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看到的是解了腰带的魏明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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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曹和县令赶了过来,见到肩上满是血迹、一身青袍被烧得残破不堪的魏明肃,惊得一哆嗦,上前请罪。

    魏明肃的隔壁突然失火、接着有人假扮府兵混进牢房想杀了卢华英,要这事没蹊跷,谁都不信,两人都怀疑是周钦派人放的火,但是不敢出这个怀疑,只能心中暗暗叫苦,为自己的失职请罪。

    好在魏明肃没有怪罪二人,要他们留下救火,转身离开了。

    县令松了口气,声吩咐管事:“快去为魏刺史准备热水和新衣,还有之前准备的东西,都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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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明肃没有回新住所,带着一身血和烧焦的味道,走进关押犯人的院子。

    少年阿福神色慌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阿郎!人都死了!”

    魏明肃脸上毫无波动,抬腿走进去:“怎么死的?”

    火焰熊熊燃烧,阿福热得伸擦汗,道:“刚才抓捕他们,重伤了两个,活捉了三个。按阿郎的吩咐,都搜过身,拿走了武器,绑了起来。没想到那三个被活捉的悄悄松了绑,趁我们没注意,把两个重伤的掐死,然后都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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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明肃蹲在一地的尸体前,把死去的府兵一个一个翻转过来,看了看他们心,解开他们头上的抹额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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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不明白,挠了挠头,目光落到魏明肃的右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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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明肃看一眼自己的右,烧掉的袖子间露出的胳膊上一片烧伤的红肿,还起了水泡。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漠然地站起身,吩咐跟进来的同进:“你即刻带人去城南。”

    同进应喏,转身之前,问:“阿郎,我看过了,这边院子的房屋很矮,院墙也不高,屋顶都是平的,别人很容易翻墙进来,是不是要多派几个人看守卢三娘?”

    魏明肃看着地上的尸体,道:“把她带去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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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钦披着一件斗篷,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火光渐渐消失,眉头皱了起来。

    “谁放的火?”

    部下都站在他身后摇头,道:“侍郎,没有您的吩咐,的不敢擅自行动。”

    “我估量你们也不敢”周钦皱眉道,“卢三娘一个贱民,打死了不要紧,魏明肃不能死在我上。”

    他愤恨魏明肃坏了自己的布局,巴不得这把火能将魏明肃烧成渣,但是周钦还没有丧失理智,魏明肃是一州刺史,女皇曾贬谪他,两个月后又迅速启用,在没有查清楚他突然被贬的原因之前暗杀了他,就是自己的上峰索元礼也没办法向女皇交代。

    真要除掉魏明肃,不能在西州,而且不能留蛛丝马迹。

    部下都恭敬地道记住了。

    一人上前一步,问道:“侍郎,除了我们,还有谁想要魏刺史的命?”

    周钦冷笑:“这把火不是冲着魏刺史来的,有人要杀卢三娘。”

    部下思索了一会儿:“是柴世子?他担心卢三娘指认他,杀人灭口。”

    周钦摇头:“柴三郎不会这么做,现在最想杀了卢三娘的人,是真正的凶。”

    部下们都愣了一愣,这时才想起来:杀死武延兴的真凶还没抓住。

    周钦对缉捕真凶没什么兴趣,看着院子里那些卖力救火的府兵,嘴角勾了一勾:“魏明肃只带了两个随从来西州,为他跑腿的府兵都是西州都督拨给他的,龙蛇混杂,新官上任,那些府兵怎么会对他忠心?卢三娘没有死,这把火烧不完。”

    部下都笑了,道:“魏刺史不识好歹,不和侍郎合作,活该!”

