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柳暗花明
刘世义一霎时如临大敌。
老爷子身为前江南武林盟主, 正道武林的泰山北斗, 虽然年老体衰,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坐镇一方的气势还是有的, 通身上下凛然生威。
梁御风朝他瞥了一眼,若无其事转头看向林宗可, 沉默片刻, 重复道:“……我要的交代呢?”
林宗可缩了缩脖子:“风弟, 我知道你宅心仁厚, 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梁少爷皱眉断他:“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林宗可:“?”
梁少爷伸手指朝他勾了勾:“还我。”
林宗可:“???”
梁少爷不耐烦了:“定魂珠啊!”
定魂珠号称可以医治走火入魔之症, 虽然不知道刘世义明明是正道中人, 为什么也会有心魔, 但光看老头子至今还是不良于行, 就知道那珠子没派上用场……
林宗可瞬间就震惊了:“咦?定魂珠不是早就被梁岛主……拿回去了吗?”
梁御风:“……啊?!”
这他可是万万没想到,不由张口结舌。
林宗可顿时叫起撞天屈来。
三年前, 他出海半个月, 在海上迷路又迷了半个月,被海盗抓回去当苦力干活干了一个月, 丢到合欢岛上当仆役当了三个月, 最后阴差阳错当上了沧浪少主的私塾夫子,陪梁少爷读书学画足足半年。
梁少爷那年才十七, 半大不的少年好奇心最盛,又是从在海上长大,一心想去中原看看。奈何武功还没大成, 偷跑不成反被老爹揍成重伤,最后只好偷出定魂珠,送他出了岛,约好以后再见……
可珠子到手还没捂热,沧浪主人就追上了他的船。
梁岛主身为邪道第一高手,又是几十年来唯一真正晋升的宗师级人物,岂是儿戏?
他连十七岁的梁少爷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梁岛主?三招两式就被揍了个半死,珠子当然也没保住,更别沧浪主人还放下话来——
“你要是再敢靠近我儿子半步,别怪我手下无情!”
林宗可想到霸道不讲理的梁岛主,至今心有余悸,双眼泪花流:“我被迫发下毒誓,不许私下再跟你见面,更不许再回合欢岛……”
好不容易回到中原,他养伤就养了大半年,当然也牢牢记住了那煞星的警告!
所以听梁少爷来了中原,他也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再没胆子跟兄弟照面……
梁御风沉吟片刻,缓缓抬眼:“……你是,定魂珠还在我爹手上?”
林宗可忙不迭点头:“正是。”
梁御风长吸了一口气。
他们寻寻觅觅这么久,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定魂珠已经回到了合欢岛上……
定了定神,梁御风瞥了石桐宇一眼。却见他一言不发,只是在静静量林宗可。
梁少爷转过头,看着战战兢兢的林宗可,唇角一弯:“你的意思是什么都是有苦衷的?那你还怕个什么?”
被他老爹揍了一顿,就杯弓蛇影,明知他来了中原也千方百计躲着不露面?
很好,真是有风骨的名门子弟……
林宗可的脸刷一下白了:“这……”
刘世义一看,该轮到自己出面了,略一思忖便开口道:“梁友,老夫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梁少爷眯眼:“哦?”
刘世义语重心长道:“梁友有所不知,自从重阳之会以来,你在江湖上声名鹊起,风头已经盖过了武林少侠榜上的各位白道新秀……”
梁少爷眉毛一扬:“是吗?”
刘世义又道:“沧浪主人当年声名狼藉,难得你不受出身所误,终被天下英雄接纳。如今虽然是宗可理亏,但我辈同道中人,何必穷追猛伤了和气?还是适可而止吧!”
刘老爷子不愧老于世故,一席话里把利害都分析清楚了。以他看来,这事轻轻揭过,两家不撕破脸最好不过。
奈何梁少爷不买他的帐,似笑非笑道:“看来老爷子也承认徒儿对不住我。”
刘世义板起脸,双手交握不怒自威:“老夫好言相劝,也是爱惜你少年得志,不想见后辈误入歧途。宗可是老夫的徒儿,我今天反正是护定了,你划下道来吧!”
