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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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其峰终于明白,自己在外面声名赫赫,走哪哪敬着,在公司对着几万人发号施令,一不二,到头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当孙子的。

    两年前鬼门关一趟捡回条命,他还以为自己命大福大,日后铁定颐养天年,儿孙膝下承欢

    ——原来这里等着呢!

    “再一遍”

    时其峰屏着口气,瞪着几步外满脸倔强的兔崽子,视线移到梁径还握着的上,眼前一阵发黑。

    “给我松开!”时其峰怒吼。

    下秒,时舒也瞪大眼,拽着梁径往后退,超大声:“我不!”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梁径生生被拽得趔趄。但他很听老婆的话,握着老婆的万分坚定。

    毕竟公众场合,时其峰大半辈子的涵养都交代在这了。他左右看看,见教授们面露疑惑,便眼神示意助理过来处理。

    然后,他大步上前,一把劈开两人,面目狰狞:“松开!”

    时舒被他扒拉得腕生疼,眼泪都冒出来。

    这大概是继时候抽自己一巴掌后,时其峰第二次如此严厉地对待自己。

    梁径盯着时舒通红的腕,冷声:“叔——”

    “你给我闭嘴!”

    时其峰气得喘不上气,跟田地里吭哧吭哧预备搏斗的老牛一样。他盯着梁径,看仇人的眼神,恨不得扒了梁径的皮。

    时舒被他牢牢拽在身后。

    “你们姓梁的!没一个好人!你、你爸!你爷爷——还有这里一大堆亲戚!别以为我不知道”

    想起过往生意场上的种种交锋,还有眼下儿子被偷的悲愤,他一字一顿,怒不可遏:“两面三刀,虚伪阴险!”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个品性好的、不会乱来——可你竟然打这个主意!我跟你,休想!祸害我儿子?没门!”

    “——你再靠近一步?”

    时其峰瞪着面若冰霜、步步紧逼的梁径,老母鸡似的一往后护着自己儿子。

    被他死死困在身后的时舒使出吃奶的劲去推时其峰,但就是挣不开。听到时其峰这些话,气得跳脚:“不许梁径!”

    时其峰唰地扭过头,一副我儿子怎么可以这么傻、被骗了还给人数钱的沉痛模样:“你子知道什么?!”

    “他们姓梁的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惯会做好人!最后吃得你骨头都不剩!给我老实点!今天就给我回澳洲!我今天就让项给你转学!”

    闻言,梁径眸色陡然阴沉。

    项是时其峰的助理秘书。

    此刻,项已经带着教授们离开。

    休息室这边人本就不多。

    一排是密密麻麻的书架。另一旁,隔着桌椅和窗户,原本草坪上的热闹人群也在一刻钟前的饭点三三两两离去。

    “我不!”时舒低下头盯着时其峰的,已经开始寻思怎么咬了。

    时其峰哪里管他,硬拽着往外走,“老子不跟你开玩笑。今天必须走。”

    路过桌椅旁的廊柱,时舒伸一把抱住。

    “我实话和你吧!”

    时舒急眼了,抱着柱子破罐破摔,闭眼大声:“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早就!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我们都做过了!时其峰!我就是要和他——”

    “啪!”

    时其峰怒红着眼转身扬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下比他们话的声音都大。但三个人站在门边,从外面看,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其峰抬那一刻梁径就已经冲上前,但他只来得及抱住被扇的时舒。

    一瞬间,时舒感觉耳朵嗡嗡的。

    接着,耳边传来一刻的寂静。

    他分辨不清是真的寂静,还是耳朵被时其峰扇聋了。

    他埋在梁径怀里,脑子都懵了。

    梁径觉得自己毕生的涵养都给时其峰这位长辈了。时候是,长大了也是。

    他低头摸了好几下时舒滚烫的脸颊,又去摸跟着红起来的耳朵。心里的温度和触感很不好,可见时其峰已经气昏了头,这一下出了实打实的力道。

    梁径闭了闭眼,自责混杂恨意,让他不是很能控制自己不去揍时其峰。他知道时舒和时其峰见面不是吵就是打——他应该早点介入的,缓和也好、拉开也好

    书架后传来脚步声。

    梁径很慢地深吸口气,背对时其峰,和时舒轻声:“我们去医院看看。”

    时舒不作声,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时候那一巴掌一样,时其峰扇完就后悔了。他皱眉瞧着被梁径搂怀里的时舒,又去看面色阴沉的梁径,勉强道:“不劳你费心,我的儿子——”

    梁径抬眼,开口十分不客气:“让开。”

    时其峰愣了下:“梁径你——”

    “时总。”秘书项察言观色,走近低声:“换个地方话吧。”

    时其峰瞥他一眼。

    梁径带着时舒径直绕过他们。

    “去把车开来。”时其峰吩咐。

    梁径带时舒去了梁家注资的私人诊所。

    时舒被医生带进去检查耳朵。

    门外,时其峰拧眉瞧着背朝他站着的梁径,过了会,他问:“你父母知道吗?”