    大火里没有惨叫呼号的声音,周钦兴味索然,转身回房。

    “侍郎,有一位程公子求见!他他知道一个关于魏刺史和卢三娘的秘密,要向侍郎禀告。”

    周钦立刻来了兴趣:“魏刺史和卢三娘的秘密?让他进来。”

    程粲大步走进屋,笑着和周钦见礼。

    周钦眯了眯眼睛,洛阳的名门子弟都不屑和酷吏来往,也害怕被酷吏抓到把柄,看到他们避之如蛇蝎,眼前的程粲却满面笑容,和颜悦色,神色间还带了点谄媚,看到周钦时,虽然用笑容来掩饰,还是流露出紧张和畏惧。

    这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虚伪,睚眦必报,又色厉内荏。

    周钦里办了不少案子,几眼就能看出程粲贵公子皮囊底下是什么货色,眉一挑,冷冷地道:“魏刺史和卢三娘有什么秘密?嘴巴利索点,别吞吞吐吐吊本官的胃口。”

    程粲进屋之前做好了打算,先和周钦寒暄几句,拉拢感情,然后指责柴家不识时务,竟然敢瞧不起武家,引周钦上钩,接着出自己知道魏明肃和卢华英的秘密,煽动周钦去对付柴雍和魏明肃,可是一对上周钦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顿时冷汗直冒,再听周钦语气阴沉,腿都软了。

    “周侍郎,魏刺史四年前认识卢三娘!两人还有一段私情!”

    程粲大声道。

    周钦愣了一下,脸上一丝惊疑掠过。

    程粲看出他不信自己的话,擦了擦冷汗,声音变了调:“周侍郎,我的话句句都是真的!魏刺史四年前在鹿苑寺做抄经生,卢三娘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他们两一个是五姓嫡女,一个出身寒微,竟然偷偷来往,伤风败俗!卢家震怒,把魏刺史赶出了长安,所以魏刺史后来去了洛阳。卢家为了名声,掩盖了这件丑事,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当年那个抄经生姓魏!”

    周钦瞳孔微微缩了一缩。

    女皇为打击门阀势力,提拔大批寒门之士。四年前,魏明肃到了洛阳,得女皇赏识提拔,半个月后即被派往巴州。

    李贤自尽,魏明肃第一次被贬,然后被派去扬州为官。

    不久李敬业在扬州发动叛乱,传送骆宾王所写的檄文给附近州县,集结军队攻城。

    叛军攻打到了魏明肃的城下,当时刺史已经被俘,他坚守城池,拒不投降,等到朝廷讨伐叛军的大军赶到,和大军里应外合,大败叛军。

    平定了叛乱后,魏明肃被女皇召回洛阳,因功进入大理寺,拿起屠刀,开始冷酷地屠杀李唐宗室和门阀世家。

    魏明肃发迹以后的经历,洛阳人耳熟能详,他的过往,知道的就少了,众人只知道他家境贫穷,以抄写佛经为生,曾在鹿苑寺写经。

    周钦怎么也想不到,冷情冷性的魏明肃,竟然也有一段年少轻狂的过去。

    四年前的他一文不名,居然不顾礼法、不知尊卑,私通高门女子?

    还以为他佛经抄多了,清心寡欲,不娶妻不纳妾,这辈子要当和尚呢!

    原来他也能对女人动心!

    周钦喜出望外。

    魏明肃也是有弱点的!

    魏明肃背对着她,抽走架子上的腰带,穿上靴子,拂袖而去。

    她抬起脸,对上一道沉静的目光。

    魏明肃挽着袖子,拿起一根木签,把浸在油里的灯芯挑了挑,这是他做过无数次的事,早已熟练,不过现在胳膊受伤了,挑了几下,灯火才变得亮起来。

    柴雍一贯带笑的眼睛漆黑冰冷,一语不发,把刀按回刀鞘里。

    月光慢慢从窗前照到了屋子里,夜已深了。

    两个下人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跑过来,走近时才发现他脸色难看,目光阴沉,双腿一软,一起跪了下去。

    卧房的窗户很高,月光从上面洒下来,照得床上朦朦胧胧,像蒙了一层轻烟,铺开的被子底下,先是露出一束散开的青丝,然后是如雪的肩头。

    灯火渐渐暗了下去,黄纸上的字变得模糊不清。

    卢华英微微笑了一笑,闭上眼睛。

    她求魏明肃放过自己的家人,然后就被带到这个院子。

    她想起裴景耀的大哥,想起卢家被抄家后,那一张张贪婪的脸。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一个几乎光着,一个衣衫凌乱,都看着对方,目光却都避开了,没有对视。