梁御风微微一笑。
他老爹沧浪主人再凶神恶煞,十七岁的梁少爷对林宗可也是仁至义尽,真心把他当朋友。
时隔三年,他千里迢迢来到中原,满心以为无名大哥出了什么意外……
又怎知,林宗可只为贪生怕死就避而不见……
定魂珠虽然珍贵,但他在乎的,仅仅只是那颗珠子吗?
老爷子还拿江湖名声来敲他,想让他缩手缩脚?当他恶人榜榜首是假的?
人不轻狂枉少年!
梁少爷翘起唇角,笑得嚣张:“什么同道不同道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哼,要是这也顾忌,那也不敢,就算有个侠士的名头,当我会稀罕吗?”
刘世义的瞳孔猛然收缩。
“砰”的一声!
迅雷不及掩耳,梁御风一拳砸出。
林宗可应声就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拳砸在他鼻梁正中,得他满脑袋金星乱冒,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刘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
他老糊涂了!忘记年轻人的性子和老家伙不一样,越是压威胁,越是逆反……
谢蛮甚至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
梁御风慢条斯理收回拳头,吹了吹气,笑吟吟道:“君子报仇,十年太晚,我喜欢当场就报了!痛快!”
他出身沧浪海合欢岛,那又怎么样?
问心无愧,何惧流言三千?他干嘛还要在乎什么英雄侠士的虚名?
这江湖太大,清浊黑白并不是那么界限分明。既然如此,还不如随心所欲,恣情快意!
悯弱摧强真丈夫!
他放肆地大笑起来,快活又自在。
石桐宇怔怔看着他,见他白衣如雪,在阳光下越发灿亮,竟仿佛刺得人睁不开眼来。
刘世义:“……”
老爷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就算几十载深厚功力在身,号称宗师以下第一人,他刚才却完全拦不住这刚到二十的少年郎!
——幸好,梁御风没有下死手……
林宗可鼻青脸肿,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鼻子嗡嗡响:“风弟……”
梁少爷眉一挑:“别,咱们两清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不同道。”
怀里的大黄猫应景地叫了一声:“喵——”
林宗可:“……”
梁少爷仇报了,心情也好了:“行了,猫也找到了,走啦。”他拉起石桐宇,转身就走。
林宗可鼻血淌个不停,可心里明白,要不是梁少爷手下留情,以他的微末本领,又怎么会只有这点皮肉伤?
隐约的,他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很蠢很蠢的错……
刘老爷子久经风浪,还是比徒弟镇定多了。师徒两人各怀心事,目送梁御风他们扬长而去。
谢蛮越想越不对,唰的一下抽出亮银长鞭,直指林宗可,粉面含煞:“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林宗可眼泪也快下来了:“蛮……”
放心得太早了,后院起火,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石桐宇静静跟在梁御风身后,两人顺着九曲长廊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梁少爷忽然一拍脑袋转过头:“也好,咱们总算知道定魂珠的下落啦。哥哥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
他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一会工夫已经笑嘻嘻了。
雨后初霁,阳光分外明媚。粉墙黛瓦下,绿叶成阴,成串的风铃花像是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明艳又娇俏。
绚丽的光线透过花叶缝隙漏下来,在他的脸上、发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袭白衣仿佛在发光,热烈又蓬勃。
石桐宇看着他,完全移不开视线。
梁御风:“嗯?”
石桐宇默默凝视着他,深黑的眼瞳里映出他的影子。
阳光流泻下来,连他抱在怀里的黄猫都仿佛闪着淡金色的光,一片流光溢彩。
柔光如织,一切有如梦幻。
石韫玉而山辉,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石桐宇忽然觉得遗憾,没有早点认识他。
又觉得庆幸,没有错过他。
梁御风不解其意,愣愣看着他。
清风吹过,墙头垂下的风铃花荡过来,一串鲜红的灯笼拂过石桐宇苍白的脸。
映得梁少爷眼前一亮。
他腿还没好利索,却立刻灵活地摆出了单腿站立的潇洒姿势。
他凑近身子,一伸手攀住了那枝风铃花,勾在手上要摘不摘,笑得眉飞色舞:“嘿嘿,人面桃花相映红……”
石桐宇静静看着他耍宝,眼中笑意隐隐。清隽的脸衬着鲜红欲滴的花,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梁少爷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嘴里胡乱念叨,自己都不知道了什么:“呃,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石桐宇忽然反手握住了他拈花的手,低声道:“不会。”
梁御风:“啊?”
