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不是在上学吗？”谢老根咂了两口烟,看了眼前穿着破棉袄头子的毛蛋，“以后你少找我闺女，整天和丫头混在一起大伙子不嫌害臊。”

    “叔,茜真没回来呀？”看着谢老根嫌弃的眼神,毛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问。

    “我你子瞎打听啥,茜在学校还能跑了不成。”毛蛋家境不好,兄弟姐妹又多,最近他们谢家日子过好了,谢老根真怕他打谢茜的主意。

    只见他随口完,毛蛋瘪着嘴一下欲哭无泪,一屁股坐在地上锤了锤头，“完了叔,茜真跑了！”

    “跑哪去了？！”

    “从市里那就没有人影了，我找了半天都没见到人，茜恐怕”

    “恐怕啥？！”

    毛蛋顶着谢老根的怒火把这事的原因从头到尾了一遍,气得谢老根直咬牙,让人买东西吃再拐走,这分明是人贩子常用的把戏,就骗谢茜这种学校里的天真学生，他心里一阵恐慌，要是卖到大山里给老男人做老婆可咋办,一辈子完了。

    顾不得谢茜任性,谢老根拍拍屁股上的土灰就要去找谢永根，公社和村里都有民兵，这时候里是有真枪的，开着拖拉追不定还能追上。

    两人正要走,结果路上遇上谢解放兄弟俩，他眼睛一亮，“解放，你爸呢，把你爸叫上。”

    “不知道。”谢解放摇了摇头，看向同样好奇的谢家宝。

    看他们打扮明显两个孙子刚放学，谢老根不指望他们知道谢炀在哪了。

    谢解放和毛蛋对视一眼，见毛蛋眼神闪躲，他赶紧拉着谢家宝跟上去，“走，去看看干啥去。”

    谢家大院，老远就传来谢老根的声音，“老大媳妇，老大在不在？不在我这就走。”

    公公轻易不来她家，樊幼娟正做第二天的面团，听到声音连忙从灶房出来。

    “桂圆不在家，爸你这是”见谢老根火急火燎冲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串萝卜头，樊幼娟往围裙上擦擦，看向两个儿子，谢家宝脸上抹的脏兮兮，她皱了皱眉，“解放这是咋回事？”

    “妈，听毛蛋姑被人贩子拉走了。”谢解放路上打听了半天，走到樊幼娟身边声话。

    谢老根没时间细，他口焦舌燥，见毛蛋第一次进他儿子家，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这宽敞的大院子，转身拉着毛蛋这子要走。

    这时门口有了自行车的铃铛声，“娟子我回来了。”

    谢炀脸上看不出神色推开门。

    “老大，你可来了，我给你茜出事了快跟我走。”谢老根急得大冬天一脑门子汗。

    “茜？爸你别担心。”

    “我哪能不着急，你妹妹出事了你妈知道得哭晕过去。”

    谢炀看向门口，皱了皱眉，“还不赶紧出来。”

    门后面一个满身是泥的人墨迹半天才出来，谢老根扭头被吓了一跳，随后脸上的笑容就僵住。

    “茜！”

    “爸”

    眼前的人不是他闺女谢茜是谁？！灰头土脸耷拉着两个辫子，看到他缩了缩脖子。

    合着他被毛蛋一个毛头子耍了！

    谢老根板起脸看向毛蛋，毛蛋脸上眉毛皱成一团，“叔这不关我事，茜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毛蛋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谢老根哼了一声，上前拧起来谢茜的耳朵，“你这丫头好好的学不上，净整幺蛾子。”幸亏他没还来得及找民兵队，要是把他闺女被人贩子拐卖的传出去，哪怕是假消息，以后在红旗渠谢茜也不好婆家了。

    “爸你别拽，疼！疼！”谢茜吱哇乱叫，捂着耳朵。

    “爸，你先让茜她干啥了，省得大家担心。”樊幼娟看谢茜新做的大棉袄全是泥都干了，头发也乱糟糟，上前解围。

    看这模样肯定有事发生，不过有她男人在，应该没出啥大事。

    “还是老大媳妇想得周全，，你去哪了？”

    谢老根一听毛蛋没错，谢茜还真被人拐卖了，要不是恰好老大出现。

    谢茜脸上满是得意，“爸你不知道哥有多厉害，当时走到臭水沟子那条路，我差点就被迷晕了，一个劲反抗，大哥突然出现把那人踹倒，然后我再醒过来就在警察局了，人都被抓走一个不剩。”

