虚镜内的试炼场景时,她是想过要让离暮雪死在里头就好了。但一来,盘古碎片虽是莲华宗至宝,但太虚镜也不是一项简单到能让她想怎么更改就能怎么更改的秘术,她还不够本事做得太过还不留一丝痕迹;二来,她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真下了死手,万一影响到她想帮的叶重北该怎么办?
于是她只是在已有的妖兽基础上选择再给她加点难度,想着,哪怕不能至离暮雪于死地,杀杀她的威风让她受点重创也好。但千湘湘却没有想到,盘古碎片竟然会将仙兽勾蜮给加进来。
她更没想到的是,她这一改,竟是直接帮了离暮雪一个大忙。她方才还在懊恼,在暗恨,自己筹划了许久,不仅白费功夫,还给她人做了件嫁衣裳,但她显然没有料到,最终离暮雪会伤到这个程度。
严重到,几乎变成了一个毁了容貌的废人。
千湘湘隔着攒动的人群,冷然看着被围在正中心的满身血污的离暮雪,心想:叶师兄若是知道这个害了他的贱人变成了这副鬼样,想来定会很解气吧?
快了。她又朝太虚镜入口望了一眼,欣慰默念道:叶师兄,他也快回来了。
在场众人许久都没法消化离暮雪伤成了这样的事实。直到离啸山先动了,沉默又凝重地抬步向三人走过去。
“师兄……”木喻霖不忍地唤了他一声,又被庄濯拉了一把,示意他不要插手。
裴子夜和洛星渊便也忍住了没上前去,只捏紧拳撇开了视线,却又都红了眼眶。
离啸山走到了三人跟前。
陶蓁和林苍陆本来已经平复情绪了,此情此景下,又再次抿唇低下了头,眼泪倏然就落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离暮雪的脸还会不会好。然而如今哪怕只是一句宽慰,对她而言或许都是一种更深的伤害。
离啸山盯着离暮雪的脸看了半晌,看着她无悲无喜的眼睛。然后他一声不响地褪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衫,将他女儿瘦削的身子整个笼了过去。
“没关系,爹爹在这里。”
掌门的暗色华衫看着重,披在了身上其实温暖又轻盈。离暮雪被离啸山虚虚揽在怀里,听着耳边的这声轻柔的安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就松懈了下来。她疲惫地合了下眼睛,随后才哑声低道了一句:“嗯,我没事……”
虽然离暮雪体内的灵力流转有几处凝滞,但她的灵根本源却没有被伤及,身上的大伤也正在慢慢自愈,离啸山探查过一番了,自然知道她没有大事。只是知道归知道,听到她声音里的虚弱和低哑,老父亲还是心疼到眼睛都红了。
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哪怕不用脑子,离啸山都能想象得到她究竟拼命到了何种程度。他在她的后脑发顶轻轻拍了拍,叹声:“好孩子,辛苦了。”
玹瑛城众人见状都涌到了离暮雪身边。
“回来了就好。”庄濯道。
“放宽心,雪儿。”木喻霖也,“不用担心伤,如今你冬师叔在城中,定能快快将你治好。”
离暮雪眨了眨眼,淡应了一声。
陶蓁和林苍陆也由长生带人安置下去休息疗伤了。玹瑛城弟子各自忙开。虽然师姐的脸毁了,但在最初的惊惶过后,他们又都庆幸师姐至少是活着回来了。
只要还活着,那伤也好,脸也好,都有被治愈的一天。
其他门派的人虽然在一旁看着帮不上忙,但关注的重心却还都放在离暮雪身上。
毕竟无论他们各自存的是什么心思,光看离暮雪这副血淋淋的破布娃娃似的样子,是人都当她这下定然是废了——而玹瑛城在损了叶重北后又损了离暮雪,今后还能不能稳坐修真界的第一把交椅可就难了。
他们各怀心思地看着离啸山半搂半扶地带着离暮雪从太虚镜前走下来。好半天后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悄悄拉住身边之人问了一声:“所以究竟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啊?那勾蜮呢,败了吗?”
“嘘!”被拉住的人慌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责怪道:“你问这个问题出来是想找死么?你看看离师姐,她都成那样了,你觉得她是败了勾蜮?”
