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界的修士们在此界驻扎,设置了法阵之后，一直防备着此界宗门的进攻。

    来也怪，确实有修士在监视防备他们,但是那些鬼修却没有再成群大批地出动过。

    玄元界的修士们自忖，若是这种秘法掌握在他们中，他们是非得尽早斩草除根，将祸患掐灭在苗头里的。

    此界修士不用,看来是秘法消耗巨大,不到关键时刻，就不会动用了。

    正因天衢界修士没有高阶修士,防备便不甚严密,玄元界的尊者们挑选了几个灵修士去探听消息,虽然没有深入天衢界的宗门所在，却也知晓了不少消息。

    “此界修士颇为怪异,非但没有远离凡间清修，反倒大肆派遣弟子下山开设分支道观。莫非,他们让这些凡人信奉的所谓神灵,确有神异？”

    “不只,你们看，村中有土地,河流有河伯,城中有城隍,这些神灵还各个有名有姓，有护佑百姓的神迹。若是作假,此界的修士未免也太蠢了。”

    “天衢界的修士并没有比我玄元界的修士强，只有这些神灵很是古怪。依我看，咱们遍寻不着的那些用了秘法的鬼修,不定便是这些所谓的神灵。”

    “有意思，这鬼修成仙本就比寻常修士更加困难。他们不安生修炼，反倒来凡间做鬼神，弄些护佑生灵的琐事。若是无利可图就不过去了。”

    “他们就弄到这些消息？”

    “是呀，再密些的，就不是随随便便能打听到的了。”

    玄元界驻地中，各宗大能集中在万化天宫的灵宝宫殿之中，讨论着底下的修士收集来的消息。

    白了，能在短时间内被他们搜集到的消息也不过是常识，真正重要的秘密，他们可能连猜都猜不到。

    鬼神之道，目前看来威力巨大，若能吞并天衢界，知晓其中的秘密固然好。可是现在无法实现最初的目标，就得多走一些路，先将天衢界能与他们抗衡的倚仗夺过来，再对他们下了。

    “我觉得，我们不可能在短期内达成天衢界的攻伐目标了。”玉泉道人叹了口气。

    这个事实大家都没明白，可是就这么承认事实，无异于承认自己的无能。殿内的众人便都没话。

    过了半晌，震川尊者才道：“若是就这样退出此界，玄元界攻伐异界建立的赫赫声威，便摇摇欲坠了。不能轻易退兵。”

    崇波道人冷声道：“继续打下去，我们是不会输，但也很难取胜。与其在此界空耗时间，不如回本界再想办法。”

    这话得轻巧，震川依旧不同意。

    在场的人心里也都清楚。

    一来，玄元界攻伐异界，行事向来心，大多是先将本界灵气引向另一方较近的世界，引导两界靠拢后，再凭借世界之间的联系，强行打开世界通道。攻占异界越晚，本界灌注到异界的灵气就越多。

    玄元界是家大业大，可也不是这么挥霍的。不断开通道，时间久了，本界的灵气是要受影响的。

    二来，玄元界每次征伐异界，都有宗门牵头。这一回负责的正是震川所属的万化天宫——不然的话，大家都是大乘尊者，虽有前后之分，玉泉与崇波二人也不用那么给震川面子——这次一退，万化天宫和震川的颜面，便大为受损了。

    “那就先派弟子们试探附近的村庄、城池，看看那些鬼神的成色。”玉泉给出了一个建议。

    “就这么办。”震川拍板决定。

    这一试成色，便是半年——或许对于修士来，半年的时间也不算多长。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亲眼见证了这方世界的鬼神有多么莫测。