    梁径一直看着门上的窗口,闻言:“暂时不知道。”语气较在图书馆那会平静许多,只是过于平静了,好像把时其峰当空气。

    时其峰冷笑:“梁径,你们梁家也是生意场上的人,咱们打开天窗亮话。”

    这是一套隔间。

    他们站在外间,没有其他人。

    “你爷爷呢?”时其峰知道梁家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梁径转过身。

    人前的一副平易近人、温和有礼早就消失不见,他注视时其峰,眼神冷漠至极:“知道。”

    话音落下,时其峰立刻猜到梁径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梁老爷子的态度,他又是一声冷笑,表情轻蔑,一边看着梁径,一边在一旁沙发坐下。

    “你爷爷没反对——知道你爷爷为什么不反对吗?”

    梁径没话。

    “因为我儿子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因为你梁径日后要承担起整个家族的担子,他不想在你身上有任何行差踏错、毁了你。”

    “与其强烈反对,不如静观其变。”

    这一点,时其峰不信梁径心里不清楚。

    从时舒当着他面承认他和梁径关系开始,他就万分认定梁径在场感情里做不到真心实意。

    因为从结果来,梁家根本不可能允许。

    “你们梁家杂七杂八亲戚那么多,就你——所有的心血都在你这里——”

    “你觉得,你爷爷培养你,难道是想看着梁家走上绝路?”

    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最看重什么,时其峰想都不用想,如果没有继承、没有传承,一切都是泡影。

    时其峰脸上笑容依旧,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紧紧盯着梁径,一字一句:“你一个公子哥,要什么没有?想怎么玩怎么玩!”

    “——玩我儿子?!呵!我告诉你梁径,时舒跟你比是不够——不够你阴险歹毒——但他是我时其峰的儿子。从他出生开始,一路有惊无险,我捧在心里一点一点养得白白胖胖、活蹦乱跳——我不需要他帮我做什么、更不需要他劳心劳力——难道到头来是留给你祸害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可能再见一面。”时其峰果断道。

    “别跟我什么认真的、也别和我发什么誓——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时其峰比你活了那么几十年,就是为了今天站在这里告诉你,回去做你的太子爷吧!老实点!”

    “——你二十出头就做出这种害人的事,我那会就应该扇你!”

    不知道里面的时舒有没有听见,时其峰一顿完,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梁径几步外站着,居高临下的视线,他凝视时其峰,良久没话。

    再次开口,话里的寒意令时其峰忍不住心惊胆战。

    “叔叔,我不知道你对待感情居然这么认真。”

    梁径微微一笑。

    从时其峰上打时舒的那刻起,他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尖锐、冷酷。

    “你口口声声把时舒捧在心,但这些年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时其峰被他逼视,后脊背都激灵一下。

    “打着父亲的幌子一次次欺骗他、让他伤心难过。”

    “时舒从到大就被一个人打过两次脸,你猜是谁。”

    梁径挂脸上的笑容几乎称得上温和,话里的鄙夷却一声比一声重。

    “你不要和我我的家里怎么样。我只知道,你早就不配做时舒的父亲。他三岁来到我身边,我守着他的时间不比你少,你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三道四。”

    “当然,我也理解。”梁径慢慢走近。

    他站在时其峰面前,垂眼,语气如常:“在你眼里,哪有什么感情,再深不过是过眼云烟,追根究底都是权势金钱。”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时其峰气得脸色铁青。

    “冠冕堂皇的话不要了。”

    梁径淡漠移开眼,“你我玩他也好真的假的也好我是不可能把时舒交给你的。”

    没想过和时其峰撕破脸到这个地步——但当时其峰出要让时舒转学、让他们再也见不了面的那一刻开始,梁径就已经无所顾忌了。

    时其峰猛地瞪大眼,难以置信这个印象里一贯温和谦逊的年轻人会有这样嚣张跋扈、专横暴戾的一面。

    “你想犯法吗!囚禁是犯法的!”

    梁径低低笑出声,他俯身靠近时其峰:“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