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聿话音刚落,嘭一声，又是重重的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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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长发微乱，明显是匆忙地赶过来,看到裴靳果然在周时聿这里,马上走过去护在周时聿桌前。

    “你有什么不高兴冲我来就是,别迁怒别人。”

    裴祤宁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裴靳发觉自己最错的，是从没想过近在眼前的两人会连成一线。

    看着这个被自己轻视多年的堂妹，他漠然一笑,“冲你来什么,感谢你今天为我做的这场戏吗？”

    “宁宁,我从毕业就进君庭工作，我努力加班，熬夜做方案，出差当饭吃，可你爷爷从没看到过我。”

    “快十年了，我永远只能做一个部门总监。”

    “你是我妹妹,昭昭也是我妹妹,凭什么你出去就众星捧月,昭昭出去就被冷嘲热讽？”

    “别我自私,我也曾经真心实意地为君庭付出过,希望弥补我爸的错，希望爷爷别把我当成他——”

    “可你最终还是变成了他。”裴祤宁打断裴靳。

    气氛死寂,久久沉默后,是裴祤宁无奈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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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哥,叫得裴靳有些晃神，好像回到很多年前他刚刚大学毕业，遇上裴祤宁父母车祸，那时看着才3岁的姑娘，他心疼她可怜，也曾发誓要像爱护裴昭一样爱护裴祤宁。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益的不对等，地位的偏差，裴之业常年的不忿，让裴靳逐渐变得迷失。

    裴祤宁的话在耳边回响，变得遥远，“我又何尝没有真心实意地把你当成我的哥哥。”

    裴靳退两步苍凉地笑了笑，没再任何话，离开了华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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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遍地灰烬后的无奈伤感，周时聿轻拍裴祤宁，“事情过去就别想了。”

    裴祤宁低着头，带点鼻音，“没想。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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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时聿懂她的心情，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未来你还会遇到很多人，就像路上遇见的各种风景，不可能全都是赏心悦目，总会有丑陋的一面，但也正因为那些不美好的存在，才能让你看到更真实的世界。”

    周时聿每次哄裴祤宁的时候声线低又温和，听到耳里有种莫名让人安心的魔力，裴祤宁贪恋地靠着他，过了会不知想起什么，忽地抬起头，“你是故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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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时聿有些无语，弹了弹她的额，“我在认真安慰你，你在数句子。”

    裴祤宁摸着额头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数上了。”

    情侣的恋爱总算缓冲了那些不好的情绪，两人待了一会，一起吃过午餐后，去医院接裴祖望出院。

    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床上躺着，见裴祤宁进来，收起里的老照片，“回来啦。”

    裴祤宁嗯了声，见床头有新鲜水果，猜想应是有人来“求证”过，坐下问：“他们来找过您了？”

    老爷子摆摆，似乎不想提，只握住裴祤宁的道，“我听林蔚了，我孙女真棒。”

    完又看她身后的周时聿，“孙女婿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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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祤宁下意识看了眼周时聿，尴尬地想捂老爷子的嘴，“爷爷您什么呢。”

    裴祖望一副不解的样子，“你们不都同居了吗，难道以后不结婚？难道不是我孙女婿？”

    “没有，”裴祤宁忙解释，“我们没住一起。”

    “没有？”老爷子皱着眉，又疑惑地看向周时聿，一副你这人怎么话不算话的眼神，“你不是了要照顾宁宁的吗？”

    周时聿低头轻笑，“我会的爷爷，您放心。”

    裴祤宁：“”

    你笑什么？

    老爷子年纪大了瞎起哄你也跟着起哄。

    裴祤宁暗中瞪周时聿，却被那人轻轻握住，表态也好，承诺也好，算是公开在裴祖望面前承认了恋情。

    老爷子一看两口牵眼睛笑成弯月，满意地直点头，“这下可以彻底退休咯。”

    裴祤宁：“”

    两人帮老爷子收拾行李出院，之后又把他送回东郊庄园，直到吃过晚饭才离开。

    周时聿开的车，送裴祤宁回翡翠湖。

    疲惫的一天过去，回去的路上裴祤宁很安静。

    周时聿也没话，边开车边想着上午咨询某个相熟的心理医生时对方的话——

    “她这是典型的心理创伤导致的强迫症，对数字的强迫，表现在特异或敏感的事件或人物上，患者会偏执地认为某个数字会带来不幸，而某个数字会带来幸运，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会有意规避不喜欢的数字，但对喜欢的数字，又会强迫性地服从。”

    “如果始终在心里执着，其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你不妨在生活中多给她一点体贴，包容和理解，多陪伴她，给她一些快乐的回忆，要知道，家人的陪伴和治愈是非常重要的。”

    想到这些，周时聿突然在路边停了车。

    裴祤宁有些莫名，“怎么了？”

    周时聿微顿，转过来看她，“我们同居。”

    “？”裴祤宁没回神，“什么？”