“你的意思是……”那人了然地抽了口气,“离师姐他们三个,是从勾蜮嘴里逃命逃出来的?”
“可不得是!都了是仙兽了,那么大一只,在太虚镜外这么看着都吓人。离师姐虽然厉害,但仙兽的实力摆在那儿,她能活着逃回来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
轰,轰。
这人想离暮雪怎么可能得赢勾蜮,然而最后几个字还没出口,脚下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吓得他骤然住了口,惊恐地往后看去:“什么情况?”
沉重的闷响一阵又一阵的,并有由远及近的趋势。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又是出了什么变故。
直到太虚镜入口那未消失的白光漩涡中,快跟石壁同高的一只庞然大物慢吞吞显出了形来。
裴子夜和洛星渊见状倏然出剑将离暮雪护在了身后。
“这……这什么?”
山高的巨兽从太虚镜里走出来,一瞬间的逆光,让人有片刻的时间没看清它的样貌。直到它缓慢地抬起了头,扫一眼因它的出现而惊惶后退的众人,随即众人便见它的三条鱼尾猛然往石壁上一拍,仰头发出了一声威严的高吼。
吼声传彻整片玹瑛城山脉,林中飞鸟乍惊起,惶然四散乱飞上天。
***
太虚镜试炼场景里头的恐怖仙兽竟然真实地出现在了面前,这让当时围聚在后山的各门派弟子差点吓破了胆,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更是之后连着好几天都做噩梦,每一次都是狼狈地尖叫着醒来,非常可怜。
但在勾蜮出于圈地盘的猛兽本性吼完一嗓子后,已经脱力到要被扶着走的离暮雪往后瞥了一眼,哑声了一句“过来”,他们竟然看到这满脸邪异凶相的仙兽突然就收敛了张牙舞爪的气势,听话地向她走了过去。
然后裴子夜和洛星渊就狐疑地让开了。离暮雪跟离啸山低声耳语了几句,抬手招勾蜮跟上,父女二人继续往前走。
各个门派的掌门和弟子眼睁睁看着勾蜮跟在二人屁股后头下了后山,回到杏林深处,看着它安静地在离暮雪住的那个山头下踱了两个圈,寻了个满意的地儿躺下不动了。
于是正道联盟所有人都疯了。
“躺那儿的确定是仙兽勾蜮?!”
“是。”
“它是跟着离师姐从太虚镜里出来的?”
“对。”
“……你我一下。”
啪!“疼吗?”
“嗯,疼的,原来不是做梦。”
接下来的几日,同样的对话时有发生。众人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消化接受,慢慢的,话题就又变成了“奇怪哈,又没有被拴住,勾蜮为什么只趴在山脚下?哦懂了,一定是因为离师姐在治伤不能出房门,所以它要守着她”。
嘤……仙兽真的好忠心好乖啊,好羡慕,想养一只。
但鉴于勾蜮的体型实在是有点大,大家嘴炮归,心里到底还是怕怕的,故而并没有一个人有胆子敢靠近去看。于是这对离暮雪来反倒成了好事一桩,没有人来扰,正好可以安静地养伤。
只不过更多的时候,大家远远地隔着杏林望,聊得最多的还是离暮雪脸上的伤。当时那纵横开裂还被火灼烧过的伤疤给人的震撼太深刻了,他们很难想象被毁成那样,这张脸还能不能恢复从前的美貌。
“你,要是叶重北师兄结束了禁足,有没有可能会和离师姐重新开始啊?”一人问道。
“怎么可能?”另一人回,“离师姐心气那么高,怎么可能原谅一个曾经背叛过她的人?再了,以离师姐如今的修为实力,她还需要叶师兄做什么?跟她抢下一任掌门之位么?”
“叶师兄也没有你的这么不堪吧?”那人不同意地,“我之前得知他犯下大错受了刑,还损了修为,以为这么多年来,他实则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那天他帮助西岐鸣几人完成试炼,明明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出太虚镜回来的,却又往来时的方向折回璇玑洞去禁足了,分毫功劳都不想占。你他若真是沽名钓誉之辈,又怎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罚也罚了,罪也受了,离师姐再有气,我觉得也犯不着一直执着于这件事不放吧?”
