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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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9点半,城市霓虹闪烁。

    g&p;p;p;m杂志总部拍摄棚里,正无缝切换中英文发飙的梁希,叮咚一响,暴躁查看,发现是来自鸵鸟女士程露的微信。

    ——我在你家,晚上不要带狗狗回来。

    嗯?

    新婚女士离家夜宿?

    梁希的暴躁停滞当场,敏锐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掖着满腹疑惑没有先着急问。

    回复她:那你就快搞顿火锅贿赂我,时后让我吃到露露牌秘制辣牛肉,就勉为其难收留你咯国宝傲娇jpg

    程露:安排。

    国外念书那几年,托程老爷子“关爱”,程露的钱包捉襟见肘,实在吃烦了各种单调的简易西餐,她就只能开始自学捣鼓中餐。

    可惜中华美食博大精深,煎炸蒸煮闷炖炒十八般武艺,她就只学会了煮麻辣烫,各种食材笼统往高汤里一加,齐活儿,没什么难度。

    进卧室换身舒适的家居服,程露梳起头发、挽起袖子走到料理台前,开始着准备各种生鲜肉类和蔬菜。

    放在岛台上的私人,幽幽地播放着她收藏的法语歌单。

    梁希回来时,屋里飘的椒香麻辣味道,简直上头。

    阳台窗户大开,空气净化也调到最高,程露把阵地搬到阳台,开了瓶她珍藏的白兰地,窝在椅子里对着夜色独酌。

    晚风里的冷美人,火锅搭配白兰地,梁希跟走错片场似得。

    “程露女士,”梁希放下包,走过来坐在她对面,严肃审问:“请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刚结完婚,不用陪你的新婚老公度蜜月吗?”

    “先开吃。”

    程露尽职尽责给她涮了碗肉。

    梁希狐疑拿起筷子干饭,不放心地问她:“你这是怎么回事嘛,总不能是专门来投喂我的吧?”

    程露不可置否。

    梁希才不相信,十分八卦地挑了挑眉尖,对她比比——请出你的故事,别藏着掖着。

    “真没什么。”程露无奈笑笑,言简意赅地描述,“今天周臣去找了我,正和沈时白碰上,我最近住你这里清静清静。”

    周臣肯定不可能找到沈时白家去,梁希精准抓住重点:“敢情你和沈时白还是柏拉图式联姻,分开住的,我以为你昨晚就吃上唐僧肉了呢”

    程露闻言扶额,好一阵无言。

    梁希自觉看透她鸵鸟的本质,笑话她好没出息,“被两个男人逼得离家出走,啧啧程露啊程露,你这可真是教我另类地刮目相看啊。”

    这女人的嘴,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

    程露见怪不怪,抿着酒没言语。

    她望着夜风吹散的灯火,忽然想起昏暗的车内,沈时白陷在阴影里的轮廓,唯美得像是尊雕塑。

    在她笑着出婉拒的言辞时,他无波无澜,只沉沉地、无甚情绪地嗯了声,如同骤然汹涌的海浪,又悄无声息地退去。

    那男人始终得体、矜贵,从不失态。

    梁希她是柏拉图式联姻,不至于,是人都有七情六欲,程露也有,只是合作双方,签的是合作协议,不是卖身协议,在女人和伙伴之间,她更希望对方首先将她当做伙伴对待。

    沈时白不是梁希那些眼皮子跟阅历一样浅的狗狗们,他是个精明且成熟的商人,在他那里失去主动权,日后还怎么谈生意?

    *

    沈母来市里的时间定在周六,周五这天,梁希抽空陪程露逛了趟商场,给沈母准备见面礼。

    她对这方面缺乏经验,也完全不知道沈母的喜好。

    只看沈时白生意做到那份上,沈母仍旧兢兢业业在县城的军人救助所做义工,猜测对方应该不太热衷奢侈品包包之流,首先排除。

    在商场毫无头绪时,梁人生导师希再次上线,“露露宝贝,请你仔细琢磨琢磨这三个字——见面、礼,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字面意思都给你透了题,见面比礼重要啊!”

