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身扶伤 2

A+A-

    乔青言无疑是很英俊的,即便带着苛刻眼光去打量,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身姿挺拔,胸前别着医师的挂牌,白大褂的扣子每一颗系得缜密仔细,连里面的衬衫都不带一丝褶皱。

    他停在三步之外,眼眸低垂,遮掩住情绪。

    “涟涟,你怎么样了?”

    关切的口吻,不自觉透露出的愧疚和自责,男人清冷的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一切都让人心软。

    乔青言对自己的妻子了如指掌,到每一处细节,他都能做到天衣无缝,来换取她的原谅。

    南穗发觉心里涌起一种无力和无奈,身体的主人为思想和情感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流淌在每一个地方,她的情感喷涌出炽烈的爱和哀怨,全是因为乔青言。

    温涟爱他,也恨他。

    爱恨是矛盾的统一,在心脏中撕扯着,吵闹的音量几乎形成实质性的耳鸣。

    乔青言再靠近了一步,他胜券在握地示弱,等待一个料想中的结果。

    病床上虚弱的女人在护士的帮助下坐起了身,目光落在地面上,完全不愿看来人。她的眼睛生得很好看,丹凤眼,眼尾上挑,或许是因为生病,黑白分明的眼里蓄着水光。

    温涟的长相明媚张扬,她往常最爱笑,笑起来眼睛微眯,像一只慵懒的猫,乔青言却觉得她现在脆弱的表情也很美。

    他从大学时期第一眼就看见的人,在人群中熠熠发光,那时候他就爱上了年轻时候的她,再一步步地找到共同的好友,周密计划好每一次靠近,看着她在计划之内畅快的欢乐,再到将她变成自己的妻子。

    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她饱满的唇微启,声线还带着病中的沙哑:“乔医生,按照规定您现在应该在门诊岗,而不是在住院部。”

    坚定的,冷淡的,语气疏离中带着讥讽。

    乔青言再次用目光细细描摹妻子的眉眼,她的眼睛因疲倦微微眯着,更像一只被惹怒的猫,需要旁人精心的照料才肯回心转意。

    南穗出长段的话需要停下喘一口气,喉咙开始有灼烧感,干燥的唇有些开裂出血,只能再喝了一口水,忽略所有心理生理的痛苦,竭尽全力地完剩下的一句话。

    “在做出这种事的时候结果就已经注定了,是你一造成的,也不需要再喊我的名字。”

    她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抚摸上脸颊才发现自己在流泪,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再次袭击了她混乱的脑海。

    顽固的病症表现,随时会冒出结束生命的想法。

    乔青言沉默地站了很久,注视着她脸颊上的泪痕,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涟涟,你好好养病,等我下班再来看你。”

    来客终于离开了,他关门时留下一个眼神,似乎充满了深情。

    他只觉得温涟在气头上,还要再冷静几天才能接受他的靠近。

    南穗很敏锐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低声叹了一口气。

    祝欣荣围观了这对夫妻的对话,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家务事还是该他们自行处理,作为一个外人,她也不愿掺和进家庭矛盾里。

    只是没想到温医生反常的坚定,话里几乎没留下一点余地,全然不似外表的脆弱。

    病床上的女人却抓住了她的。

    她失去了坐起身的气力,躺在病床上,只有还抓着祝欣荣的不放,仿佛这样能多给予她一些力量。

    祝欣荣想起主治医生给温涟开的诊断单,密密麻麻一长串的病症,全都挤在同一个人身上。她的身体千疮百孔,还要面对不想见的人,应该很累吧。

    可是祝欣荣却从来没有听见她抱怨过什么,只是礼貌周到地向每个人道谢,眼神里的光几乎熄灭了,一个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坐在床边,把自己的完全放进对方的里。

    有些意外的是,温医生的是温热的。

    南穗再次睡了过去,最近口服的药物带有催眠效果,她也习惯了这种精神状态。

    “恢复的不错,”照常给病人做了检查之后,主治医生轻声询问她的状态,“今天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南穗摇了摇头,半个药物疗程下来,情绪的确好转了一些,但依旧有自毁倾向。

    她不心看见尖利的物品,都需要用意志力去克制拿起利器伤害自己的冲动。

    耗费了太多心力在这上面,她每天都感觉到疲惫和低沉的倦怠。

    “属于正常情况,温姐应该在大学期间也学过精神疾病相关知识吧,不需要有压力,延长几个疗程,总会痊愈的。”

    主治医生之前并没有和温涟打过交道,最多是有几次擦肩而过,耳闻过这对夫妻情比金坚的爱情长跑,哪知道最后和温涟熟悉起来竟然是因为这么一桩事。

    “谢谢医生,我明白的,心理障碍终究也只是一种疾病,我会努力摆脱现在的状态。”

    南穗习惯性露出笑容,却不知道她脸色苍白时的笑容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最近饮食调整也适应得很好,是我见过最配合的病人。”

    主治医生年纪也大了,很少见到一个双相患者能把情绪控制得这么好,她几乎控制住了所有对他人的负面情绪,从来没有展现出攻击性,连每天查房的护士都愿意和她多待一会儿。

    “过几天也该出院了,有想好接下来的打算吗?”