“你又不是离师姐,你能原谅就原谅了?”另一人反驳,“反正我相信离师姐绝对不可能再和叶师兄重新开始了,换做裴师兄的话,我倒觉得还有可能。”
“诶?怎么?你也看出来裴师兄喜欢离师姐啦?嘿嘿,英雄所见略同啊!”
“当然了,大家都是男人,哪还能看不出裴师兄对离师姐的那份情谊。还有洛师兄,也都一样。这不都是青梅竹马,谁还能比谁更亲呢?”
“是啊,就算不提叶师兄,原本不管是这二位中的谁,和离师姐站在一块儿都登对。可惜了,离师姐的脸却这么毁了……”
“唉……罢了,到底是人家玹瑛城的事儿。走吧走吧。”
太虚镜试炼之后,继任掌门选拔一事也算告了一个段落。其实究竟谁最有能力担得这继任掌门之位,正道各派看进了眼里,心里也都有了数。只不过因为太虚镜发生异常导致离暮雪遭受重创,玹瑛城内如今有些风声鹤唳之势,其他各派自然也没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到离啸山他们面前去触霉头,去提到底谁会是下一任的玹瑛城掌门。既然该商量的正事也都商量得差不多了,他们在玹瑛城客住许久,也是时候告辞了。
故而在离暮雪闭门安养的几日里,正道各派陆续都下山回自个儿家去了。
花迎蕊和顾炘音前后脚来辞行的时候,离暮雪正坐在窗前贵妃榻上拆鲁班锁。
窗外多了一棵柿树,橙黄的柿子挂满了枝头,看着很是喜人。这是勾蜮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催生出来的,就为了满足贪吃的麒麟崽日渐膨胀的食欲。大概是神兽麒麟的淫-威太过强大,哪怕只是只崽,都能站到勾蜮头上作威作福,让这战斗起来凶狠到让离暮雪都挡不住的仙兽被欺压得跟孙子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此时这二兽就趴在外面窗下。体型缩了一圈的勾蜮抱着尾巴瞌睡,火红的麒麟四脚朝天地躺在它雪白的背上,抱着脆甜的大柿子吃得欢。
听到院外有生人的脚步走近,麒麟崽咕噜一下翻了个身,叼着柿子一下躲到了勾蜮的肚子下面。勾蜮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用一条晶莹漂亮的尾巴挡住了火红毛球还露在外面的屁股墩,继续懒洋洋晒着太阳浅寐。
离暮雪见状搁下了手里解了一半的鲁班锁,把矮几上那张透明的面具够过来贴到了脸上。轻薄面具贴上脸,新鲜结痂的蜿蜒的疤痕再次在她额头面颊出现。
她抬眸朝进屋的两人看去。
“怎么就你一个?那颗豆芽菜竟然不在?”花迎蕊在屋里扫了一圈后问道。
“和林苍陆几人下山采买去了。”离暮雪回答,示意他们二人坐。“找我何事?”
她这几日着养伤的名目疏于见人,便连头也懒得梳。头发随意一绑绕在身前,发丝在微风里细细地飘,又美又慵懒——哪怕疤痕布满脸都还是好看。
就挺离谱。
“没事就不能来啦?离师姐,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是跟我这么见外?”顾炘音大咧咧往矮几另一头一坐,语调颇为埋怨地道了一句,然后够了离暮雪的鲁班锁就开始拆,“好歹我对离师姐你一片深情,你心里难道就只有玉师弟一人吗?”
负心薄幸,好一个寡情的女子!
哪怕玩着玩具的样子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顾二少都能凭两句话演出苦情男主心中的酸楚来,也是非常了不起。
离暮雪:“……”
拜托有屁快放。
花迎蕊再次痛恨自己竟然会跟这白痴为伍。
她选择性无视了同来的顾炘音,道:“我就要跟我母亲回合欢宗去了,临行前来看看你。”她看了眼离暮雪脸上狰狞的伤,拧了下眉又斟酌着道:“你……没事吧?”
