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商人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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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师”

    净云虽比他矮上一头,但仰起脸看他的时候,却是一派老成:“师父也夸过六殿下谦和有礼。”

    六皇子受宠若惊:“多,多谢真人,多谢仙师。”

    这个时候,八皇子和邱博也一同从摘星楼上下来了,六皇子赶忙告辞。

    “八殿下。”净云向他打了个招呼。

    后者却看都未看他一眼,扭身便走。

    邱玉嘉赶忙唤人:“八殿下!五弟!”

    净云脸色一变,瞠目结舌的看向冲出来的邱玉嘉,似也想到自己方才的话都被他听去了。

    邱家大少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在道士的发冠上弹了一指,笑的意味深长:“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差别可真大!”

    后者脸色惨白,一时有些结巴:“你,你,你是何人?”

    “你不该问的人!”八皇子一声呵斥,上的前来,牵住邱玉嘉的快步离开。

    没来之前,邱玉嘉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将自己藏在东宫,歇斯底里哭泣的八皇子。

    见到人之后才发现,这八皇子不仅没在哭,连眼眶都没红一下。

    跟着八皇子一路回到东宫,赵瑞直接开门见山道:“邱家大哥是来带邱博回去的吗?”

    邱博亦惊讶的看向邱玉嘉,抿抿嘴,似是想什么。

    内监宫人要给客人看茶,悉数被赵瑞赶了出去,他近今日脾气不大好,谁也不敢得罪他。

    邱玉嘉看看他,又看看自家五弟,再打量了一遍赵瑞所居的宫室,未看出和太子在的时候有什么变化。

    “下官前来,不光是想带五弟回家,也想请八殿下纡尊降贵,往寒舍住上几日。对了,三妹也很想念八殿下。”

    听到这个提议,邱博的眼睛率先亮了,他抓住赵瑞的道:“殿下与我一同回家吧!”

    “我走的了吗?”少年,漆黑的眼底满是黯然之色:“赵瑄,让我走吗?”

    他如今已不屑称呼此人为大哥,想起曾经他们也足情深过,他只觉得充满了讽刺。

    “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拦着!”

    赵瑄摇头:“我如今谁都没了,只有父皇了,我不能走,我要留下,陪着父皇。”

    提起诚安帝,邱玉嘉不免好奇:“陛下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父皇没病。”赵瑞看向邱玉嘉道:“邱大哥,你,人,真的能成仙吗?”

    “啊?”

    “就算是先生,也只是个凡人而已,人,真的能成仙吗?”

    邱玉嘉依旧震惊于‘父皇没病’这四个字,并未将他的问题放在心上。

    但邱博却赶忙道:“殿下,只有生前仁善之人,死后方可成仙,积德行善,便是最好的修行。”

    “真好”他看向邱博:“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嫂,还有我的侄子,都已成仙了吧?”

    “嗯!”邱博捏紧他的指,重重点头道:“定是飞升成仙了!”

    邱玉嘉看着这两个少年,不禁心下戚戚。

    父亲的没错,五弟年纪虽,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谨慎与稳重,八皇子至今没有失态,很多都得益于他的陪伴。

    “殿下方才陛下没生病?”

    “父皇闭关修行了,前两日我还见过他,”八皇子平静道:“父皇并不知晓太子哥哥之事,也并不关心朝中之事,满心满眼的都是求仙问道”

    邱玉嘉明白了,如今的皇上和禅位让贤也没什么区别了,对承王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而皇上好端端的,之所以要求仙问道,很大一部分应该跟老国师有关。

    对两个孩子到底没劝明白,临走又叮嘱二人在宫中务必心,若发现事情不对,千万要保全自己。

    邱玉嘉出宫后,先去六部衙门寻回自己的那壶甘草茶,瞧着老父亲为太子的丧仪唉声叹气,到底还是有些心疼的,将茶分给他一半。

    最后,拍拍老父亲的肩头,他这才回司天监去。

    太子死后,朝中的派系更加明显起来。

    承王一党和反承王党。

    就连曾经保持中立的观望者都已不再观望,各自投了阵营。

    而司天监在萧修的带领下一直是坚定的反承王党,只是司天监关系到国之命脉,承王并不好动他们,更何况,他们总是振振有词的回答:我们只效忠陛下!

