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嫌疑人海选(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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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队,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相柳回到宿舍给充上电,屏幕亮起,显示晚上九点。

    旁边宿舍学生的嬉闹声依然不绝入耳,反倒令相柳的神情没有之前在工作时的拘谨与戒备。

    笑容也多了些。

    她站在插电板旁边,背靠着墙,脑袋向后抵着墙闭着眼休息。

    想起之前贺峥宇今天醒来,拿起拨打微信语音进行汇报。

    “我这边”电话很快被接听。

    贺峥宇清冷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话筒中的音质好到几乎是贴着耳朵话一样。

    相柳不由的想起中午吃饭时两人贴面的暧昧,深吸一口气蹙眉将这段回忆丢掉,乖乖听着。

    “虽然醒来,但是身体虚弱且惊吓过度,根本问不出什么。”正在病房的贺峥宇接过电话冲身边的左乐和裴湛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守着,自己走出病房在自动贩卖前买了一瓶水。

    他歪歪脑袋将电话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吴所也派人过来了。”

    “吴所?”相柳心里一怵,身体所有肌肉下意识绷紧。她站直身体重复了一句:“镇派出所的吴所长,就是李莎的姑父。之前我们开会得到时候,他对于非常反感,一直认为就是凶——”

    “如果他知道醒来,一定会过来。”听到吴所派人就在医院,相柳完全在宿舍待不住:“你们几个男人照顾一个女孩还是不方便,我现在过来。”

    “等——”

    不等贺峥宇完,电话的另一端已经传来干脆的挂声。

    只剩下他一个人抬起头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我是队长你是队长?”

    相柳重新套好外套,拿上电话刚走至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身对着整间房间的布置拍了张照片,这才离开宿舍。

    走出学校门口,外面的天色已沉,冷气隔着卫衣渗进骨头。

    路灯孤零零的发出橘黄色的一团暖光,映出空中飞舞的绵绵细雨。

    相柳顾不得落在肩上的绵绵细雨,直接拦下出租车就往医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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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气”车里静的可怕,出租司一边和自己的行车司群聊天

    ,望着相柳望着窗外惆怅的脸又想想她的目的地,误以为是家人住院,开口想要安慰:“家人住院了?”

    相柳听出对方误解,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脸抬眼问:“师傅,你听过南岭李家吗?”

    “——啊,”司师傅楞了一下,眼波流转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笑:“这谁不知道。之前还呢,但凡谁能和他沾亲带故,那在镇上就是风生水起。你这天有不测风云哈,谁也真是心黑,找上她家姑娘,哎,可惜了”

    在地方,出租车司算是整个镇上的流动新闻发布者,一人之力从早上上班到晚上下班,完全可以达到点对群的发散。

    这个李家的势力大到市局重案一队整队都被架空。

    想问,无人能答。

    想查,没有痕迹证据。

    想到这里眼前飘过操场那些很多欲言又止,试探又缩回的孩子的脸,相柳缓缓呼出一口气望着前方眼神柔软,又偷偷握紧了拳头——

    柔弱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受着什么样的委屈。

    她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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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走廊左乐挡在病房门口,裴湛在病房内陪伴着虚弱的。

    “贺峥宇人呢——”吴所指使下属闯入病房失败,干脆自己开车冲入医院,大步冲进走廊开始吆五喝六:“上级对这起恶性案件有多重要还要我嘛?!是不是要我将记者找来,看看咱们市局领导是有多不敢担责,花着李家缴纳的税款让杀死李莎的凶住高级病房!”

    到领导两个字,吴所刻意咬紧了牙关,眼神示意下属拍摄视频。

    启用官阶责任来施压。

    启用媒体来施压。

    “吴所——”眼看吴所准备强行拉开左乐,相柳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挡在了病房前,身材瘦弱的她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前,显得格外弱无依。

    “相柳——”左乐平日文质彬彬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游戏,哪里见过被一群气势逼人的壮汉围剿的阵仗,早已吓得腿肚子打颤。

    看到对方气定神闲冲过来,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紧紧抓着相柳的肩膀加了一句:“姐——”

    相柳反拍拍左乐算是安慰,扬起下巴望着现场众人厉喝道:“左乐平日你的培训谁做的,

    没看到现在都在直播么,你也赶紧跟上潮流开直播,我们比比谁的流量大。”

    到这里,相柳走向吴所,嘴角勉强上扬一个弧度又瞬间消失:“难道吴所认为的承担责任,就是一个人把公检法的活全干了,空口白话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指责为杀害八个女孩的凶?!”