    道理程露都懂,可真正挑起来,就觉哪个都不合适。

    毕竟她对于沈母毫无预设形象,空穴来不了风。

    将腕试戴的镯取下来,柜员接过镯子询问怎样,她不太满意,再看看。

    正着话,两人路过胸针柜台时,恰好在里头看见一枚郁金香胸针,主宝用的黄钻,周围镶嵌满天星碎钻,简约不简单,端庄大气。

    程露停住步子,顺指给梁参谋看。

    “可以是可以,”梁希瞥了眼价格,“但你和沈时白现在不还是表面夫妻,要不要这么大笔?”

    程露这才去看那标签上连串的0。

    她是拮据过的,不至于对价格没有概念,但既然做不到沈时白那样,处处圆融妥帖招长辈喜爱,这处显得笔大些,也免得别处教人觉得她敷衍了事。

    主要她也逛累了,索性定下来同款两份,打算分别送给沈母和冯老师,嘱咐明天下午2点前送到程家宅子。

    买完礼物,程露和梁希吃了顿饭,就回了程家。

    程老爷子蛮看重这次会面,晚上开家庭会议,估计是以为她近几天都跟沈时白在一起,想起来问夫妻俩相处得怎么样?

    程露也不能无中生有哄老爷子开心,心虚地低头喝水,只挺好。

    冯老师正想再问点细枝末节,恰好程露的响起来,抬眼一扫,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周臣的朋友赵恒远。

    程露和这人不算熟,也就高中时见得比较多,印象已经不深。

    她犹豫了下,对比起留在这里应付长辈,还是选择了拿起走出餐厅按下接听。

    对面男人的语气很急,直接问她:“是程露吧?我是周臣的朋友,你现在在哪?”

    程露略皱眉,“你有什么事?”

    赵恒远明显闷着气,语气丝毫不算客气,“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周臣他住院了,你现在来一趟三院行吗?”

    “住院?”

    程露眉头拧得更紧,但没有继续追问周臣为什么会住院,挂断电话,给老爷子留了声招呼,回铃兰湾取东西,就开车直接去了第三医院。

    因为实在没心情问。

    光听赵恒远的语气,程露大概也能猜出来,周臣住院的原因多半跟她有关,不然这电话不至于打给她,而是该打给周父周母。

    到医院时,周臣还在治疗室,只有赵恒远独自等在外面。

    看见她来,对方并没什么好脸色。

    程露也没打算问他,在门口拦住个护士,才知道周臣是急性胃出血。

    医生病人最近长时间酗酒、抽烟,失眠睡不着就佐酒吃药。

    程露自行翻译成更通俗的语言:就纯属自己把自己糟践成这样的。

    所以什么幼稚和报复,明明男人才是最幼稚的!

    她无话可。

    同在治疗室外等候,程露始终沉默坐在椅子上,赵恒远兴许看不惯她满脸冷淡,开口问她,“我听你结婚了?”

    程露没理。

    赵恒远冷笑了声,刺她,“恭喜你啊,还真是够狠的,前脚分,后脚就结婚,啧周臣那傻子要是有你一半洒脱,现在也不至于躺在里面半死不活。”

    “明明你才是无缝衔接,分的时候,偏揪住那一点儿错处,把难听的话都跟他尽,让他记着对不起你的地方,愧疚懊悔一辈子,程露,可真有你的,你这么恨他,怎么不干脆直接弄死他?”

    程露闻言终于稍抬眼睫,看对面一眼,嗓音冷淡:“住院治疗的花费我稍后转给你,这里应该没别的事了,请回吧。”

    “周臣他就是活该,喜欢你这种女人!”

    赵恒远走时就留下这么句话,义愤填膺得好像被程露分、此刻躺在治疗室里受罪的,是他自己一样。

    保守治疗结束后,护士将依然昏睡的周臣推进病房,程露在旁边守到夜里3点多,他渴得醒过来,想要找水喝。

    病房里没开灯,程露坐在窗边的身影,被窗外的灯光和屏幕的蓝光照亮,晕染出一圈萧瑟的轮廓。

    周臣的目光触及她,嗓音嘶哑地不像话,“你怎么会来?”