    就在进退两难之地,承王在翰林院选了些今年的新人,仗着自己曾是监考官的身份,想收拢这些人为自己卖命。

    而他邱玉嘉也在被收拢之列,被送到司天监来明着是为太子筹备丧仪,暗地里却是看司天监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诋毁。

    但承王真的想多了,因为现在司天监来‘上班’的都没几个人。

    萧修更是过分,不仅没穿官服,居然还带着自己的女儿萧筠一起来了。

    萧筠向邱玉嘉打了招呼:“邱公子。”

    他回以一礼:“萧老板今日怎么得空入宫?”

    “我是带胡太医来翻阅古籍的,早在一月之前,国师大人便从古籍中得了个医治鼠疫的方子,胡太医用过之后觉得可能要增减几味药物,正好,出入司天监我也便利,便带他过来了。”

    言罢,指指一条廊桥之后的古籍存放室。

    邱玉嘉不由喜道:“鼠疫有法子医治了?”

    “胡太医很有可能。”

    “如此,太子殿下于九泉之中也能瞑目了。”

    茨州地动和鼠疫一事一直是太子负责,哪怕被软禁在府中,也一直没忘了处于水深火热中的茨州百姓。

    只是,他却再也无法见到茨州解封的一天了。

    沉重的气氛让二人都不知该点什么,好在胡天已经从书室内出来,上捧着一个线装的本子,拿着一支炭笔。

    萧筠打趣他道:“胡太医这炭笔是跟邱三学的吧?”

    胡太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将炭笔塞进斜跨的布包之内:“带着这炭笔可比带着笔墨方便多了,对我们经常做笔记的人来,很实用。”

    “确实。”邱玉嘉道:“太医可找到合适的药方了?”

    胡天摇头:“国师大人给我的药方想来是他自己钻研的,并没有准确的配方,我只能多试试,再自行更改一下,找出疗效最好的药方才行!”

    萧筠道:“太医还要往茨州去吗?”

    “要去的。”

    “不如,我与太医一道去吧。”

    “这”胡天摆:“茨州如今很危险,萧姑娘还是不要涉险的好。”

    “我并非涉险,太子殿下还在的时候,便和我们京都商会打过招呼,让我们采办物资好送往茨州。邱三虽是会长,但她的病才好,断不能去的,我和她是姐妹,也想效仿她的英勇,尽绵薄之力。”

    “可太子如今已经不在了。”胡天蹙眉道;“这物资还作的了数吗?朝廷可依旧会给你补发银钱?”

    毕竟承王一点也不关心茨州百姓,他连为太子治丧的钱都不舍得出。

    “我们商会本就没打算要朝廷的银钱,世人都,商人唯利是图,趋利避害,最擅于乱世中囤积居奇,操纵市场,牟取暴利。如今,让世人都瞧瞧我们商人的风骨,不枉会长一番苦心,也是各家老板的意思。”

    一个弱女子,出这样傲气凛然的话,让这两个男子也不禁有些赧然。

    尤其是胡天,更是被感动的无以复加,想给萧筠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又碍于对方是女子而及时收。

    最后,两人约定三日之后启程往茨州去,这三日正好可以用于准备药材和物资。

    萧筠要往茨州运物资一事本来没打算惊动邱玉珂,但当大哥的没管好自己的嘴,到底还是不心泄露出来了。

    邱玉珂原本想去劝劝萧筠的,但想到萧筠那样的性格,自己劝了也是白搭。

    她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消沉下去了。

    待京都商会的物资跟着萧筠离京之后,邱玉珂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瞧上去精神了些。

    继而又洗漱更衣,她要带丸子和佩奇去风云居看看,不知张老三他们现在进展如何。

    正要出门,却有门房厮前来通报道:“姑娘,宫中来了帖子。”

    她还没什么反应,丸子却急了,看着厮里的帖子,觉得是个烫山芋:“谁送来的?”

    “一个太监?”厮挠挠头,不是很确定。

    “怎么了?”邱玉珂不解。

    丸子道:“这样的请帖是要让姑娘进宫去的,这种时候进宫,怕是有危险五公子人也在宫里”

    邱玉珂看看她,接了厮上的帖子翻了翻,是请帖,只不过请她的人是求元真人——明净川的师父。

    “帮我换身体面的衣裳,进宫。”

    “姑娘,使不得!”佩奇也拦她:“怕是鸿门宴!”

    “你如今连鸿门宴也知道了。”邱玉珂笑她:“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我都得去,我若不去,才会被他们抓住把柄呢。”

    求元真人在大斉的地位不言而喻,到时候,承王完全可以她不敬真人。

    收拾妥当之后,她去拜过方氏。

    方氏也知道,她这趟非去不可,临了给佩奇使了个眼色。

    佩奇会意点头,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让自家姑娘陷入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