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3

    晋江/檀无衣

    -

    看着白鹿司冷着脸发怒的样子,梵音暗自愉悦。

    她在朋友圈发那张照片，就是发给白鹿司看的，目的是激怒他。

    显而易见,效果还不错。

    梵音一脸懵懂地问：“为什么这么？”

    白鹿司的眼神冰冷得近乎阴鸷：“我独惯了，从来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你如果舍不得顾鸦，就别他妈来招惹我，听明白了吗？”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白鹿司脏话，看来气得不轻。

    梵音心平气和地：“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只流浪狗吗？顾鸦收养了它。今天我和顾鸦带它去野外郊游，它玩得特别开心,我也很开心。”

    白鹿司皱眉：“你到底想什么？”

    梵音看着他：“我想的话其实早就跟你过了,我再一遍：白鹿司，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专属狗？”

    白鹿司：“”

    梵音：“有了自己的狗,我就不会和别的狗一起玩了。”

    白鹿司似乎无语到了极点,一直凶巴巴地瞪着她,却不话。

    梵音浑不在意，她向他展示戴在左食指上的戒指：“我现在是支配者，我给你的指令是，做我的狗。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游戏到此结束，从开始到结束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烟消云散，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

    白鹿司短暂地沉默了下，面无表情地：“结束吧。”

    完,他转身就走。

    梵音走过去关上门，松了口气。

    幸好白鹿司没发现那个纸袋。

    把纸袋藏进衣柜里，梵音躺着休息了半时,去厨房准备晚饭。

    她的厨艺还处于入门阶段，会做的有限——淘米、蒸米，洗菜、择菜、切菜，等白锦城回来就可以直接开炒，帮他节省时间。

    她刚忙完，白锦城就回来了，完美衔接。

    三下五除二炒好两荤一素，米饭也蒸好了，打开电饭煲的瞬间，饭香四溢，混着菜香，刺激着食欲。

    梵音把饭碗端到餐桌上，去叫白鹿司吃饭。

    她敲了敲门：“吃饭了。”

    里面没有动静。

    等了等，梵音推开房门，看到白鹿司端坐在书桌前，戴着那种头戴式耳，他应该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但他看到门开了，偏头瞥她一眼，冷冷地：“出去！”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音量有多高，梵音暗道一声糟，回头一看，白锦城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梵音怕白鹿司再出什么不该的话，先退出来，但没关门，她对着白锦城：“白爸爸，鹿司戴着耳，话的音量会高一点，他不是故意的。”

    白锦城：“你先去吃饭。”

    他径直走进白鹿司的房间，伸把耳摘下来，温和地问：“含白来叫你吃饭，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白鹿司低头看着桌面，淡淡地：“我不喜欢别人不经我同意就进我房间。”

    白锦城：“她敲过门了，是你没听见，而且她只是站在门口，根本就没进来。”

    白鹿司哑口无言。

    白锦城：“去向含白道歉。”

    白鹿司坐着不动，保持沉默。

    梵音弱弱地插话：“白爸爸，没关系的”

    白锦城：“白鹿司，我让你去向含白道歉。”

    他的口吻依旧温和，但梵音感觉得出来，他生气了。

    认识白锦城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生气，而且还是因为这么的一件事。

    白鹿司起身走到梵音面前，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来道歉的，倒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不过语气倒还算平静：“对不起。”

    梵音边摇头边：“没关系。”

    白锦城走出来，笑着对梵音：“吃饭吧。”

    三个人在餐桌落座，父子俩依旧挨着，梵音还是坐在白鹿司对面。

    白锦城恢复了他的温柔慈蔼，夹了白鹿司喜欢的菜放到他碗里，关切地问：“是不是又疼得厉害了？”

    梵音突然想起来，她今天着急出门去见顾鸦，没有喂白鹿司吃“止痛药”，他被分化的疼痛折磨了一整个白天，怪不得那么暴躁。

    白鹿司：“还好。”

    白锦城自然不信：“明天上午去医院输液吧，反正是周末，不会耽误你上课。”

    白鹿司：“不去，我有很多卷子要写。”

    白锦城态度坚决：“不去也得去，我陪你一起。”

    白鹿司不话了。

    安静半晌，梵音轻声开口：“白爸爸。”

    白锦城看过来：“嗯？”

    梵音：“等过几天，我想搬回我家去住。”

    白锦城怔住。

    白鹿司也抬头看着她。

    梵音轻轻笑了下：“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分化期最痛苦的阶段也过去了，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没必要再打扰你们。我一个女孩子，和你们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彼此都有许多不方便。”