    “赵恒远打了电话给我。”

    程露将放下,起身拿起暖壶想倒水给他,又想起护士嘱咐过,他暂时不能喝水,只好将暖壶又放下。

    她语气意外的平和,“现在除了渴,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周臣苍白着脸没回答,微蹙起眉头转向另一侧,他:“你没必要来。”

    “你也没必要这么糟践自己。”

    认识这么多年,程露没见过他这么虚弱颓废的样子,“住院的事既然不想让周叔和林姨知道,喝酒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

    她站在病床边,好像连多余的情绪都省略。

    周臣自嘲地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出息,居然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程露心里难没有半点怒气,但要他使苦肉计,那倒也是没必要。

    她蹙眉叹口气,回身重新去窗边坐下,“病还没好,少话多休息吧,早点出院才免得周叔和林姨知道了,又要为你担心。”

    以前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现在已经相对无言。

    程露始终没有真的弄清楚,这其中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为什么男人变心都要变得那么不彻底,拖泥带水?

    她倒宁愿周臣坦然告诉她:我喜欢上了别人,我们之间结束吧!

    也不愿意看到他眼下这幅悔不当初的可怜样子。

    “周臣,以后不要再糟践自己,没有意义。”程露倚着窗台,声音浅淡,“我喜欢沈时白,所以愿意跟他结婚,和你做过什么没有关系,感情不讲究先来后到。”

    她低头轻划屏幕,出这话时,也在的生活app上,找到护工公司的页面,发出了自己的意向需求。

    这天晚上,周臣再没有开口过话。

    他躺在病床上,她坐在窗边的椅子,几步之遥,隔着千山万水跨不过、千言万语来也无用的死结。

    第二天早上9点钟,护工公司的客服人员打来电话,双方详细交流过后,程露定下位护工阿姨,约定中午2点钟会来医院报到。

    挂断后,她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安静处,给沈时白拨过去一通电话。

    两人平时从不闲聊,这还是自从那天姥爷家过后,头回联系。

    铃声响起0秒钟后,电话那边传来沈时白一如既往地冷淡嗓音,他喊她名字:“程露。”

    “沈总,现在方便讲话吗?”

    “方便。”

    对于那天的委婉拒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翻了篇。

    程露酝酿了下措辞,正打算开口事,却听那边画外音,有人好奇又关切地问:“时白,是露露吗?”

    沈时白嗯了声。

    那道声音稍有年龄感,程露立刻猜出来,“伯母现在原来已经到深城了,那麻烦沈总替我问声好。”

    沈时白在电话里停顿了下,而后尽职尽责向沈母转达了她的问候。

    沈母听起来似乎很高兴,但很体贴地没有凑过来非要现在跟她讲话,连声了几声好,就让他们单独聊。

    沈时白大概很清楚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等沈母走远些,他未卜先知地问:“你找我有事要?”

    程露嗯了声,踌躇着:“抱歉沈总,有关今天的会面我暂时有点急事,希望能够延期几天,当然,造成你那边的损失,之后我愿意用商业上的资源作为补偿,见谅。”

    电话里沉寂了片刻。

    沈时白再开口,嗓音无波无澜,也没追究她究竟什么事,而是问:“程姐现在在哪里?”

    “医院。”程露靠墙揉了揉眉心,“朋友住院,我暂时脱不开身。”

    整晚守夜,坐累了站、站累了坐,是还精神抖擞那绝对在骗人,她的声音大抵也能听出来。

    沈时白闻言没有多余过问,干脆利落得出乎程露的意料,“好。”

    “谢谢。”

    挂断电话后,程露又给冯老师发了条消息,取消今天的家庭晚餐。

    回到病房,直熬到护工来,程露和阿姨去采购了些需要用的物品,里外全忙活完,已经是傍晚6点多钟。

    临走她本打算和阿姨互相添加上微信,以防有事找不到人,周臣靠着病床枕头,才终于又开了口:“你走吧,不用管我。”

    程露侧目,望他一眼没话。

    阿姨夹在中间不明所以,略显尴尬,程露收敛起脾气,温声叮嘱过阿姨几句,提上包径直出了病房。

    停车场在底下3层,她来的急,没仔细记停车的位置,找车的路程都是在给自己不堪重负的腿,增加酸痛。

    好不容易看见,刚走到自己的车旁,却见弯道拐角处行驶出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她的车正前方。

    车牌号是熟悉的。

    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沈时白,具体是哪间医院?

    车窗降下来,驾驶座的男人微微侧身,目光沉静落进她眼里,“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