    谢茜眉飞色舞，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谢炀，这会众人把目光投向谢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自行车后座还有一个平头男孩，他神色呆滞，正好被谢炀高大的身子挡住。

    “老大，这男孩是”谢老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了看谢炀又看了看那男孩终于清楚这股怪异的来源了，他瞅着可不是和谢炀有几分相似。

    谢老根瞅了眼默不作声地樊幼娟。

    “爸，这孩那是路上捡的。”见她爸老瞅人家孩，谢茜抠了抠脸上泥，闻了闻一脸嫌弃。

    谢老根黑脸，“哪有都有你，赶紧回家让你妈把棉袄拆了补补。”里面黑泥不弄出来就不保暖了，好好的棉花被糟蹋，谢老根心疼坏了。

    “爸你别拧我耳朵！我自己会走。”

    谢老根比毛蛋走的还快，拧着谢茜耳朵便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樊幼娟娘三，还有回来的谢炀二人。

    谢炀正好和樊幼娟对视上，看着樊幼娟淡淡的表情，谢炀略微尴尬，谢老根这么一走，显得他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他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不过好在樊幼娟没生气，还问他吃没吃饭，谢炀把大梁上的筐子放下来，“东西都卖完了，卖了不少钱你点点，市里还有一家要订，我打算明天去送送试试。”

    “嗯，开了个好头，能卖出去就好。”樊幼娟神色自若，转身回了灶房。

    谢炀揉了揉孩的头，“别怕，一会下来吃饭。”

    谢家宝还好奇车上的男孩，一把被谢解放揪着衣领子拉着去灶房。

    灶房里。

    “妈，那真是我爸私生子？”谢解放没有谢家宝那么天真，一脸不高兴，他学校里的同学爸爸就搞出了私生子闹着离婚，同学她妈气不过跳井死了。

    私生子在他眼里是要抢爸爸和抢家产的，以后传出去他妈脸面往哪放。

    “胡，你脑瓜里整天想啥，你爸怎么会有私生子，他要有私生子早有了，别乱想了来帮妈干点活。”樊幼娟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见他妈没什么异样，谢解放这才不再问，安心坐在板凳上往灶台里扔柴火。

    很快水就烧好。

    “水给他洗洗干净，这是家宝的衣服给他换上吧。”

    谢炀一看这孩确实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都是补丁，樊幼娟把一盆热水端出来递给谢炀，估摸着这男孩和谢家宝年龄差不多。

    “还是娟子你细心。”谢炀摸了摸盆里的热水正合适。

    樊幼娟笑了笑，扭头进了屋。

    浴室里，谢炀把水灌进铁皮桶里，就要拉着男孩洗澡，不知是没接触过水龙头还是害羞怕洗澡，死活不干还要跑，谢炀解释，“这样淋一下冲脏东西的。”

    樊幼娟一边柔面一边竖起耳朵关注浴室那边的动静，见谢炀突然出来而且身上还湿了一块，有些疑惑，“这么快洗完了，男孩呢？”

    她往屋门口看了看，半天不见人出来。

    “别提了，他不让我洗。”见谢解放两兄弟坐在旁边剥花生一脸好奇，谢炀让他们回屋写作业去，见两个的走了，谢炀贴她耳边，“娟子你去给洗吧。”

    “别靠我那么近。”樊幼娟揉了揉耳朵，起身出去。

    “我怎么了，一会冷一会热的。”

    谢炀摇了摇头，趁着樊幼娟去浴室，坐在板凳上接了樊幼娟的活揉面，不一会樊幼娟也回来，这下纳闷的成了樊幼娟，她神色匆匆走到谢炀跟前。

    “这娃娃是个女孩。”

    “啥？”谢炀揉面的顿住，确认他没听错，“难怪不让我给她洗澡脱衣服。”

    樊幼娟看着谢炀一脸惊讶不像装的，别扭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真不是你私生女？”

    得到谢炀的否认，樊幼娟心里舒服不少，其实在浴室里发现是个女孩时就打消了心里的猜测，她和谢炀虽然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但从当年她怀孩子就能看出她男人重男轻女。

    不仅提前找村里大夫看胎像，在听保不准这一胎是女儿后，当时谢炀黑脸的吓人，直接扭头走了。

    眼下虽改好不少，但是多一个人多口粮食，不是亲女儿，应该只是吃顿饭。

    不出樊幼娟所料，他们正吃着饭警察就上门了。