    魏明肃合上黄纸,闭目沉思了片刻,吹灭油灯,起身回房。

    医者为他敷了药,叮嘱了些话,退了出去,从进门到告退,医者都没敢抬起眼睛。

    被子下的人,只穿了一件白色纱衣。

    两个下人守在门前,满脸堆笑。

    夜下一阵呼喊声,裴景耀打马飞奔而来,推门进屋:“三郎,魏刺史派人到城南,把大嫂带走了!”

    浓烟散去,月光洒下来,照在书房的窗前。

    假如这也是魏明肃想要的。

    卢华英心头一颤,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府兵摇摇头:“魏刺史已经睡了,两位公子请回吧。”

    卢华英一怔,睁开了眼睛。

    两个下人对望一眼,退下了。

    他坐起身,掀开被子。

    柴雍眼中怒气一闪:“魏刺史的人刚才带走了卢家王娘子,王娘子一个足不出户的妇人,犯了什么罪?”

    肩上一沉。

    被子落到她身上,遮住了她的身体。

    被子落下,卢华英醒了过来,揉揉眼睛,下意识翻身坐起来,被子、青丝和纱衣一起从肩头滑落下去,肩头下光着的背,修长的臂,身前的饱满,全都露了出来,月色笼着,身上愈合的伤痕没有白天看着显眼。

    男人的气息变得很陌生。

    刚才,两个下人把她送到这间房屋,送来热水要她洗澡,还要她换上他们准备的新衣。

    被府兵带到院子里的贵公子们都放下了心,回屋睡觉。

    魏明肃没有睡。

    这一次谷管事递出去的荷包被府兵还回来了:“世子爷,这都半夜了,魏刺史没空见您。”

    火灭了。

    魏明肃沉默。

    换好衣服后,卢华英坐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帘子里是一张靠墙的床,床上铺了毯子。

    魏明肃挥挥,示意自己不要人服侍。

    柴雍勃然大怒,右按到了刀柄上。

    府兵进去传话,不一会儿走了出来:“世子爷,魏刺史的部下,王娘子有纵火的嫌疑,所以要把她抓来审问。”

    “世子爷!不能冲动。”谷管事按住他的,把他拉开,“既然魏刺史已经睡了,我们回去找几个人证明王娘子没出过家门,明天一定可以把王娘子救出来。”

    醒来时,看到的是解了腰带的魏明肃。

    魏明肃快步走出屋子,负站在门前。

    他坐在油灯前看公文,被烧伤的胳膊放在案上。

    柴雍回房换衣,他的衣服下摆被烧出了几个洞。

    魏明肃坐下脱了靴子,把靴子放在床边,解了腰带,和衣躺下。

    魏明肃双眉紧皱,冷冷地看着她。

    卢华英的视线扫过床边脱下的靴子,挂在架子上的黑色腰带,魏明肃身上外袍解开的扣子,恍惚了片刻,心里五味杂陈,慢慢垂下了眼睛。

    风从缝隙吹进屋中,帘子轻轻晃动,一股清淡的幽香随风散开,飘得满屋都是。

    这间院子是柳城司户的一处宅院,平时没人住。西州风沙大,一阵风过去,屋顶和院子里就落了一层沙土。同进留下原来看屋子的下人,让他们打扫房子。

    魏明肃立即松开了,下床。

    她呆呆地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王娘子连家门都没出过,怎么可能有纵火的嫌疑?”裴景耀跑得脸色发白,走上前,怒道,“卢二哥被抓,王娘子也被抓,魏刺史这是胡乱给他们安罪名!”

    柴雍匆匆换好衣服,求见魏明肃。

    魏明肃推门进屋。

    身旁的被子里,传出了浅浅的呼吸声。

    魏明肃俯身,伸出了,笼罩下来的影子越来越近,直到把卢华英罩住。

    她可以给。

    魏明肃蓦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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