    本来是想找家属来吩咐一些注意事项,一问才知道温涟的父母早就去世了,能称为家属就只有乔青言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她情绪崩塌的起因。

    “另外置办了房产,暂时分居,我们的财产分割比较困难,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应该准备回归岗位工作吧。”

    “半个月,我会调整好状态的,劳烦您到时候再给我做一次测试了。”

    南穗给自己的期限是半个月,虽然并没有什么东西催着她,她还是更喜欢工作中精神的充实感,想尽快返回到传染科的工作岗位上。

    “鉴于你现在的状况,可能不太适合独居,最好请一位朋友在身边陪着。”

    南穗轻声应着,主治医生也安心地前往下一个病房。

    她征求护士的同意,终于拿起了,想从通讯录中找一位信得过的朋友,在温涟的记忆里不断翻找着朋友的痕迹,最终什么都没有找到。

    在五年的婚姻里,温涟的生活除了医院就是乔青言,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逐渐淡出了她的生活,有人更换了联系方式,有人沉默在通讯列表里,再都没有过一句话。

    南穗挑了一个有点印象的大学闺蜜,试探着发送一个“你好”,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地浮现在屏幕上。

    温涟的记忆里并没有任何关于她们的争吵,最后的决裂一丝水花都没有,仿佛只是夏日的一阵微风,带走了一切过往和友谊。

    她像一座孤岛,在人际关系的海洋里单独被列分出一个区域,有人在海域上划了一道线,只让一缕风吹进那座孤岛里。

    乔青言。

    南穗的心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这个人仿佛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用不光彩的段强迫温涟留在自己身边,用背叛去刺伤她,还要用所谓爱的名义去实施这一切。

    “0,他不会是男主吧?”

    系统陷入了沉默,南穗仿佛能看见一个难以启齿的人迟疑地开口:“是。”

    沉默是今晚的医院。

    南穗翻阅着原书的故事线,表情从淡然到惊讶,到最后的不可置信。

    女主遇见的是丧妻以后的男主,他颓废中带着忧郁,仿佛心死后再无复燃的可能,依旧坚持在外科的一线治疗,经验丰富,能力高超,还有着一张令人怦然心动的脸。

    年纪还的女主被乔青言截然不同的反差所吸引,她陷入痴迷的爱恋中,爱上了她的带教医生。

    她忽略了他死去的前妻,忽略了所有的流言蜚语,坚定地迈向她所向往的第一段爱情。在年轻人热烈的追逐下,乔青言的心仿佛重燃了,试探着接近太阳一般明亮的女主,最终反客为主,达成he结局。

    “0,这不可以。”

    南穗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剧情,三观仿佛被颠覆,难得的话都多了起来,只能和系统反复询问着世界线有没有出现问题。

    “女主,也就是容词,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怎么会喜欢上比她大十多岁的乔青言,还是以老师的身份,这不符合逻辑。他们付出的勇气和爱情都不对等,乔青言只是被动等待的那个,为什么能够接受自己学生一腔孤勇的付出?”

    多巴胺的异常分泌,师生间相处的权威,幼年成长父系的缺失产生的移情作用,对某一特定年长异性倾心和爱慕的情感

    南穗努力从中选出几个可能的原因,最终把故事翻到了结尾,想从中找出爱情发生的逻辑。

    “容词在大雪里奔向她的爱人。

    他经历过很多年的洗礼,眼眸低垂时容易显现出忧郁,直到年轻的恋人扑进他的怀里,他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仿佛怀里的是一座宝藏。

    容词爱他,爱他的灵魂,他在漫长岁月里被磨损的缺口使他充满残缺的美。他细致谨慎的每一场术,教导人时严厉的批评,他闲暇时注重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是鲜少露出的笑容都让她的心跳加快。”

    看完了,看不懂,并且大受震撼。

    “我不会改变我的计划。”

    南穗的声音坚定。

    0并没有催促她去看那行主线任务,语气沉重严肃。

    “你的旅途可能会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确定吗?”

    “我并不想得到他的认可,也不需要他的认可。”

    他认可的妻子柔软贴心,不该为他的背叛生气,只要作为橱窗里的展览品,安静地待在该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