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外婆敏锐的发现, 自家孙子跟秋秋的相处氛围很是怪异。

    虽然依旧正常交流，但眼神一对视，就像是被烫到似的, 立马分开。

    吃饭时，两人不心夹到同一道菜, 筷子碰在了一起，慌乱挪开, 一向冷静的封舟, 夹菜夹得筷子抖落到地上。

    饭后, 直接进了房间, 关上门, 也不像之前那样，想尽办法的哄虞秋出来吃水果, 自己把碗洗了。

    外婆看了眼据是运动过度，肌肉拉伤的虞秋, 忍不住想：

    我一直在隔壁，也没听到动静啊？

    虞秋并不知道她脑补了这么多, 完招呼后上楼午休。

    下午一点五十, 推开门准备下楼时，发现封舟正站在门口。

    “教练？”

    奇怪，平时他都是在车里等, 今天怎么上来了。

    封舟垂眸看地板, 沉声道：“我来看看你能不能下楼。”

    虞秋关门, 无语道：“早上不都下了，这有什么……”

    腿刚踏下一阶楼梯，表情凝固。

    怎么比早上更疼了！按完摩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身后的封舟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擦身而过，走到下面几阶，伸出手。

    “我来扶你。”

    虞秋搭在他手臂上，走了几步，不太舒适，有些别扭。

    她看了看，楼梯本就有扶手，扶着扶手更方便。

    封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讪讪的收回手臂。

    最后变成，他在下面几阶楼梯站着，看着虞秋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动。

    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虞秋步履愈发艰难。

    她自觉现在的样子不太美观，偏偏封舟还直勾勾的盯着，更让人羞耻，忍不住道：“你先下去吧，我慢慢走。”

    封舟纠结片刻，道：“要不……”我背你

    话没出口，转身下楼走了。

    虞秋松了口气，慢慢挪下楼。

    --

    恢复跑几天后。

    虞秋不但把自己的体力提升了一个档次，早跑个五公里没问题。考试的三条线路也全部记住，练车表现出奇的好，在封舟的肯定下，她预约了第二次考试。

    又练了几天，水平发挥稳定，迎来了第二次模拟考。

    三次模拟机会里，两次九十分，还有一次挂在了路边停车。

    她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晚上，封舟带她查漏补缺到八点。

    这次，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两人也不敢在外面找什么餐馆，老老实实回家吃饭。

    时间不早，封舟简单的下了两碗面条。

    老房子里，窗户采光不足，餐厅的灯光昏黄暗淡，封舟三两下就吃完了，但他没有收拾碗筷，反而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虞秋。

    她一头黑发被束至脑后，面汤的热气熏的脸有些红，嘴唇油亮，或许是今天练的太晚，肚子有些饿了，动作比平时豪迈不少。

    像只饿极了的兔子，努力张大着嘴巴，吃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

    但在大老虎看来，兔子嘴巴本就不大，再怎么努力张大，也只是平添几分可爱。

    虞秋吃的很专心，直到她余光瞥见，封舟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

    豪迈的动作收敛了几分，虽然还没吃完，但她忍不住伸手扯了张纸巾，擦拭嘴角，摊开一看，果然有不少的油点。

    红着脸放下纸巾，慢条斯理的吃着剩下的面条。

    封舟突然站起身，端着碗走到厨房，清洗里面堆积的碗筷。

    虞秋注意到他的举动，猛嗦两口面，赶忙起身追进厨房。

    “我来我来！”

    明明好了，厨房卫生和洗碗都归她，但封舟老是偷偷包揽，弄得她每天只能抢活干。

    她抱着碗急忙忙的冲过去，试图把他挤到一旁，但她那身板哪里挤得动，封舟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虞秋戴手套戴围裙的时间，他洗的差不多了。

    她忍不住撅了撅嘴巴：“好了我来的！”

    封舟把洗好的碗筷放一旁，洗了手，漫不经心道：“那你来吧。”

    完走出厨房。

    水槽里，只剩下最后端过来的面碗，和一堆只需要冲冲水的碗筷

    虞秋气的脸都鼓了起来。

    她离开前，第不知道多少次，跟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封舟重申：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好了我来洗碗的。”

    封舟眼都没睁，点头算是答应。

    虞秋得到反馈，丝毫没有开心，他每次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还是抢先把碗洗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思虑片刻，道：“要不…等我考完，跟你学做饭？”

    她早就想过了，胃已经恢复，一直在他这蹭饭也不是个办法。

    最重要的是，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居然长胖了三四斤！继续这样下去，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沙发上的封舟睁开眼睛，看了眼一脸“苦愁大恨”的虞秋，凉凉道：“我是个驾校教练，不是新东方的老师。”

    虞秋：……

    不就是做饭嘛，网上多的是视频教程！

    她气呼呼的上楼回家，关门时，被封舟叫住。

    “虞秋。”

    虞秋转头。

    封舟温声道：“明天加油。”

    “…嗯。”

    --

    第二天

    早上六点半

    本应该在跑的封舟，坐在他那辆越野车的驾驶座上，朝刚下楼的虞秋按了按喇叭。

    “上车，送你一程。”

    抵达目的地后，虞秋独自一人走进考场休息室。

    碰巧的是，她跟昨天一起模考的女生坐在了一块，两人聊了起来。

    那个女生看起来比虞秋年级大些，听已经工作两年了

    “叫我周姐就行，诶昨天忘记问了，你第几次考啊？”