    “娘们——”向来一不二的吴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满口胡话张口就来,抬起掌:“我看你就是欠——”

    啪。

    相柳知道左乐在拍,所以并没有打算还,而是紧张的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等待对方的巴掌落下。

    落下了,事情闹大了,媒体会站在她这边,领导也会因为媒体的介入而更加谨慎对待。

    她痛不痛伤不伤,不在考虑范围内。

    她很少对自己人玩弄这些权术媒体等很多人看不上道的伎俩。

    但若有人开仗,也从不怕。

    然而这一次,事与愿违。

    等待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是一道劲风伴着凉意从脸侧飞过,一声清脆的冲撞声和东西掉落的声音。

    相柳睁开眼,这才看到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在地上滚了过去。

    而吴所正捂着腕强压怒意瞪着一个人。

    “吴所喝高了吧,”贺峥宇从人群中挤出来,空出一只提着一袋热腾腾的笼包,回身抬起另一只冲看热闹的大家懒洋洋的打哈哈,仿佛刚才眼眸杀气戾风精准击打对的人不是他:“看啥看,就是朋友之间吵吵架闹一闹,都该干嘛干嘛去。”

    “贺队,贺峥宇队长。”吴所咬牙提醒:“就算你现在能保她一时,那又怎么样呢。”

    “吴所,你什么呢。”贺峥宇将上的包子递给左乐示意对方送进病房,回身挡在相柳前面对着吴所笑的脸上像是开了花似的:“我既然保了一次,我就能保一世。”

    “好了好了——”正当双方僵持不下,裴湛从病房里出来,冲两人道:“目前病人身体虚弱情绪并不稳定,根本无法问询口供。吴所知道你心急,但也得等人清醒了不是,证据不足或者临场翻供导致案件无法起诉落案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经过。”

    “再了,就算是做的,那动呢?”

    裴湛的出现算是为吴所给了

    台阶,但提出的问题也打的对方措不及。

    吴所气冲冲的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离开。

    “虽然吴所脾气暴躁了些,蛮横了些,但毕竟是当地领导,我们也别太撕破脸,吃饭。”裴湛拍拍贺峥宇的肩膀,回身也进了病房。

    相柳蹲下捡起贺峥宇的水,抬起来递给对方:“有点脏了,要不我去给你重新买一瓶?”

    贺峥宇黑着脸从相柳上抢过水,压低声音怒喝道:“刚才那种情况下,你明知道他要出为什么不躲?!”

    得,做事方法不同,又是责备。

    看到相柳垂头丧气,贺峥宇误以为对方是体测不行,直男思维继续道:“等案子破了,回去跟我去几次健身房,以后不敢这么木讷,很危险懂吗?”

    “我知道了。”相柳心里掠过无数个奶奶我还需要练这个,耳朵却不想再听对方唠唠叨叨,只能看看周围不好意思的抓抓对方衣角声回了句:“这么多人,别再我了。”

    期待对方别再犯傻尽快闭嘴。

    在贺峥宇看来——

    是相柳被自己英雄救美感动激动正冲自己撒娇呢。

    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快步进病房佯装工作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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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相柳第一次见到。

    是十五岁,看起来是十二岁都有人信。

    黑色的长发乖巧的沿着脸颊落在脖颈胸前,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美人胚子。

    但是。

    过于纤瘦的身体。

    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

    统统明她是长期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你们刚听到了吗?”相柳望着贺峥宇加了一句:“裴湛刚才问吴所,他那么肯定是杀了李莎,那动呢?”

    左乐嘴里塞着笼包,蹙眉望着相柳,又往往同样蹙眉的贺峥宇,好奇道:“是啊,什么动呢?”

    “总不会是这身伤是李莎搞出来的吧?咱们之前调查也不是这样啊。”

    相柳摇摇头,慢慢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倒推回去,吴所认为是杀了李莎,是因为吴所认为有动?根据我在学生中的调查结果,正明其实村民学生甚至是镇上的人比我们更接近真相,但是他们无法告诉我们。”

    贺峥宇沉默半晌,眼神落在身上:“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调查出来是谁伤害了她。”

    到这里,所有人的眼神落在了身上。

    正在慢慢咬着包子皮的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楞了一下。

    下意识的,将里的包子放在一边。

    开始脱衣服。

    “——这这这,谁教的坏习惯?!”病房内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雨珠砸在地上的瓢泼声。

    寒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