    周时聿语气很坚定：“我我们同居，从今天开始，住在一起。”

    裴祤宁并没有对这个提议感到抗拒，只是有些突然，“为什么？”

    周时聿朝她靠近了些，轻抚她的脸，“我想每天睡前，睡醒后看到的人，都是你。”

    裴祤宁：“”

    裴祤宁很难拒绝这样一句话。

    或者是从周时聿第一次提住在一起这件事时，同居这个词就在心里埋下了种子，也或者是昨晚躺在他怀里睡觉的感觉太美好，她有些贪恋回味。

    总之最后，裴祤宁佯装抱胸拿乔，“可我很难伺候哦。”

    周时聿调转汽车方向，捡起裴祤宁最喜欢听的话，“想伺候裴姐的从京市排到巴黎，便宜我了。”

    果然，裴祤宁没忍住翘起唇角，“油嘴滑舌。”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出来。

    -

    昨晚来周时聿公寓是半夜，自己又困，心情也低落，话都不想多。

    但今天所有事尘埃落定，再来这里，裴祤宁站在门口，忽然有些拘束。

    周时聿给她递来新的女士拖鞋，“站着干什么，进来。”

    和翡翠湖的热闹比起来，周时聿这里非常安静，安静到让裴祤宁觉得整个房子除了周时聿还是周时聿。

    她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周时聿的味道。

    二人世界的感觉很微妙，也很新鲜。

    明明不是第一次来，可裴祤宁以“同居女朋友”的身份再进来，感觉看哪里都是好奇的。

    “明天我陪你回去收拾一些东西过来，拿必要的就行。”周时聿递给裴祤宁一张卡，“其他都买新的。”

    裴祤宁抿唇笑出来，“我很会花钱的，你这张卡够我刷吗？”

    周时聿在她唇尖亲了下，语气轻，“女朋友的无限卡。”

    完揉了揉她的头，“先坐会，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嗯。”

    周时聿离开，裴祤宁把他给的黑卡拿在里反复看，虽自己也有类似的，可男朋友送的，好像就是多了种不一样的温度和感觉。

    她弯弯唇，把卡片珍而重之地放到卡包最显眼的一格位置里，见周时聿还没回来，踩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站在门边，裴祤宁看到周时聿在帮她调试水温。

    周时聿在最后的个时里给了她快乐又感动的回忆，可她不想破坏这一切，继续添上一笔可能会不快乐的回忆。

    浓情戛然而止，周时聿不知道原因，明明她很投入。

    她裴祤宁的男人必须要有6块腹肌，不能多也不能少。

    周时聿站起来，默默捞起上衣，露出自己的腹。

    她推开周时聿，轻轻喘息，“不要。”

    热气包裹住耳垂，裴祤宁没忍住叫出一点声音，感觉有种奇妙的颤栗从大脑皮层荡开，在身体里横穿。

    等会，那周时聿到底有没有6块腹肌啊。

    他永远是自己的亲人。

    “我有话跟你。”裴祤宁已经控制不住脑中奔腾的念头，抢先一步把周时聿拉到床边坐下，“你是不是过，如果我强迫症犯了，你会理解我，不会嫌我烦。”

    裴祤宁裹着浴巾出来，换上周时聿临时给她准备的一件深色t恤，虽然觉得衣服有点眼熟，但当下她顾不上去想别的，迫不及待就回了卧室。

    “差不多了。”裴祤宁抓了抓头发，在心里想着怎么开口。

    但嘴上却轻佻逗他，“摸摸男朋友腹肌。”

    周时聿这辈子没听过这么莫名的要求。

    裴祤宁微微弯腰，眼睛睁大，又好像看不清似的在他面前蹲下来，在他腹上一块块地边戳边数。

    周时聿：“”

    裴祤宁佯装在周时聿腹摸起来，那双又嫩又软，没点分寸地到处点火，周时聿忍了会，转过来扣住她的，“先洗澡，待会水冷了。”

    周时聿：？

    “当然要问你，反正，”周时聿拨了拨她脸颊的碎发，微顿又意味深长，“最后都要你同意才行。”

    周时聿：“”

    虽然有点羞耻，但她今天必须要确定一下周时聿有几块腹肌。

    或许是经历了白天的那场变故，眼前的一切显得格外珍贵，裴祤宁突然就是很想抱住他，很想抱住这样安定的时光。

    嗓子有火掠过，他咽了咽，有些哑，“数好了吗。”

    周时聿的吻没停，湿热勾勒脖颈线条，停在滑嫩肩处，衣领被拉开，舌齿在上面留下印记。

    周时聿知道，要减轻裴祤宁的强迫症，需要从根本的痛点入，比如她害怕4，在生活中会本能地回避类似4号这样的数字，那他就要竭力去改变她对4的印象。

    裴祤宁心满意足地躺到床上拉好被子，踢了一脚周时聿，“发什么呆，来睡了。”