    虞秋：“第二次。”

    周姐：“那还好，我第五次了。”

    虞秋一惊，她昨天注意到，周姐水平很高，模拟考发挥完美，每条线路都是满分过，没想到考过这么多次了。

    但昨天十分冷静的周姐，现在似乎很紧张，室内开了空调，她却一直在出汗，腿也不停的抖动。

    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话的对象，她像是找到了救星，非常自来熟的跟虞秋起她的考试经历。

    “科目三考试真的太难了！”

    “我第一次考试，路没记住，路口转弯转错了方向……”

    “第二次路边停车挂了……。”

    “第三次档位没挂好，速度掉下去几次没减档……”

    “第四次最倒霉，路上正好出了车祸，我眼睁睁看着我前面那辆教练车被卡车撞了，听人都撞残了，吓都要吓死，哪还有心情考试……”

    虞秋本来还不怎么紧张，被她这一番回忆，弄的心惊胆战。

    “……周雯、虞秋，10号车。”

    两人来得很早，很快就被叫到名字。

    起身时，周姐声暗骂：

    “靠，我上次就是十号车，这个车特别难开，一下子就熄火了。”

    闻言，虞秋心凉了半截。

    她最后一个考，前面两个男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挂了。

    第三个考的，是昨天表现优越，毫无破绽的周姐，她今天开的及其不稳定，速度升到四十码时，车开的歪歪扭扭。

    坐在后座的虞秋跟她一样紧张，看着她成功挂上四档，松了口气。

    车辆开到十字路口，周姐停下，重新挂档，准备出发。

    “嘭！”

    虞秋心一颤。

    考试车真的熄火了！

    PanPan

    周姐像是早有预料，还算冷静，重新发车。

    前方是绿灯，她刚开出去一截，左侧突然驶来一辆汽车，车速极快，眼看着就要撞过来，周姐连忙踩住刹车，车辆停在了斑马线上，红灯亮起。

    -100分

    安全员宣布，还有一次机会。

    刚刚车辆突然冲出来，别是周姐，包括安全员在内的一车人都吓到了，对这个场景相当熟悉的虞秋，更是吓得心脏骤停。

    或许是因为紧张，周姐第二把因为没转向灯挂了，她面如死灰的回到座位上。

    虞秋开车门时，注意到她的身体在颤抖，那股颤意似乎能传染人，两人擦肩而过后，虞秋整个人也抖了起来。

    完成一系列准备工作和灯光考试后，虞秋深呼吸一口气，发动汽车。

    前半段很顺利，所有项目也都完成，就差最后的路边停车。

    行驶到终点，她停车重新挂档，准备转弯。

    “嘭！”

    熄火了！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周姐那句：

    “……这个车特别难开，一下子就熄火了。”

    动作僵硬的握住钥匙重新发车。

    “考试结束……”

    机械音突然响起，虞秋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全员指了指两人中间，她低头一看。

    救命！一紧张，忘记挂空挡和拉手刹了。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虞秋额头上溢满汗水，后座已经挂了的考试成员，也一个个表情凝固，车内的气氛很是紧张。

    她一直安慰自己，还有机会，不要紧张，一定可以的。

    但还是挂了。

    第二把四档没挂得上，漏项目了。

    回去的路上，安全员都忍不住感慨，今天这辆车怎么一个过的都没有。

    虞秋紧咬着唇，懊恼不已，心里思索着，该怎么跟封舟汇报。

    身边的周姐，下了车之后，突然嚎啕大哭，哭得站都站不稳，周围人都抛来了奇怪的目光。

    虞秋连忙从自己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搀扶着她走出考场，自己还没来得及伤心，就忙着安慰。

    “没事的，这就是一个考试，还有机会的。”

    周姐哭得悲痛欲绝：“呜呜呜……你是还有，我已经考完五次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虞秋顿了顿，继续安慰道：“那我们重新再来嘛，还是有机会的。”

    驾考每个科目最多五次考试机会，用完了都没过的话，只能重新从科目一开始考。

    周姐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我怎么这么笨呐，科目一考了四遍，科目二也是第三次才过，科目三考了五次都没过，好不容易走到这了，又要重新来过，呜呜呜我不想考了，我不要驾照了……”

    虞秋也没想到她这么惨，一下子也是不知道该什么。

    “那个……”

    周姐越哭越厉害，她蹲在路边，眼泪湿了一块地面。

    “呜呜呜我花了这么多钱，别人几千就拿到驾照了，我都快花了两万了，现在又要重新来过，呜呜呜我怎么这么笨……”

    “我不考了，多考一次科目三就要多花一千块钱，我存的钱全部花在这上面了呜呜呜……”

    虞秋在她身边蹲下，绞尽脑汁想着安慰她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突然意识到不对，问：“为什么补考一次要一千多，考试和模考费用加起来不是才五六百嘛？”

    周姐边哭边骂：“教练那也要交钱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油费练车费，一次就是七八百，贵死了，比考试费还贵！我补考了这么多次，加起来都够别人的报名费了呜呜呜……”

    虞秋双眼睁大：“……哈？补考教练那还要交钱嘛？”

    她只交了考试费…

    周姐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疑惑道：“呜呜…你不都补考过一次了，你教练没跟你么？”

    虞秋哑言。

    她也想知道，只带了她一个学员的教练，为什么没找她要补考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