石桐宇直视他的眼,认真道:“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和你分道扬镳。”
他眼瞳漆黑,深邃得好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却又闪着光,像是阳光折射在水面上,晶亮又璀璨。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梁御风愣了下,笑了起来:“啊?那当然!”
他张开双臂,大笑着一把抱住石桐宇。他单腿站累了,又开始耍赖,索性趴在石桐宇肩上悄悄话:“哥哥,你猜我为什么只揍他一拳?”
哼,梁少爷心胸豁达是不假,可也不能仗着这点欺负人吧?真当笑口常开的人不会生气啊,他生气起来连天王老子都敢揍!
可是——
他调皮地向石桐宇耳朵眼里吹气,快活又肆意:“要不是那家伙,我就不会来中原……”
他从海上而来,踏入一无所知的江湖。
似乎没他想象的那么好,也没他听的那么坏。
他还遇见很多人。有视死如归的勇士,有贪生怕死的懦夫,有丧心病狂的恶人,但更多的,好像是不知该如何归类的芸芸众生……
善恶一念间,正邪无定数。
最可笑的是,为了那颗定魂珠,东奔西走那么久,兜兜转转一圈子,居然还在岛上?
——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还年少,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
用不完的豪情,洒不尽的热血,快意恩仇,诗酒趁年华!
更美妙的事还在于——
在最好的岁月里,遇见最好的你……
风华正茂,并肩而行,携手走过一路风雨。
眨眨眼,石桐宇莹白如玉的耳垂近在眼前,诱人采撷。梁少爷坏笑,轻轻咬了一口。
唔,滋味不错。
朗朗的笑声在晴空下飞扬,传出很远很远。
石桐宇脑子里的弦一下子断了,忽然转过身来,揽住他的头用力亲下去。唇瓣相触,气息火热,烫得他颤栗了下。笑声被嘴唇堵住,顿时中断了。
只有怀里的大黄猫被他们挤得难受,喵喵乱叫了一气。
不远处的楼上,雕花窗扇“吱呀”一声开了。
丫鬟探出头,好奇地张望:“刚才谁在笑?怎么又有猫叫?”
年长几岁的同伴啐她:“你做什么?别惊扰了姐。”
丫鬟不服气:“姐成天闷着只会心情更差啊。”
空灵轻盈的女子嗓音中断了她们的争执:“无妨,开着吧。”
大丫鬟忙转身:“姐……”
女声沉默片刻,忽然道:“咱们明天就动身回去了,那日捡回来那人,伤势如何?还能移动了?”
丫鬟愣了:“明天就走?”
大丫鬟也有点愁:“就比死人多一口气。要不是姐心善,雪参也给了他吊命,早断气了。”
女声叹气:“我也没什么大病,你们一个个大惊怪,雪参白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拿来救人。”
丫鬟嘟嘴:“哎呀,百年雪参啊,我想想就心痛。不如让他醒了以后写卖身契,做牛做马给姐还债吧!”
女声淡淡道:“不要胡了。人家必定来历不凡……”
她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脸上,清丽绝俗。
最动人的是那双氤氲的眼,迷惘又空灵,令人一见之下,便不由沉溺在那无边无际的哀愁之中。
原来——
她就是在萧家别院养病的青萍剑向娉婷。
天师道一心要对付“偷坟掘墓”,竟游到向家头上。时值多事之秋,她费尽心力才得以亲自执掌向家门户,根基不稳,不想趟这滩浑水。
可老装病也不是办法,还是早日回江州为妙。
她凝视窗外,幽幽道:“早点回去吧,也好让思诚入土为安……”
悠长的叹息融入风中,如同园子里传来的笑声,渐行渐远渐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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