    裴祤宁捏着薄薄的户口本，一动不动地看着周时聿，心底反复回荡他的这番话，感觉整个人被一种深深的安全感包裹着。

    “真的有6块诶！”裴祤宁突然高兴地站起来，“我舒服了！”

    周时聿：“”

    停顿须臾——

    周时聿：“”

    周时聿终于明白了裴祤宁的心结，可他不明白，“怕什么？”

    裴祤宁闷咽了一声，闭上眼，也圈上他后背，一点点感受吻从唇边离开，到脸颊，到耳边——

    她下意识把周时聿抱得更紧，焦灼地渴望着什么。

    周时聿：“怎么了？”

    这个角度有点让周时聿冒出了一些恶劣的念头，他回避视线，却挡不住裴祤宁指的柔软攻击。

    所以，安静了几秒后——

    “宁宁。”

    虽然很难以启齿。

    裴祤宁翻开，眨了眨眼，“你的户口本给我做什么？”

    周时聿也在别的房间冲了个澡，见她过来怔了下，“这么快就泡完了？”

    他哑着嗓子，“为什么。”

    “那你到底有没有6块腹肌，我刚刚洗澡时纠结了半天，难受死了。”

    周时聿深深呼了口气，放下衣服。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看了很久都没动。

    “你今天4号，你又失去了一个亲人，所以我把户口本交给你保管，是想告诉你，今天你也可以多一个亲人。”

    他万一是5块或者块怎么办？缺一个看着很难受的。

    “我看看有没有六块，没有我不收货哦。”

    裴祤宁只吻了一下便收回，她安静地看着周时聿，却觉得男人眼中情绪渐重，好似自己点燃了某个引子，有些东西无声无息地便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他走开，裴祤宁抿唇笑了笑，脱掉衣服泡到温暖浴缸里，可刚闭上眼打算放松一下，莫名的强迫思绪又浮上脑海。

    又或者万一是4快呢？

    裴祤宁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顿了顿，如蚊子般的声：“怕你不行。”

    户口本？

    裴祤宁也很难受。

    床头灯昏黄暧昧，对上周时聿的视线，裴祤宁忽地仰起头轻轻吻住他，“谢谢你。”

    他覆上她身体，难抑地低头吻住她，零碎又汹涌，沾染她的舌尖，攫取她口中的气息。

    “其实，365天里会有很多个4号，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人离开，有人诞生，4号会发生的事，5号也可以，6号也可以。”

    她穿着自己的衣服，脸上还有被热气蒸过后的绯红，两条腿笔直光滑地裸|露在外，身上有好闻的沐浴香味。

    周时聿微怔，回头，“怎么了。”

    自己岂不是要天天和4块腹肌睡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周时聿把裴祤宁搂到怀里，像安抚孩般轻轻拍着她，“也许今天，月4号，依然带给你一些不好的回忆，可是——”周时聿摁亮，“你看，4号还有一个多时才过去，我们还可以留一些快乐的回忆在今天。”

    室外早冬寒意降临，而室内水声哗哗流动，温暖热气似乎流淌进了裴祤宁心里，她站了会，忽地两步上前从背后抱住周时聿，缠住他的腰。

    他会永远在自己身边。

    裴祤宁好像明白周时聿要跟自己什么，默默听着，“然后呢。”

    “无论以后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周时聿首先都会是裴祤宁的亲人，永远不会变。”

    就这样，一个本该放松舒缓的澡，被裴祤宁泡得心不在焉，不到十分钟就草草结束。

    “其实我上次就发现，”裴祤宁不知怎么才显得合理，可她的很多思维本就是不合理的，犹豫半天，干脆用被子蒙住头和盘托出，“可能是太在乎了，我发现自己在跟你谈恋爱这件事上的强迫症很严重，做什么都要6次，觉得6次才会完美，上次接吻要接6次，现在做这件事我可能也要做6次才罢休，所以我有点怕。”

    很快，那个吻便重新由周时聿延续。

    裴祤宁难免触动，吸了吸鼻子，“那以后你想跟谁结婚要先问过我了。”

    周时聿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两下，拍着床，“过来，我有话——”

    见裴祤宁不话，周时聿不再逼问，躺回去又把她抱到怀里，“没事，等你准备好。”

    可答应过裴祤宁的不能言而无信，况且让她住进来，本就是想尽一切可能地让她开心。

    “”

    弄了半天，又是强迫症。

    她猛地睁开眼睛——“别。”

    裴祤宁茫然看着周时聿，看到他从枕下拿出一样东西递过来，“这个给你。”

    那股被撩起来的火蠢蠢欲动，周时聿平复了下涌动的情绪，转过去，从另一边上床，“先别睡，我有话跟你。”

    裴祤宁眼巴巴的，“让我数数。”

    那怎么行

    裴祤宁看他，“什么？”

    纠结几秒，她决定还是如实告诉周时聿。

    他这么，裴祤宁更觉抱歉，“不是你想的那样。”

    直到带着一丝凉气的覆上腰，激得裴祤宁突然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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