最近风言风语很多,都在传离暮雪毁容了,就算当不成下一任玹瑛城掌门,恐怕也没人愿意娶了。花迎蕊听得气死,逮着两回把聊这些话的人胖揍了一顿,结果反倒越加坐实了“离暮雪毁了容没有办法再恢复”这回事。
最初在落霞镇见到离暮雪时,她的确妒忌她,妒忌她样貌好气质佳,更妒忌她那目中无人的清高姿态。后来经历了那些事,她慢慢便也明白了,她对离暮雪的妒忌,其实是出于羡慕。她羡慕她能那样自信地做自己,羡慕她能任性妄为,羡慕她的实力足可以担得起她的这一份目中无人。
她羡慕离暮雪早早地成为了她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那种,从到大刻在她心目中的,与她母亲一样的强大的人。
如今,她一边很清楚,哪怕毁了脸,在这修真界内,离暮雪的地位也已经无人能够撼动;但她一边却又不能免俗地会感到担心,她怕离暮雪心里其实也在意她脸上的伤,她怕她以为很强大的人,其实还没有那么强大。
好在离暮雪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一点,手肘放在窗台上懒懒地支着头,淡应道:“嗯,身上的伤无大碍,只不过有些犯懒,休养段日子便能恢复。”
“那就好。”花迎蕊道。她从离暮雪的发顶望向窗外树上挂满的柿子,“蜃景秘境将开,我可不希望到时候看到你在各门派弟子面前丢脸。”
“的好像你自己多厉害似的。”顾炘音听了发笑,“离师姐会不会丢人我不知道,但你能不能替你们合欢宗挣回面子……我倒是蛮期待的。”
虽然他的话乍一听没什么大毛病,但这个停顿就显得尤为灵性。花迎蕊被他一噎,瞪起杏眼怒道:“我们合欢宗的面子还用不着你操心。齐阳真人好面子,别人之前,你还是想想怎么不给他老人家丢人吧!”
顾炘音被怼了也不恼,反而笑嘻嘻点了点头:“你的没错。不过他老人家只中意我们大师兄,只要大师兄表现得好,我们其他弟子次一点也无所谓了。”
离暮雪平常最烦听人斗嘴,不过兴许是最近闲的,偶然听一回这两人的你来我往,倒觉得有趣。她勾了勾手指示意顾炘音将鲁班锁还她,问:“何时回去?”
花迎蕊回:“明日一早。”
顾炘音:“我们也是。”
“我身上还未好全,如此便也不相送了。”离暮雪道,“他日再见,期待能看到二位更精彩的表现。”
“那必须的!”顾二少一拍胸口,“要博得佳人芳心,我自然得在离师姐你面前好好表现。”他又轻叹了一声,托着下巴望着对面满脸疤的佳人,一脸春心荡漾地展望未来:“我的父亲大人一定会很喜欢你的,离师姐。到时候你在外面江山,我便在家中洗手做羹汤,当好你的贤内助。”
离暮雪、花迎蕊:“……”蜃景秘境似乎是个不错的杀人藏尸的地方。
两人又在离暮雪这儿坐了一会儿,期间顾炘音戏瘾犯了两回,被忍无可忍的花迎蕊一掌拍上了柿树,哗啦啦带落了一大片脆生生的甜柿,气得麒麟崽差点跳出来咬人。
好赖总算坐够了,他们才起身准备走了。倒是在走之前,花迎蕊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在太虚镜里做了手脚的人,离师伯他们找出来了吗?”
她这一问,顾炘音也稍稍眯了眯眼睛,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回身朝离暮雪望过来。
离暮雪眉心动了一动。半晌后,她偏头往窗外看去,浅应道:“嗯。”
“是谁?”
“不重要。”离暮雪回答。
盘古碎片为莲华宗至宝,能有机会拿到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只是大敌当前,离啸山他们都有另一番考量。怕在出师之前就先动了军心,故而他们没有当着正道联盟各派的面揭穿,只不过在当天,离啸山跟上官齐瑞进行了一次密谈,结果便是次日千湘湘突发旧疾,先一步被人护送回莲华宗去了。
离暮雪理解离啸山的难处,她也不想难为他。然而她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善人,她记仇,虽然今日暂且压下了这件事,但来日时机合适,她自然要好好跟人算算账。
连本带利地算。
所以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派人,一点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