    此界各地都设有法阵，即便是偏远地带，只要有人烟，就有法阵保护。

    为了不让此界的修士发狠集齐诸多鬼神之力围剿他们，玄元界的修士行事并不过火，在搜集消息的同时一直在试探天衢界的底线。

    这些法阵能抗住筑基弟子的攻击，至于金丹，破开法阵也要费些力气。

    实在的，这种法阵的设置真的很离谱，如此大的范围，要达到这种寻常宗门的山门都比不上的防御力，对灵石和阵法的要求都很高。

    天衢界虽然，但却是人才辈出啊。

    通常情况下，为了能延长战斗时间，搜集更多情报，第一重法阵所在的村庄，主要派遣的都是极少数的精英筑基修士，以及金丹修士。

    要知道，能在这种跨界征伐中被带上的低阶弟子，都是一界天骄，战斗力不能光靠表面境界判定。

    可是，天衢界愣是守住了。

    即便最后法阵被破，村庄中的百姓也已经转移了。

    这些人对凡人的看重，却是让玄元界发现了端倪。

    鬼神之道，看来颇为依赖凡人。

    玄元界多次发动了对天衢界的村庄、城池的袭击，他们得到了多少消息不好，但是天衢界内，各大神庙的香火旺盛了不少倒是真的。

    天衢界的凡人，一直以来都知晓他们生活在神灵与仙人的守护之下。天上出现两个太阳，又有传中的域外天魔出现，他们对神仙的信仰便愈发浓烈起来。

    道观中的仙人为他们布置法阵，各地的神庙为他们防备天魔。异象之下，也只有他们能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别去神庙敬神只需要燃上香火，就算花更多的钱财，能保住性命也是值得的。

    在这样的思想下，外敌愈多，各地神庙中的香火也愈多。

    这样的异象，自然也吸引了玄元界修士的注意力。

    经过观察，他们不难得出结论，此界的修士们费尽心思保护凡人，并非因为他们心善，而是为了“牧养”凡人。

    他们需要凡人提供的香火，或者香火所象征的东西。

    如果祁非在场的话，一定会给这些修士们一个肯定的夸奖。

    事实也确实如此，信徒们进献的香火，其实是信仰的本土化概念。凡人上香时，对这个神灵一定是有所信仰的。而不同程度的信徒，信仰的精粹程度也不同。所以，同样是香火，虔诚们信徒中在其中寄托的信仰，就会比寻常的信徒要多得多。

    在数量恒定的情况下，信仰的质量越高，那神灵自然也就越强。

    玄元界的修士们试探了半年，本界百姓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中，又有神仙这一明确可以求助的对象，信仰自然会变得坚定起来。虽然是外力导致的，对本界神道修士们来，姑且算是一件好事。

    神灵的强除了依靠本身的实力，还依靠信仰的精纯程度。

    为了不被域外邪魔伤害，百姓的信仰变得比之前更坚定，神道修士们也得到了一大波加强。

    如果现在还让他们对上之前的对，那么他们的胜率会提高好几倍。

    简而言之，天衢界的神道修士开挂了！

    玄元界修士看得眼热，但打又打不赢，输又不甘心，除了对神道修炼之法愈发眼热外，也开始想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了。

    留着玄元界，就意味着他们要接受这么一处下界的存在，玄元界的灵气也多多少少会被天衢界牵动。

    所以，这方世界如此前的所有异界一样，成为玄元界本身的养料是最好的。

    现在这样还打不赢，短时间内，继续征讨玄元界收益甚微。

    只能假意言和了。——是的，这就是高阶尊者们自信满满地商议出的决定。

    修真界嘛，上一秒打打杀杀，下一秒握言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天衢界到底有九个宗门，意见不可能完全统一。只要示敌以弱，再强行挑拨，还怕天衢界乱不起来？

    为了达成挑拨离间的目的，就是最基础的修好书，他们也发了九份。

    大乾皇帝们齐齐拿着只有抬头不同，内容一模一样的修好书，都颇为无语。

    每个宗门的修好书，都列了九大宗门的名字。不过每宗收到的书函抬头的门派名，却是收件宗门自身。

    修士很讲规矩，像这种各大宗门在统一称呼中的排列顺序，其实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书函罗列了九宗，却将收件宗列在第一位的，显然是有备而来，要从细节处开始挑拨。

    心思是细的，就是撞上天衢界这一群亲自安排好了大戏的幕后主使，再不着痕迹的挑拨都变得很明显。

    天衢界还没把他们怎么样呢，玄元界就要求和了，这听起来颇为荒谬。同时也明他们后续的动作会更隐蔽，耗费的时间也会更久。

    这怎么行呢？

    玄元界要主动上钩是好事，但是不能让他们太有耐心了。

    皇帝们的化身，拥有大乘期的神魂本质，对外表现的境界虽然不到大乘，也是渡劫期中的佼佼者。

    这其实是非常不修真的现象。

    能被玄元界牵引而来，天衢界从前的世界等级也就那样，灵气也不能和大世界媲美。这就意味着，天衢界的修真界凋零才是常态。

    可是，现在别天衢界的繁华程度远超同侪，就连战斗力上限，都要刷新他们的认知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