    “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我打算把家里的空房间都租出去，既有人跟我作伴，又可以多一笔收入，一举两得。”梵音看着白锦城，“白爸爸，我是个可以独立行走的成年人，我不能一直依赖别人，是时候彻彻底底地开始新生活了。”

    她得条条在理，白锦城无法反驳。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梵音：“先把家里收拾干净，再通过中介招租，我和租客一起搬进去。”

    白锦城问：“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不用，有人会帮我的。”

    “顾鸦？”

    梵音笑而不语，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白鹿司，他一如从前那样冷若冰霜，瞧不出任何情绪。

    但她知道，他的内心绝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第二天，白锦城带白鹿司去医院输液。

    梵音独自去了镜湖区的别墅，同时联系了旧家具回收和保洁，让前者把那两张染血的床垫拉走，让后者把整栋别墅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又购了两张新床垫和一些生活用品。

    她是真的打算回来住，在和白锦城挑明父女关系之后，她需要一个退路。

    梵音在客房的桌子上看到了霍云蒸的那张银行卡。

    和银行卡放在一起的，还有霍云蒸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霍云蒸十六岁时的模样，黑色长直发，漫画刘海，脸上露着微笑，清纯又漂亮，和后来那个颓废沉郁的霍云蒸判若两人。

    如果江怜南没死，霍云蒸就会好好活着可惜没如果，命运向来残忍无情。

    梵音联系了销售墓地的徐姐，自己是霍云蒸的朋友，询问她尾款该如何支付。

    结束通话后，徐姐发来一个地址，梵音打车过去，见到了徐姐本人。

    徐姐一见到她就：“你好眼熟，我应该见过你。”

    梵音对眼前这个面貌普通的女人并无印象，但她知道对方眼熟的原因：“两年前霍云蒸的妈妈过世，后事是我妈妈帮忙料理的，我好像陪她来过这里。”

    江怜南就葬在雪枫陵园，墓地是成治碧选的，费用是成治碧出的。

    霍云蒸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和妈妈葬在同一个陵园里。

    交完八万尾款，梵音得到一本墓穴证书，和房产证是一类东西，只不过一个为死人作证，一个为活人作证。

    梵音返回别墅，一直待到两位保洁完成工作，她验收了成果，才打车离开。

    半路上，她接到陈醉轩的电话，让她明天去司法鉴定中心领遗体。

    回到rpplecfé，梵音把这件事告诉了白锦城。

    她没经历过丧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梵音：“云蒸她不要葬礼，火化完直接入土，这样是可以的吗？”

    白锦城：“葬礼本来就不是为了逝者举办的，而是为了安慰生者。如果为霍云蒸举办葬礼的话，你会邀请谁？”

    梵音认真想了想，竟然想不到一个会在霍云蒸的葬礼上为她真心流泪的人，除了“池含白”。

    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举办葬礼就是毫无意义的。”白锦城，“将来我死了，我也不要葬礼，我连坟墓都不需要，直接把骨灰洒进大海里。”

    梵音笑着：“听起来很酷。”

    白锦城打电话联系了殡仪馆，约好明天上午九点去司法鉴定中心拉遗体，等挂了电话，他对梵音：“遗体拉到殡仪馆之后，会有殡葬师整理遗容，你准备一套霍云蒸喜欢的衣服，明天给她穿上。”

    “好。”

    “火化可能要排队，火化之后如果时间来得及，就直接去陵园，来不及的话就明天再去。”

    “好。”

    吃完晚饭，梵音独自去逛街，给霍云蒸买衣服。

    逛了好久，她看中一条冰蓝色连衣裙，她觉得霍云蒸应该会喜欢，因为霍云蒸最喜欢的动漫人物就有一条类似的裙子。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白锦城陪着梵音提早来到司法鉴定中心，先办好续，等九点多殡仪馆的人到了，直接把遗体转移到车上，开往殡仪馆。

    殡仪馆很远，开了一个多时才到。

    工作人员用担架把遗体抬进一个房间，由殡葬师为遗体整理遗容，梵音把昨天买的裙子交给殡葬师，就和白锦城去外面等着了。

    白锦城始终握着梵音的，默默地给她安慰。

    但其实梵音的心情很平静，大概因为她死过一次，她知道死亡并不是终点，霍云蒸也许会和她一样，去到另一个时空，开始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遗容整理完毕后，又等了一个多时，遗体被抬到火化的地方。

    在遗体被推入火化炉之前，梵音握住那只冰凉又僵硬的，在心里：霍云蒸，再见。

    作者有话要：　　感谢阅读=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